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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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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老大听了这话有些惊疑不定,“这...”谭三娘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周锦惜看气氛不太对,赶忙道:“我们家里与朝廷倒是有些关系,如果可以,在下定然希望能够帮助寨主还这些兄弟解决生存问题。”
谭老大听后才正色道:“小兄弟,我们在这山头上活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是被朝廷收编,不说别的,单是给如今的狗朝廷当走狗,老子都不愿意,更何况这些人大多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我们兄弟进去哪还有好日子过!”
周锦惜点点头,也知道此事是这个道理,虽然落草为寇于理不合,但是如今无人管理,反而比正规军要活的自在,这些人大多没有收过教化,只凭着一腔热血和所谓义气才聚在一起。
“可是,山寨无异于在刀尖舔血,若是当今君上心血来潮派兵攻打,黑崖山离都城不远,恐怕受其牵连。若是...”周锦惜还是不放弃的还想开口,却被打断。
“沈公子,你为山寨着想,我敬你一杯,只是如今天下你也说了,动荡不安,朝廷至今未曾干预,若不是朝廷的袖手旁观,如今的山寨不会越来越多,你只说万一,可我们不能拿这么多兄弟的命和家去搏一个万一。”谭三娘拿起一碗酒,豪气的一饮而尽,周锦惜话虽未曾说完,但也识趣,便顺着台阶也喝了一杯。
还好遇到了讲道理的谭三娘,二人被完完整整的送出了山寨,“沈公子也是性情中人,侠肝义胆。你这个朋友,谭某人就交下了,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找来,咱们黑崖山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谭老大带着一帮子人前来送行,周锦惜还了一个作揖道:“一定。”
等到了众人已经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等周锦惜开口,一股子阵痛就从脖颈处传来,周锦惜的眼前瞬间昏暗一片,周锦惜心中大叫不好,没想到这个林殊竟然用这种方式,若是回了那个什么瓦岗寨,可就麻烦了,只是现下也没有给她扭转的余地,周锦惜只能驱动本能的瘫软下去。
“殿下!殿下醒了!”
还不等周锦惜眼睛完全睁开,身边就有刺耳的声音传来,这在一直处于安静昏迷状态里的周锦惜而言,堪比地震。
“别喊了,耳朵要聋了。”周锦惜觉得口干舌燥,但还是打断了身边人的叫声,幼白赶紧闭嘴不再言语,但是又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手舞足蹈。
外面的人听着动静,纷纷赶了进来,周锦惜缓了一缓才完全睁开双眼,周锦惜觉得自己做了个很久的梦,但是醒过来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入眼就是从未见过的床榻装饰,周锦惜轻轻挣扎,幼白赶紧来扶,周锦惜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是幼白,转而回想起这一路,惊奇的道:“你怎么在这?”
