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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83章 寻因徒(四) ...

  •   “叔叔阿姨是什么样的人?”祝程问。

      “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喜欢你的,打声招呼就好了。”祁缘宽慰他。

      说着,便拨通了舒绍的电话。

      “喂,儿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祁缘笑着:“通知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舒绍那边来了兴趣。

      “你钦定的儿媳妇叫我追回来啦。”

      “真的?是小祝吗?”舒绍先是惊了一下,而后喜出望外。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祁缘怿然反问,“他就在我身边呢,要不要说句话?”

      “要要要……”舒绍乐不可支,“你快把电话给小祝。”

      祁缘笑着把电话递给祝程,后者接过来刚说了一句“阿姨好”,就被舒绍滔滔不绝的一大堆话截断了。

      “小祝啊,真是好久没见啦。”

      “什么时候有空叫祁缘带你再回来一趟啊?”

      “之前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走到现在也就算过去了,以后要好好的哦!”

      “要是祁缘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随便打随便骂,不用心疼他知道吗?”

      “啊……”祝程被她的过度热情整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干巴巴笑着应声,“祁缘他对我挺好的。”

      祁缘在一旁也插嘴道:“就是啊妈,你不要随便恶意揣测你儿子。”

      舒绍乐呵呵地笑,也不跟他插科打诨了。

      “总之啊,和好了就好,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你俩好好在一块好好过,啊。”

      祁缘拿过电话:“哎知道了知道了,这都不用你说,该怎么做我还会不清楚吗?”

      舒绍说:“你小子总是吊儿郎当的,啥啥都不当回事,怎么叫我放心。”

      “我还是很有分寸的,不要低估你儿子的靠谱程度。”祁缘拍拍胸脯。

      舒绍嫌弃地“噫”了一声:“行啦不说这些了,认真的,找个时间你们回家来一趟,知道吗?”

      “嗯嗯嗯嗯。”祁缘应道,“你别忘了把这事跟我爸说,让他也开心开心。”

      “忘不了,你爸知道了指定乐得不行。”舒绍说,“这都有两三年了吧,哎哟激动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还掉金豆啊舒女士,高兴起来。”祁缘打趣道。

      舒绍哭笑不得,但没接话。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两三年,自己这个儿子终于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好好好,我挂了啊,有空多打电话。”

      “可以,听你的。”

      祁缘挂了电话,祝程看着他,说道:“你妈妈真好啊。”

      祁缘呲着牙笑:“以后你也可以把她当成你妈妈,反正我感觉她现在喜欢你都超过喜欢我了。”

      “怎么会,”祝程说,“我又不是她的亲儿子。”

      “亲不亲的没那么重要。”祁缘勾住他的脖颈,“都是一家人。”

      祝程顺势枕在他的肩膀上,盯着天花板的角落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我试试站一下吧。”

      祁缘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站起身:“好,我扶着你。”

      祝程抓住他的手,颤巍巍地把身体从轮椅上撑起来,双腿软塌塌的,像是用橡皮泥做的一样,他有意识地想把重心一点一点移过来,但本能似乎在故意和他自己作对,他手上刚松了一点力气,身体立马就向下坠,祁缘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

      暖气“嗡嗡”地响,两个人都热得大汗淋漓。

      “还能坚持吗?”

      “嗯。”祝程点点头,再次用力把自己撑起来。

      腿上的骨头隐隐作痛,叫嚣着不能再继续了,他忍着这疼痛,硬着头皮去控制腿上的肌肉。

      双手不由自主地发抖,祁缘握紧他的手腕。

      “啊——”第二次尝试失败后,祝程整个人脱力摔在轮椅上。

      祁缘慌忙伸手垫在他脑后,防止被磕碰到。

      “没事吧?”

      祝程深吸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没事。”

      他又抬起手帮祁缘去擦脸上的汗:“下次我扶着别的东西吧,害得你也这么累。”

      祁缘抓住他的手:“不用,你可以无所顾忌地麻烦我。”

      他深深地看尽祝程的眼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祝程被他看得不会说话了,怔愣地坐在轮椅上。

      祁缘笑了一下:“我去做饭。”

      *

      祁缘说到做到,他果真把祝程带去了上班的地方。相邻办公室的其他几个老师见着他们,都好奇地打听。

      祁缘就笑笑解释说这是家属。

      上班的时间因为多了一个人在而变得轻松愉快,以往他带的学生里最调皮捣蛋的那个小男孩,他看到都没觉得烦了。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

      祝程一个人在办公室呆着的时候也无聊,祁缘就给他找了几本书看。

      一个上午一个下午消磨消磨也就过去了。

      祁缘晚上回家的路上想着,以后的日子这么过着,也不是不能接受。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过去的那些苦痛,或许总有一天会湮没在时光长河里,变成浅浅淡淡的一抹痕迹。

      白蔚又打来电话,说他和墨韩斯坦动用了一些比较牛逼的人脉,找找国内外在大脑神经上擅长的医生专家,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祁缘百般感谢,然后换来一番叱责。

      “说个屁的谢啊,好兄弟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你可别是找回真爱跟我就疏远了,个见色忘友的玩意儿。”

      “怎么会呢。”祁缘笑说,“认真来讲,还是得谢谢你啊,老白。”

      “嗐。”白蔚道,“你就当我想攒攒功德,换下辈子荣华富贵吧。”

      祁缘朋友不少,几乎每一个都能骂骂咧咧地互相开几句过分的玩笑,但好像到头来,能交心的还是只有白蔚一个。年少的时候,那人在堕落边缘他义无反顾地把人拉回来,长大以后,他遇到坎了、走不动了,又换白蔚来像个老妈子一样劝他,支持他。

      人这一辈子呐,有这么一个朋友,也挺值的。

      “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呢?”祝程突然开口。

      祁缘吓得从座椅上弹射起来:“可不能瞎说,我跟他没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

      “为什么呢?”

