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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毕竟是打阿哥,即便是康熙刚刚亲口下的命令,侍卫们也不敢拖出去就打,只是摆好了架势,等着康熙最后的决定。

      康熙其实只是一时迁怒而已,并不是真就舍得杖责胤禵,也在等一个台阶下,胤禛等人的求情已经叫他心中怒火熄了大半,正待要开口叫侍卫将人带回来时,却听到帐外胤禵大叫:

      “来啊,打啊,打死了也将我埋在那麦田里,正好有许多人作伴,倒也不孤独!”

      这话一出,帐子里的人脸色都沉了。

      除了舜安颜之外,康熙、胤禛和胤祥都知道胤禵到底是为什么闹这一出的,但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胤禵口中嚷着的那许多人,正是那些因为舜安颜落水一事被牵连丧命的人,若真说起来,这帐子里的所有人都跟他们的死脱不开干系。

      处死的命令是康熙下的,毒药是胤禛交给舜安颜的,毒酒是舜安颜亲手送给他们的,而当时在外把风的,就是胤祥。

      胤禵这一声怨恨,骂得是这里所有的人。

      “汗阿玛,十四弟他才十五岁,”

      舜安颜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他如今这种反应,臣觉得是好事。”

      已经有这么多被逼得冷心冷情的人了,胤禵的赤子之心,弥足珍贵。

      “好事。”

      康熙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笑了,“罢了,你说的对,是好事。这混小子几天不气朕那才是奇迹,朕是管不动他了,老四,你去亲手打他几板子,叫你弟弟长长记性。”

      康熙不缺儿子,更不缺“懂事”的儿子。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胤禵这个天性跳脱的小儿子格外的宠爱些。

      故而就像舜安颜说的,胤禵的不羁在康熙眼中是好事,若没了这份不羁,那他跟其他阿哥,又有什么区别?

      胤禛松了一口气,俯身谢恩。

      这叫侍卫打板子和他这个亲哥哥亲自动手管教弟弟,意义完全不同,他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了。

      胤禵兀自在外面喊叫不休,喊得胤禛额头上青筋直跳,对着康熙行礼告退后,立刻冲出帐外。

      康熙急道:“你俩还不赶紧去劝着,别叫他真把十四给打伤了!”

      舜安颜和胤祥这才从地上起来,也跟了出去。

      御帐外,胤禵见到出来的是胤禛,心里更有底气,他被两个侍卫按在刑凳上,却丝毫不见惧色,甚至还对着胤禛挤眉弄眼。

      胤禛权当看不懂胤禵在暗示什么,一把拿过侍卫手中的廷杖,站在胤禵身侧问道:“我只问你一句,知不知错?”

      胤禵自是不肯低头:“不知!”

      胤禛高高扬起廷杖砸下,胤禵“嗷”的一声惨叫,若不是有两个侍卫紧紧按着他,他能当场飞起来。

      “胤禛,你这是蓄意报复!”

      胤禵用力挣扎着回头怒视胤禛,“我不信汗阿玛会这么狠心,叫你不留情面!”

      “蓄意报复?”

      胤禛挥手又是一记,“要么你乖乖认错,要么就试试是你屁股结,实,还是我手中的廷杖坚硬!”

      “嗷嗷嗷,汗阿玛救命啊,四哥杀人啊——”

      胤禵这会儿也不想着跟康熙置气了,哭喊着求救。

      胤祥不忍,就想要上前劝阻,却被舜安颜手疾眼快的拉到了一边。

      舜安颜指了指御帐,做了个安心的手势,胤祥看懂了,笑着点了点头。

      胤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手起杖落,再次喝问:“说,你错没错!”

      “我没错,你打死我吧!”

      胤禵好似又上来那股子倔劲儿,死硬着不肯服软,“反正你们都不要我了,我,我去陪老祖宗!”

