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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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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想要粮食和银子,这足以看出来这些土匪目光的短浅,臣以为这些人不足为惧。”陈立拱手道。
“不足为惧?那便请陈城主带人将聂卿姐姐带回来吧。”周锦惜冷哼一声,这几日见识过齐秋佳母女的惨剧,本就对这位城主心生埋怨,这个关键时候,他又来说这种风凉话。
“这...”陈立一时间拿不准周锦惜的意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心底里疑惑这个储君怎么不按道理出牌。
“锦惜丫头,当务之急是确保聂卿的人身安全,我带人走一遭吧。”沈将军也是实在担忧聂卿,总不能让周锦惜这位储君出面。
依照周锦惜以前的做法,或许就允诺了,但眼前闪过几张脸,有俞妃,有温嫔,有李莞还有沈淮书。
是那个人在不久前的江宁贵妃案中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得以拥有如今的声望。
“沈伯父,这一趟请务必由我来,我带二十人上山,若是两个时辰没回来,沈伯父便带着其余人攻上来便可,此事切不可传回都城,以免落大臣口舌。”周锦惜狠了狠心,也不能一辈子当做被人保护的金丝雀。
沈将军点点头表示明白,他们才出都城不久就遇上这种事,本身周锦惜出城带的人少这件事就让很多人在看戏,如今出了问题必定让周锦惜以后的能力受到质疑。
“可您若是出了问题,事情不久更到了无法挽回之地了?”沈将军眼神里还是浓浓的不放心,周锦惜又怎么会不懂,道:“沈伯父,这一趟无论是吉是凶,起码不会让你我以后的路难走,若是今日我躲在后面,那不久如他们想象中无能的储君一般?”
沈将军不再说话,道理他都明白。
周锦惜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但她只能笨拙的往前走。
夜里,周锦惜换了一身便于在黑夜中行走的衣服,特意遮掩了自己的女性特征,带了二十个人,连夜出城到了摸黑赶去了信上说的地点,那地方是前几日周锦惜和沈将军分析出来有可能掳走聂姐姐的其中一个山寨地点,可以说是印证了二人的想法。
周锦惜带了信上所说的粮食和银子,如果能用这个就救出聂姐姐那是最好不过。
“聂卿!”周锦惜隔得很远便看到被吊在树上的聂卿,聂卿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身上几处鞭伤,面色惨白的被吊在半空中,周锦惜第一次出现自责的情绪,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聂卿深陷危险,若是不是自己执意动身亲自赶往南越,聂卿还在她的军营里,何至于到此受这种罪。
“主子...”聂卿慢慢睁开眼睛,眼前被血色模糊住了双眼,几日几乎未曾进食,让聂卿感觉如今在生死边缘。
周锦惜不敢放松,聂卿周围没有声响,但周锦惜知道这荒郊野岭,没有声音才是最大的问题。
“道友!你们要的,我们带过来了,人可以放回来了吧。”周锦惜特意压低嗓子,大声喊道。
“你一个人把东西拿过来,放在这回去。”从暗处传出一声嘶哑的男声,周锦惜死死盯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深吸一口气,从身旁随行人员中拿过一个不小的包袱,翻身下马,向前走去。
周锦惜一手摸着自己的佩剑,不敢大意,但对面的人始终不敢露面,极有可能还是拿不准周锦惜身份,不敢正面对上,这对于周锦惜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周锦惜到了两队中央位置放下包袱,但对面还是没有行动,只希望对面不要反悔就好,周锦惜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聂卿,咬了咬牙往回走。
草丛里,“你,去把包袱拿过来。”一男子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身边的男子,被捣的那个不情不愿站起来。
周锦惜眼见着从暗处站出来一个人,瘦瘦的不太高,脸上蒙着黑布,手法倒是娴熟,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那人拿起来包袱掂了掂,眼底尽是嘲讽,当家的还怕这个从都城出来的有什么大能耐,这不还得乖乖的把东西交过来。
一场交易在无声中尽行,马上交易就能完成,周锦惜眼见着余光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还不及周锦惜做出反应,从周锦惜身后就飞出一把袖珍飞刀,直直的飞向最前方拿包袱的男人。
飞刀插进男人的胸膛,男人惊恐的抬起头,眼中是不甘与不敢相信,但事实上飞刀精准的射中心脏位置,男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包袱从男人手中滑落,包袱落地散开,银子和粮食洒满一地。
周锦惜瞳孔微缩,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经历杀人,之前几次都是事后才被发现,可这次完全不同,周锦惜慌忙转头去找到底是谁动手,但对面根本没给她机会说清楚。
也许是头目一样的一男子从暗处站出,两边一触即发,片刻间就厮杀在一起,周锦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也许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纵使周锦惜机灵,聪明,如今也已经失去所有思考能力,只见身边一个个人擦身而过冲了出去。