沈老将军恰好进来道:“这个丫头也是胆子大,你几日没有寄信回去就猜测你出了意外,自己收拾了包袱,连夜赶了过来,她一个姑娘家虽然也会武功,但是擅自离宫又经过几个昼夜而来,可是吃尽了苦头咯。”
周锦惜听到此又是一阵担忧,轻轻握了一下幼白的手,谁知幼白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道:“主子这么讲规矩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天没有一点消息,属下觉得蹊跷,便自作主张赶了过来,请主上责罚。”
周锦惜现在听着这满口的规矩只觉得可笑,有什么是比得上人命重要的,周锦惜笑着摇摇头,本就惨白的脸现在毫无血色。
“若是出了什么事就说是我亲传口谕让你出来的,放心。”周锦惜拍了拍幼白的手背道。幼白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主子,这半月您是真的变了,您从前可从来不会动用私权的。”
周锦惜却暗自心想,这才半月吗?可在她眼里有半年那么长了,他们一行在曹州城停留太久,朝中几百双眼睛看着,弹劾的奏折又是一批批的被搬上君上的桌子,纵使君上再视而不见,也快要顶不住了,周锦惜这边需要尽快给出一个交代。
后来通过沈老将军的口周锦惜才知道,周锦惜失踪的当天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沈老将军看人还未回来,就带人去寻,可是寻遍了周围几公里也没有找到,又想着周锦惜的嘱咐千万不能将事情传回都城,沈老将军就一边派人压消息,一边派人寻找,动作又不敢太大。
几日下去沈老将军也怕周锦惜已经遇害,正准备写信传回都城,一支密箭又直直的插到了房梁上。
沈老将军看过之后却是周锦惜的字迹与口吻的一封信,说自己没有大碍有事情耽搁一下,随后便回,又过了十几天,周锦惜与聂卿就躺在了城主府的后门,这照料了一天一夜才刚刚苏醒。
“聂姐姐呢?咳咳,也回来了?”周锦惜着急的都有些轻咳了起来。
“回来了,聂卿丫头身上有多处旧伤,但是这半个月养的算是不错,已无大碍,比你早醒了半天,如今人也吵着要过来,但是念她也是病人,就没让她过来。”说沈老将军不担心是假的,他都准备豁出去这把老骨头了。
“齐家母子求见。”
“储君殿下。”这些日子周锦惜失踪,全城主府上上下下兵荒马乱,在城主府养病的齐家母子才知晓周锦惜的真实身份,惶恐之下也多了一丝庆幸,有储君殿下撑腰,或许真的可以活得下去。
“齐夫人身体可好些了?”周锦惜用手帕轻轻遮掩了一下咳嗽道。
“托储君殿下的福,已经好了大半,这病说来蹊跷,若说无人医治或可致人性命,若是有人医治,好的也是极快的。”齐秋佳近来日子过得不错,眉眼间都是喜笑颜开。
“禀殿下,齐夫人的病本就不是源头之症,治愈的可能还是极大的。”大夫听了齐秋佳的话后道。
周锦惜放心的点点头,如此一来便是最好,如今人人性命无忧便是最好的结果。
“小哥哥?”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怎么清楚,齐浩只是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但是看上去又是个女生,要说这周锦惜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带着束发发冠倒是有几分女生男像,不多阴柔,可是如今病重只着中衣,长发披肩就明显看上去有些女相了。
齐秋佳有些怕惊扰到周锦惜,忙推了推孩子道:“小浩,这是当今储君,以后是要做君上的,要叫殿下和大人。”
周锦惜看着自己如今病恹恹的样子,还储君,随时都可能朝不保夕。便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然而小浩还是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学着从前在府里学的一样抱拳鞠躬道:“殿下好。”
周锦惜想起来宫里的周唯,觉得同是苦命人,便也对眼前的孩子疼惜一些,道:“好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礼仪,一切从简,日后也请先不要称我为储君,毕竟太过瞩目,喊公子或是主子皆可,沈伯父还是喊我锦惜丫头来的亲切。”
沈老将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这才像是我认识的锦惜丫头,机灵,聪明,不像前些日子在宫里见到的,木讷呆板,好啊,好!”
沈老将军在边关自在惯了,又是周锦惜的长辈,周锦惜自然不会与他计较,旁人见周锦惜不像在说空话,才渐渐放松下来。
“殿下,虽然民妇这么说不知道合不合礼数,但是求求储君殿下让我们娘俩能活下去。”齐秋佳看一屋子人都不是外人,便赶紧连同小浩一起下跪求道。
周锦惜有些不明所以,道:“齐夫人所为何事?”