      已经忍不住走到御帐门口的康熙听到这话心中一震。

      胤禵口中的老祖宗自是康熙的亲祖母孝庄文皇后。

      康熙自幼便由孝庄文皇后照料,祖孙感情很深,但子欲养而亲不待,早在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孝庄文皇后便薨逝了。

      那时胤禵尚在母腹之中,孝庄文皇后临去前还在盼望着能看到他的降生,却不想天不遂人愿,在胤禵出生的半个月之前,孝庄文皇后撒手人寰,最终也没能看到他呱呱落地。

      为此,康熙一直觉得很遗憾,也时常与胤禵说起,故而胤禵此时才会有这么一句话。

      不得不说,胤禵是有些急智的。

      这话一出,康熙原本还剩下的几分怒气全然消去,只剩下对祖母的怀念和对小儿子的疼惜,如何还舍得叫胤禵再挨打?

      在胤禛还想再打一记的时候,康熙直接从御帐里走了出来,抬手制止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还知道叫人赔钱,也不算太过荒唐。”

      舜安颜咬紧牙关不叫自己笑出声来。

      这古往今来,大概父母之爱子女都是差不多的。

      自家孩子做错了事,生气起来恨不得将他塞回肚子里全当没生过,但若是瞧见他受了伤吃了亏,又心疼得要命。

      这会儿康熙也不说胤禵做了多少错事了,只捡着他觉得做的对的地方说,就是为了证明他儿子还是个好的。

      胤禛本就是故意吓唬胤禵的,见状顺势往后退去,将位置留给康熙。

      康熙凑过来就想去摸胤禵的屁股,胤禵自是不肯,红着脸扭来扭去的要起来。

      康熙忍不住笑了,按住胤禵的后腰不许他乱动,然后吩咐道:“快将十四阿哥送回去,叫太医给他好好瞧瞧。”

      胤禵这才消停了,也不对着康熙炸毛了,趴在凳子上甚是乖巧,只在侍卫抬起凳子的时候哼哼了两声,直说疼。

      康熙不放心胤禵,竟也跟着一起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对着胤禛埋怨道:“下手没个轻重!”

      胤禛:……

      众人散去后,胤禛将手中的廷杖丢开,转身看向胤祥和舜安颜:“你俩就站着看戏?”

      胤祥毫不犹豫的将舜安颜卖了:“刚刚是五姐夫拽着我不让我拦着的。”

      “还是要给四哥和十四弟一个发挥的空间嘛,”

      舜安颜微笑道, “也没见四哥用多大力气,十四弟就在那儿干嚎,可见你们兄弟之间早有默契,我跟十三弟有何必非要掺一脚呢?”

      胤禛扫了舜安颜一眼,也笑了:“你倒是越发乖觉了。”

      “还是得感谢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捧场,”

      舜安颜压低声音,“若没有他煽风点火,今儿十四弟恐怕没这么容易过关吧。”

      胤禛和胤祥对视了一眼,都对舜安颜此话颇为认同。

      若不是胤礽惹怒康熙让他将气撒在胤禵身上,也不至于会直接传了板子。

      如今这几板子打下去,却是将胤禵和康熙之间那点隔阂给打没了,今后再有人提及此事,康熙也只会记得他们兄弟之间胡闹一场,不会再在意胤禵究竟为什么闹。

      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处置的太重,会愈发的心疼胤禵。

      可若是没有胤礽跟着搅和,康熙或许不会重责胤禵,但这件事会变成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个疙瘩,只怕会后患无穷。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这些话不必明说。

      胤禛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胤禵,便叫胤祥和舜安颜先回去,他去胤禵那儿看看情况。

      临走时,胤禛问舜安颜:“回去之后怎么跟莫雅里说,你想好了吧?”

      舜安颜:……

      不,他一点都没想好。

      小公主过于聪慧,想要瞒住她好难。

      之前能一直瞒着,不是她没怀疑,而是见他们都不想说,她故意不问的。

      如今又是烧地又是打板子的,恐怕小公主不会再轻易被糊弄过去了。

      “实在瞒不住,就告诉她实情吧,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胤禛拍了拍舜安颜的肩膀,“今日庆典一事,你应该也有所体会吧?”