鲜血撒的到处都是,有几缕溅到了一动不动的周锦惜,周锦惜堪称完美的脸上被抹上了血迹。
今日他们带的人不多,对面带的也不多,也许是一种轻视,但周锦惜如今只剩下庆幸。
慢慢恢复知觉的周锦惜才恢复思考,怎么办!怎么办!周锦惜平日里从容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无力的四周环顾,企图找到解决办法,有人注意到了一动不动的她,长剑迎面而来,周锦惜只能凭借本能将身上的佩剑拔了出来,抬手一挡。
堪堪挡下一下,但那人的力气振的她手麻,一时间有些失重跌倒在地,如今还不到时间,沈将军不会贸然行动,周锦惜却在这种时刻想起来沈淮书,那日沈淮书拒绝圣意没有随行,聂卿才会顶替上来,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在怪自己。
对面那人举起长剑第二次砍向周锦惜,周锦惜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挡第二次,面对死亡,她却比以往更加从容,她一个被断言活不过二十的,总共不过几年好活,只有遗憾吧,她甚至没有死在父亲母亲身边,不知道他们发现自己的尸体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周锦惜认命的闭上眼睛,然而剑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一声清脆的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周锦惜猛然睁眼,只见眼前同样穿着夜行服的男人,单手执剑挡住了那人的一击,对面男子大惊,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坏事,再次蓄力而上,黑衣男子却仿佛游刃有余,在最后一下仿佛想到什么,而将剑柄向前,捣晕了男子。
周锦惜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沈淮书,不怪别的,而是眼前人的身影太像,还来不及细想,不远处几声大喝吸引了周锦惜的目光,周锦惜顺着声音看去,几十人的人马赶到,但却不是沈将军等人,带头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脸上刀疤横行,但面容俊秀,身姿健壮,有些突兀的感觉,但不耽误他身上透露出来的土匪气质。
因为这几十人的加入,战势明显明朗,没有因为争斗而死亡的人尽数被后面来的人马押住,周锦惜再去找黑衣男子,却已经不见踪影,周锦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明显这伙人和绑架聂卿的不是一伙人,但也不能分清敌我。
而劫后余生的周锦惜带着后怕,还未起身,对面人马带头的刀疤男便驾马走了过来,还不等周锦惜开口,对面刀疤男大喝一声:“全部带走!”一把把刚站稳的周锦惜拦腰就抱上了马。
周锦惜觉得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上了。
“哎...”周锦惜惊呼一声,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的,周锦惜趴在马背上,横着被载了一路,到了山寨的时候,周锦惜是胃里翻江倒海,头晕脑胀。
聂卿与周锦惜一同被带走,这是周锦惜临走之前眼见着的,想来眼前之人不是残暴之辈,周锦惜便没有太过担忧,但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周锦惜被押上来,在进山寨的时候便被绑住了双手,周锦惜暗自打量这间屋子,屋子很大,但却没有窗户,以至于很暗,但墙根四周火炬台很多,让这间屋子在深秋的日子里也不显得很冷,但人影被火光照的摇曳,显示出一份周锦惜没见过的野性。
押周锦惜的人将周锦惜扔下便离开了,这间屋子里只有周锦惜和刀疤男,刀疤男坐在披着虎皮的石雕椅子上,和话本里写的一样,但周锦惜这个从不看话本,奏折不离手的自然是不知道。
“你叫什么?”刀疤男打量了周锦惜许久才开口,周锦惜思想游离在周围听到他开口说话才答:“沈...喜。”
周锦惜犹豫片刻,惜同喜,周锦惜谨慎的没有用真名,至于为什么报了沈...大概是因为沈伯父的原因吧,周锦惜自顾自想着。
看着周锦惜走神,上头的刀疤男却不恼怒,反而带着几分恍然大悟之感,只是周锦惜还在游离没有捕捉到这一刻,也许是眼前的人没什么威胁感,让周锦惜的紧张感也削减了很多。
刀疤男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人将她带了下去,周锦惜的心又悬了起来。谁知,下人却把周锦惜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件屋子里,屋子里东西齐全,但干净整洁,一看就是给人睡觉的,虽然简陋,但这时候周锦惜看着却觉得异常亲切。
下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把人带到,给人松了绑,就下去了,临走还给周锦惜关了门,周锦惜不知道他们想耍什么花样,就听到下人锁门的声音。
周锦惜赶忙过去查看,才发现门上被上了锁,从里面完全打不开,细细看过去,才发现这间屋子也没有窗户。
周锦惜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就算第二天沈将军发现自己不见了派人来找也根本不知道是这里,聂卿姐姐被带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还一身的伤,万一...