      祁缘挑挑嘴角:“因为我觉得他是大呲花,他觉得我是细狗。”

      祝程没说话,但祁缘的余光里可以看到他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于是连忙澄清:“我可不是细狗啊,虽然之前六块腹肌因为一些原因少了两块,但我练几个月就能回来的。”

      祝程“哦”了一声,但祁缘觉得他在憋笑。

      他竟还觉得挺开心,也跟着笑起来。

      “今天晚上在外面吃吧,想吃什么?”

      祝程透过车窗看路边形形色色的招牌:“吃烤肉吧。”

      他伸手指了指:“就那边那家。”

      “好。”祁缘应声调转车头,开往他说的那家烤肉店。

      今年冬天来的有点晚,十二月了还没有特别冷。烤肉店人满为患,祁缘一进门就眼疾脚快地拉着祝程找到一张空桌子坐下扫码点单。

      服务员给放上油锅,开了火热气很快就蒸腾上来。

      祁缘隔着白蒙蒙的蒸气看祝程,恍然又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他们第一次约会,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一起抓娃娃。

      “这么多,先吃哪个?”

      祝程问他:“哪个好吃?”

      “我觉得啊……”祁缘指指左边的盘子,“肥牛好吃。”

      “那就吃这个。”

      祁缘笑着把肉一片一片铺到锅上,一沾油就滋滋响,香味不多时就出来了。

      他把烤好的肉放到祝程面前的盘子里:“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祝程立刻把肉塞进了嘴里,祁缘抓住他的右手:“慢点儿,小心烫。”

      祝程咬着肥牛摇摇头:“不烫。”

      祁缘猛然想起,他是感觉不出冷热的。

      他低头把另一盘肉也烤上,问祝程:“要喝什么饮料么?我去拿。”

      “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祁缘走到冷藏柜前,本来想拿酒的,想了想,换成了两瓶可乐。

      “这个可以吗?”

      祝程埋头吃着肉,闻言抬起眼:“可以。”

      祁缘坐下来,把锅上的肉翻了个面:“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

      他顿了顿,又笑道:“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

      “啊?会吗?”祝程愣了一下。

      祁缘乐得拍桌子:“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当真啊程儿。”

      祝程无措地笑笑。

      祁缘又给他夹了几块肉:“好了不逗你了,吃吧吃吧。”

      这顿饭吃得还挺开心,祁缘带着祝程从烤肉店出来的时候心情格外舒畅。

      往后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冬天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不知不觉又到年关,大年二十几号祁缘和祝程就回菰州去了,在路上串好了供,就说祝程的腿是因为不小心摔到了骨头,养几个月就好了。

      舒绍听到这件事十分心疼,拉着他嘘寒问暖,又是炖排骨汤,又是说要联系认识的骨科医生给看看,好在要找医生的想法被祁缘及时打消了。

      “我之前也来过这里对吧?”

      “嗯。”祁缘指着自己房间墙上那张经久不衰的十四岁的巨幅海报,“你当时第一次见到它还夸我小时候长得好看呐。”

      祝程眯起眼睛看那张海报,笑着说:“确实好看。”

      “你跟我回来的那次,到家还有一两天就要过年了,然后我们大年二十八晚上去爬断春山,就是老家这边特别有名的一座山,爬了一晚上,就为看一场日出。”祁缘说。

      “我知道,这些你在笔记本里都写了。”祝程说。

      “我小时候发生过一件和那座山有关的事。”祁缘转头看向他。

      “什么事?”

      祁缘拉过椅子坐下:“我高考那年拿到个保送名额,没去,然后就有一大堆领导,天天来我家劝我,我就烦了,爬到断春山上三天没下来,我爸骗他们说我丢了,他们都不信,可找一圈也找不着,没办法只能放弃了。后来从山上下来,就跟个野人似的,因为手机没电还是坐公交回的家,差点上新闻。”

      祝程冲他笑了一下,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祁缘脑子里轰隆一声,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猛地站起身,连椅子都被带歪了。

      他按住祝程的肩膀:“你,你想起来了?”

      祝程见他这么大反应,赶紧握住他的手:“没,就是直觉。”

      他扶起椅子,安抚着祁缘坐下:“我就是直觉你可能给我讲过。”

      “这样啊……”祁缘略显颓唐地坐回去,难掩失落。

      “祁缘,”祝程摆弄起衣服上的扣子,“你是不是挺难过的,等了这么久,回来的却不是原来的我。”

      祁缘心里空了一瞬:“别瞎想,你从来都是你,我喜欢的也从来都是你。”

      “其实,从你给我看过那个笔记本开始,我就一直有一点……”祝程哽了一下,继续道,“有一点害怕。”

      他紧张地捏着那枚纽扣,抬起头看祁缘:“我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像三年前的我那样爱你,你对我很好我都知道,可是我接受这些爱时总觉得自己名不副实。我怕你哪天累了,不想再这么拉扯下去了,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也没有人能拉着我往前走了……我真的特别怕,你会因为我不是原来的我伤心……”

      “不会的。”祁缘牵过他的手,“只有一张照片的三年我都坚持下来了,现在人就在我眼前,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忘记了过去我们还有未来,不是吗?”

      附近有人在放烟花,不知道是谁家放的,反正离他们家不远,从高高的窗户里可以看到斑斓又盛大的一朵烟花,还有巨大的一声响。

      祝程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他张了下唇,说:“我以前跟你说过吗?祁缘。”

      祁缘挑起一边眉毛:“说什么?”

      祝程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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