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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跟我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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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皱眉,梦里的大网消失了,字符也消失了,只剩一身摔痛的伤。
乔沉扶着腰慢慢爬上床,循着漆黑的月光,摸索了两下,拿过个冰冷的东西,瞥了两眼。
又是林浮生的消息。
【林】:那我明天自己过来。
【林】:你不会躲着我吧?/笑哭
乔沉觉得头疼。
沉默片刻,他回:“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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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浮生第二天下午真的来了。
乔沉刚在一个包间里被戏弄着整了满头满脸的啤酒泡沫,一出来,就正对上了林浮生的目光。
他微微垂下眼,站在原地没动。
乔沉觉着自己仿佛听见了林浮生轻叹了口气。
“还是原来那个包间。”林浮生说,“把最后那瓶酒拿过来。”
乔沉没看他,但也知道他是对自己说话,稍稍点了点头,朝吧台那儿走去。
与林浮生擦肩而过时,乔沉的肩上搭上了只手。
乔沉停下脚步,疑惑地朝林浮生看去。
林浮生没说话,伸出手,替乔沉擦掉了鼻尖上的泡沫。
“洗个脸,再过来。”林浮生指尖捻了捻,把那点油腻的泡沫摊平成了有阻力的皮肤表面,又慢慢撤回手。
乔沉应了声,脚步半点没滞留,径直朝吧台走,直到在柜台前站定,他才猛地大口呼吸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覆上鼻尖那一点,残留的触感让乔沉的手指若即若离,生怕少感受了一会儿。
他真的不理解。
他已经这么明确地说了自己不卖,不当情儿,不要钱,为什么啊?为什么林浮生还要来撩拨自己?
乔沉气愤又无可奈何,在台账上狠狠画了个“-1”,提着酒瓶瓶口就气势汹汹地往包间走。
可门一开,乔沉的气势瞬间弱了半分,见着林浮生那双眼睛,又弱了半分,等他拿着酒走到林浮生面前时,手已经乖乖挪到了瓶身上,眼角下垂,眼皮半耷:“您的酒。”
林浮生没接,静静看着乔沉,忽而笑了一下。
“都让你去洗脸了。”林浮生伸出右手,揩了两下乔沉的脸,“花猫。”
乔沉没动,任由林浮生摆弄。
“不敢看我了么?”林浮生叹口气,接过酒,“委屈了?”
“没有。”乔沉这话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他该说自己“委屈什么?”,而不是“没有”,这两个字听着跟赌气似的,撒娇呢。
“我——”乔沉补充,“我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可委屈的。”
林浮生一挑眉:“见着他来喝酒,不觉得难受?”
乔沉沉默了下去。
沉默就是承认。
林浮生趁胜追击:“想我了么?”
乔沉张张嘴,他该怎么说?
不能想?不该想?没有想?
那都是骗人的。
他想得快发了疯。
“您——”乔沉皱皱眉,“您别这样。”
“哪样?”林浮生明知故问,“你得说清楚,我别哪样?”
乔沉无可奈何:“您别撩我了,我真受不住。”
“受不住。”林浮生重复,“是受不住,还是想受又不敢受?”
乔沉这下是真没退路了:“您非得——”
“乔沉。”林浮生打断他,“我说过,我很喜欢你。”
乔沉瞬间噤了声。
“你呢?”林浮生问他,“我不要那些理由说辞,我这次只给你选择题,喜欢,还是不喜欢?”
乔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想逃。可脚尖刚微微转了个方向,就跟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林浮生也不着急,就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盯着他,等着他。
“您——”乔沉终于开了口,一副嗓子跟劈了一样,“您都多大了,怎么还把喜欢不喜欢这种词儿挂嘴边。”
林浮生没应这话,加了重音重复:“喜欢,还是不喜——”
“——喜欢!”乔沉一瞬间卸了力,崩溃地蹲到了地上,“喜欢!喜欢行了吗!您非得这样吗?看我朝思暮想求而不得又把自己踩进泥里,天天想着自己有多配不上你,你有多好,你飞得多高站得多高,你开心是吗!不把我逼成这样你就不乐意是吗!非得看我这样发疯你——唔唔唔!!!”
连“您”都不用了,林浮生笑了声,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重重往自己身上一压,双手锢住乔沉的半个身子,毫不犹豫地吻住了乔沉的唇。
乔沉一瞬间瞪大了双眼,还没等脑袋反应,手脚已经开始自主挣扎了起来,拳打脚踢,把林浮生一个劲地往外推。
林浮生被推得拧紧了眉,稍稍松开乔沉:“老实点。”
乔沉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林浮生这才舒展开眉头,再一次吻了上去。
乔沉这次真的没再动弹,像个砧板上的死鱼一样,一动也不动,牙关都松了半分,任凭林浮生在自己唇舌之间作祟,倏忽又落下泪来。
林浮生察觉到乔沉的情绪,站直了,沉着声问:“跟我接吻这么委屈?”