再加上,这一天下来变化颇多,从齐家母子到上山赎人,再到那个救了自己的黑衣人,周锦惜越想越觉得想不通,轻轻靠在床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周锦惜睡得出奇的踏实,让周锦惜意外,在都城的时候自己睡眠状况不是很好,不能说日日失眠,但至少没有如此的好,反而出了都城一路颠沛流离之下,自己睡得一天比一天好。
才刚睁眼,从门缝里透过来的唯一一点阳光让周锦惜知道这是天亮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坐了一晚上让她腰酸背疼。
还没活动几下,门外突然开始有了响动,有人用钥匙捅开了锁,推门而入,周锦惜瞬间浑身戒备,但竟然还是昨日的下人,说是下人,是因为真的不像是土匪,而是家奴的感觉,周锦惜心下狐疑,这个山寨还挺规矩森严,周锦惜出身大户,无论是在汝南王府还是宫里,见过最多的就是下人,所以很清楚这其中的区别。
下人恭恭敬敬的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又转身出去上了锁,全程没有和周锦惜产生任何交流,也没有周锦惜想象中的潜在威胁,闹了这么久周锦惜从昨日开始就没怎么进食,现在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放松下来才觉得肚子饿的很。
周锦惜身上还是那套夜行服,一身黑,昨日又是地上打滚又是血迹,周锦惜也不在乎脏不脏,毕竟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走到桌前细细打量桌子上的食盒,食盒呈现枣红色木雕食盒,不是下等货色,食盒打开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吃食,甚至最下面还有一盘糕点,周锦惜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意,还真好吃好喝的伺候上了?
对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说好听点就是俘虏,没道理给她示好啊....
但眼前饭菜的香气已经吸引了周锦惜,周锦惜将发冠上的银簪取下试了一下毒,发现没什么事,想来也是,她孤身一人,想害她直接杀了便是,还用得着下毒吗?
周锦惜将银簪藏起来,给自己留了张底牌,佩剑早就被取走,自己总要留个心眼,然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这要是在宫中,一会坐了站了吃了都要被管的死死的,处处时时都要被人提醒,还记得当年进宫的时候有多么不适应,现如今用不着保持了,周锦惜还是有点不适应。
从一开始的处处谨慎,几天下去,周锦惜已经分不清第几天,但总有人按时送吃喝过来,除了不能出去走动,周锦惜的日子都能说是惬意了。
周锦惜都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但还是想尽办法想出去,但这地方密封的实在太好,硬是找不出来一个地方能出去,就连门都是木门,捂的严严实实的,除非周锦惜现在紧急学一个遁地,或者把门卸了。
正当周锦惜已经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外面又响了,周锦惜这几日无聊就开始数时辰,从第一顿饭还是数到第二顿饭之间几个时辰,算一算这也不是饭点啊。
“沈公子,大当家有请。”进门的还是送饭的那一位,但周锦惜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话,还有些新奇,但是这大当家的晾了自己这么多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周锦惜便起身跟了上去。
值得一提的就是,这几天里面,下人送过一次衣服,看起来他们一致认为自己的是男人,而下人送下衣服便走了,周锦惜也乐得伪装,其实没人问过她性别,但既然他们都这么认为了,那就这样吧。
此时周锦惜一身水蓝色衣衫,发冠还是多天前的样式,但周锦惜是重新梳过的,要说不说,房间里连这些东西都有,但环境又像窑洞,就好像是临时搭建的一样,来了以后的每一天周锦惜都觉得这里充满的违和感。
周锦惜又被带进了那个大屋子,还是坐在上面的那位刀疤男,只是这次刀疤男身边多出来一个聂卿。
“聂姐姐!”周锦惜惊呼道。
聂卿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身上的衣服干净,但看不出来伤口如何,周锦惜想一定是被细细包扎过了,聂卿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是虚弱的站在一旁,看到了上来的周锦惜,也是有些着急的扫过周锦惜,发现周锦惜完好无损才舒了口气,千万不能因为自己伤到储君殿下。
“当家的,”周锦惜觉得这里也不是吃人的地方,否则不会有这几天的优待和如今看起来好起来的聂卿,周锦惜便主动开口道:“谢大当家的对我姐姐这几日的照顾。”
周锦惜深吸一口气,撒了一个谎,要说这事周锦惜小时候倒是经常干,但是后来储君之尊,一言九鼎,怎敢胡说八道,如今为了活命,倒是能让周锦惜自由发挥了。
座位上的男子似乎没有怀疑,大手一挥道:“沈公子客气,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