      舜安颜拱手道:“是,今日多亏公主周全。四哥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胤禛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具体细节还是少描述,只说结果便够了。”

      ……

      舜安颜回到帐子里的时候,莫雅里已经换下了一身华服,拆去了满头珠翠,正躺在他的软塌上,叫竹节给她梳顺头发。

      舜安颜换衣服是不用竹节伺候的,他径自去了隔间,那里已经放好了热水,边上摆着一套浆洗干净的新里衣。

      今日时辰太晚不适合洗头发,舜安颜用热水擦了身子之后便换上新衣。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竹节已经出去了,莫雅里蜷在软塌上,抱着软枕等着他。

      “公主不困吗?”

      舜安颜扯过一把椅子坐在莫雅里的对面。

      “外面一会儿打板子一会儿喊太医的,我想睡也睡不着啊,”

      莫雅里并不想动,软软的靠在被子上,“说吧,十四到底在闹哪一出啊?”

      舜安颜也不瞒她,将刚刚御帐内外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了一遍,听罢后,莫雅里皱眉道:

      “太子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舜安颜你知道吗,那个李大人曾经在索额图门下做过事 ,你猜猜,今儿他是不是故意给你挖坑的?”

      “我瞧着十四烧那麦田也未必是巧合,该叫四哥好好查查,是不是他身边有人刻意怂恿的。”

      舜安颜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以为太子因“病”被关在营帐中日子就能安生些,却不想阴谋陷害还是一茬接着一茬。

      今日若不是莫雅里准备充分,他不但会丢了康熙的颜面,更会失信于民,怕是今后很难再翻身,而胤禵那边更是惊险。

      当真是机缘巧合顺势而为,才能通过兄弟间的胡闹掩藏父子之间的矛盾,让胤禵不至于一蹶不振,若是他们当时反应慢些,若是胤禵再倔强些不肯先向康熙低头,那恐怕今夜他们就注定难眠了。

      不过如今两件事都被化解了,睡不着的恐怕就是其他人了。

      ……

      太子营帐中,胤礽面色漆黑的盯着门口一言不发。

      这段时日最得宠的小太监禾珠跪在他脚边给他捶着腿,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即便是如此,胤礽还是突然一脚将他踢开,冷声道:“没用的狗东西,自己出去领罚。”

      禾珠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一个字都不敢辩驳,便这么趴在地上爬了出去,一直爬到帐外阴影处,才敢将胸口闷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呦,‘小主子’搁这儿歇着呢啊,”

      还不等禾珠彻底缓过神来,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着啊,奴才跟青蟒可都等着伺候您呢。”

      禾珠倏然回头,却是胤礽身边的大太监刘全,他手中提着一条乌青色的长鞭,正是他口中说的青蟒。

      这长鞭是用蛇皮浸泡过特制的药水后编成的,柔软坚韧,抽在人身上不易见血,故而便是打的再多,也不会轻易要人性命。

      可偏生它质地特殊,最能叫人疼得生不如死,故而胤礽特意命人制来惩罚身边奴才们。

      但凡被提拔近身伺候胤礽的奴才,就算没做错过任何事,也都事先被青蟒打过一场,视为“杀威棒”,禾珠亦是如此。

      所以他此时看到青蟒,不由得浑身发抖,瑟缩着往后躲。

      “还真当自己是‘小主子’,等着人过去伺候你呢?”

      刘全不耐烦的上前一把将禾珠拽过来丢在地上,用脚踩住他的腰,冷声道,“堵好自己的嘴,要是吵到太子爷,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也不管禾珠是不是准备好了,扬起青蟒就往禾珠的后背上抽。

      禾珠无力挣扎,也不敢挣扎,只能用力咬住胳膊不叫自己惨叫出声。

      冷汗瞬间而下,眼泪止不住的流,不远处的侍卫们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却只是冷漠的扭头走远了。

      刘全抽了一会儿,见禾珠像是块破布一样瘫软在地上,突然也没继续打下去的兴致。

      他将青蟒挂回腰间,抬脚在禾珠的腰间一踢,将他踢到了草丛里,又啐了一口,然后转身便走,完全不管禾珠的死活。

      胤礽更不会在意一个小太监,他等的是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不多时,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匆匆而来,径自进了胤礽的帐子,门口守着的侍卫却权当看不见。

      “怎么样,汗阿玛有没有严惩老四他们?”