乔沉重重闭上了眼,睫毛都湿了:“委屈?不,没有,我很享受。能得到您的吻,是我在梦里都不敢渴求的事。”
“可我算什么呢?林先生,您跟我接吻,这又算什么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爱人能在吻里得到爱,情人能在吻里得到钱,我呢?我只是一个酒保——”
“我得不到爱,也不稀罕钱,却偏偏反抗不了你的攻势,偏偏要堕落地自我沦陷。”
“林先生,你的吻让我觉得我好贱啊。”
他做不到的反抗和心理上无法忽视的享受也是。
桩桩件件,乔沉只觉得自己好贱。
乔沉的泪只有两滴,滑落到下巴上,悬而未落。
林浮生沉默了一下,伸手拭掉了那两滴水。
“跟我在一起。”林浮生说,“爱和钱,我都给你。”
乔沉愣住了。
林浮生却没多给他时间反应,伸手又把人拽过来,重重地吻上去。
乔沉这次还是没反应,但不再是绝望地僵直着了,就是愣,愣住,呆住,大脑跟宕机似的,所有身体部件都跟着一块儿罢了工,只有唇舌还在翕动——那是林浮生的杰作。
“不会接吻?”林浮生微微喘了下,“没接过吻?”
乔沉呆呆地点了点头。
林浮生笑了声:“我教你。”
说完,他真的跟个老师似的,一动一顿,一顿一动,与其说是教学,不如说是品尝,细嚼慢咽,耳厮鬓摩。
乔沉终于反应了过来,唇舌开始自己动了,一点一点地应和着林浮生,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攀上了林浮生的脖子。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分开的时候,乔沉的脸涨红了一圈。
林浮生给自己倒了杯酒,引着乔沉在沙发上坐下。
乔沉看着林浮生深红的唇触上深红色的红酒,偷偷咽了口口水。
头顶晃眼的迪灯还在自顾自地转,转得乔沉头晕目眩的,像个五彩斑斓的泡。
乔沉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昨晚他还在床上无望地、像死了一般睡去;
十分钟前他还对着油腻又猥琐的地中海老板卖笑——
现在他却坐在林浮生旁边,林浮生还对他说——“和我在一起,爱和钱都给你。”
这都不能说是馅饼了,这是乔沉昨日午夜梦醒都不敢肖想的事。
林浮生和爱,这两样东西挂了钩,说不想要是假的,可说不害怕也是假的。
“林先生。”乔沉鼓起勇气,注视着林浮生,声音很轻又很坚定,“您刚刚说的,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谈恋爱的意思吗?”
林浮生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不然呢?我都这样你了,转头跟你说,乔沉,来给我当小情儿,你怕是会直接把这瓶红酒扔我头上?”
乔沉重重吐出一口气,这是他胸腔被磨得最狠的一次,吸气吐气之间,他几乎要耗尽所有的气力。
“为什么不找我?”林浮生问他,“如果他真的把酒喝完了,我真的再也不出现了,怎么办?”
林浮生说的是前两天叫胖子来喝酒的事。
乔沉缓过劲来,面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继续肖想,隔空思念。”
林浮生挑挑眉,这么快就不害臊了?二十分钟前还是个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男孩儿呢。
他又问:“不问我?”
“您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不是么?”乔沉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配合着林浮生打哑谜似的说话。
“我告诉你什么了?”
乔沉悄悄伸手,去勾林浮生的手指:“您叫他来,是想激我找您吧?”
林浮生叹口气:“可惜你太能憋了,没办法,还是只能我主动——结果你还不乐意,下班了就罢工,就不给我送酒了。”
乔沉失笑,挺坦诚:“昨晚都多晚了,您叫我去您家,我哪敢。”
林浮生嗤笑一声:“我还能吃了你?”
乔沉一愣。
你要说乔沉有多纯洁,那还真是没有,他在这儿耳濡目染了一年多,荤话听了不少。两人刚接完吻,聊的又不是多健康的话题,林浮生这么一句“吃了你”,乔沉还真没法控制自己不瞎想。
“想什么呢?”林浮生戏谑着说,“挺能幻想啊。”
乔沉霎时红了脸。
既然提到了这个,林浮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乔沉和他脸上未散干净的泡沫,忽而开口说:“我这人占有欲挺强。”
乔沉没听懂,眨了眨眼。
林浮生伸手拭了拭他的脸:“我不太能接受别人在我男朋友身上揩油。”
乔沉的脸一瞬就红了,垂下眼,手指也不去勾林浮生了,一昧地绞着。
他自己也厌恶这份工作,可他没办法,必须干,现下被林浮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眼神反倒有些躲闪:“我......我干净的......没跟人上过床......”
“摸脸摸手摸后背也不行。”林浮生皱皱眉,“你舍不得这份工作?”
乔沉太舍得了,他日思夜想都想跑、想逃,可他别无所长。
眼下跟林浮生在一块儿了,乔沉也不愿意当个豢养的金丝雀,日日夜夜没个正事,雏鸟似的等林浮生喂食给钱,这不像话。
“我换份工作。”乔沉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