      胤礽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侍卫回道:“皇上令人杖责十四阿哥,四贝勒等人为其求情,皇上命四贝勒执杖。四贝勒杖责十四阿哥三记后,便被皇上叫停,如今人已经抬回营帐,皇上和四贝勒也跟着去了。”

      胤禛一抡胳膊,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落在地上,立时碎成一片。

      “孤不过是教训一下舜安颜那个狗奴才,他就将孤关起来,叫全天下人看孤的笑话,十四借醉逞凶,烧了那么大一片地,闹得人心惶惶,他却如此轻责,到底谁才是太子!”

      帐子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刘全连声劝道:“太子爷,这话可不兴说啊!您可是元后唯一的嫡子,一出生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皇上对您严格些也是因为期许高,那十四阿哥是什么东西,皇上拿他逗着玩而已,您可不能在意这个!”

      胤礽自是听不进去,他走到那侍卫面前,声音冷如冰:“安排人去散布流言,就说十四阿哥放火是为了取乐,他最喜欢看百姓被烧没了田地房子时哭天抢地的样子”

      “记得,要说得夸张些,再趁着夜里烧几个房子,最好能死几个人,叫那些愚民彻底恨上老十四。孤就不信,到时候汗阿玛还能护着他!”

      侍卫并不多问,领命而去。

      李全想拦没拦住,急得直冒汗:“太子爷,索相不是说了叫您先按兵不动,等回了京城再说吗?您,您又何必跟十四阿哥计较!皇上近来已经对您很不满了,若是叫他知道您又做了这些,怕是要发雷霆之怒啊!”

      “李全,你是孤的奴才还是索额图的奴才?!”

      胤礽怒骂,“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私底下跟索额图嘀嘀咕咕的密谋什么!孤不杀你,是因为知道你跟索额图都不会害孤,可不是叫你对着孤指手画脚的!滚出去领二十鞭子长长记性,下次再犯,孤要你的命!”

      李全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说半句,立刻退出帐外。

      他环视了一圈,抬手叫过来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小太监,压低声音道:“快去给索相送信。”

      李全将胤礽要做之事仔仔细细说了,那小太监记性极好,听过之后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正待要退下去传信,却又被李全拉住了。

      “来,打我二十鞭子,”

      李全将腰间挂着的青蟒丢给那小太监,自己则是对着帐子跪下,用手撑着地面,“你小子下手注意点儿轻重啊!”

      那小太监嘻嘻一笑:“师父您放心,我懂,我懂。”

      不多会儿便传来鞭子破空的声音以及李全仿佛在压抑却压不住的惨叫,帐子里的胤礽听到之后脸上的怒气稍霁。

      等二十鞭子打完,胤礽又道:“叫李全回来伺候吧。”

      门口的侍卫连忙跑过来传话,李全做出一副疼得厉害的模样,扶着侍卫的手缓缓站起来,实际额头上都不见冷汗。

      “师父,先喝口水吧。”

      那小太监殷勤的递了个水囊过来。

      李全接过来喝了几口,喝完之后,他的唇色立时变得青白了许多,再加上他用手弹到额头上的水珠,当真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侍卫只当没看见师徒二人的小动作,扶着李全进了帐子,胤礽特意扫了一眼,方才满意了,挥手道:“伺候孤就寝吧。”

      帐子内外逐渐变得平静,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原本应该趴在草丛里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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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哇塞,这本怎么突然把存稿箱都甩出来了。。好神奇哈哈哈。。没有后续了,都是之前的存稿。。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