齐秋佳咬了咬牙道:“民妇命贱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可小浩毕竟是李家的孩子,小浩跟着我一路受苦,可是他毕竟要长大,他的父亲怎么能自始至终就这么冷眼旁观,小浩同属李家的孩子却流落在外,受尽苦楚。”
眼见着齐秋佳就要开始掉眼泪,周锦惜也是一阵叹息,脑子里环绕的都是谭三娘的话“若是女子嫁得好就如我一般,若是不好呢?还大有人在。”
在这样的世道里,齐秋佳算得上是一个牺牲品,然而孩子无罪,不该成为世道的牺牲品,周锦惜了然如心,自己也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而出游,自然要出手帮上一帮,道:“齐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齐秋佳眼神狠厉道:“李家老三的正头夫人,也就是我从前男人的正头夫人,污蔑我们小浩不是李家的孩子,指使下人打骂我儿子,后又污蔑小浩偷东西,砍掉小浩一根手指,此恨我齐氏绝不会放下。”
周锦惜没有料到小浩的手指是这么没的,说这么乖巧的孩子偷东西,实在可笑,可想而知这个李家老三也是个不明事理的,竟然纵容这个女人如此残害子嗣。
幼白思考片刻道:“齐夫人,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敢问这个李老三为何对小浩的事情不闻不问,就连最后也是那个女人说小浩不是李家血脉就不是了吗?子嗣之事无论在哪都是大事才对。”
幼白也算是问出了周锦惜心中所想,齐秋佳可怜,周锦惜命人扶齐秋佳起来回话,不要再跪着了,齐秋佳坐了下来道:“这三夫人母家显赫,虽说商人钱多,但是那还是当官的地位更高,这三夫人家里就是曹州城城主的表妹,李家是不敢拿三夫人怎么样的。更何况这个李老三整天花天酒地,喝的醉醺醺的不着家,根本不管我们这些妾与庶子的死活。”
众人听了这其中关系之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网,周锦惜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道:“此事我知晓了,可是此属家庭纠纷,让我公开身份帮你讨回公道到时候传回京城,只怕....我也有我的苦衷,所以此事还需计划。”
沈将军也道:“锦惜丫头,你失踪这些天,朝中大臣本就不满,你若是继续留在此处...”
周锦惜心里明白,示意屏退周围人,只留下了幼白沈将军和齐秋佳,就连小浩都被下人带走,看人尽数出去,周锦惜道:“此次遇害,还有一事,当日我已经将赎金放到指定地点,可是我们的人里却有人当场将对方头目刺杀至死,事出突然才引起两方混战。”
沈将军沉思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里有叛徒?”
周锦惜也不确定的说了这几日的来龙去脉,随后道:“如今我们死无对证,根本没有证据说是谁的错,但是我们的人是城主找的,如果两方起冲突,我便会可能死于这场混战,可是这么做对城主有什么好处?”
幼白平日里就心思活络点道:“可是主子,城主知道您的身份,您是当今储君,若是因为意外死在此处,曹州城的责任可就大了,城主不可能以身犯险的。”
周锦惜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此人应该不是城主安排,我这几日也在思考,此人恐怕只对我的身份一知半解,并不是清楚非常,但是暗自觉得我有地方威胁到他必定要处之而后快,此人与城主关系极好,或者说是在曹州城中极有威望的人,可以将城主安排给我的亲兵买通。”
齐秋佳听的一头雾水道:“公子,民妇一介女流,听不懂什么尔虞我诈,想来这也是公子的大事,为何要民妇留下?”
周锦惜狡黠一笑道:“齐夫人,你仔细听,这真的与你无关吗?若不是你与我将这个李三夫人的事,我或许还真是猜不到,可是如今很多事情都可以说通,我们前脚将你救起,后脚我便出事,这个李三夫人又是城主表妹,按理说可以自由出入城主府,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齐秋佳听后大惊失色道:“您是说,那个女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与小浩,因为您对外身份不明,所以她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人救了我,可是我们已经极其悲惨,她到底还要我们怎样,难道真要我们死了才好吗?”
幼白也是十分担心周锦惜道:“主子,既然如此,这可就不是小事了,敢至当朝储君性命堪忧,岂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周锦惜经历了这么多,反而心态很平稳,还有时间调笑道:“这时候倒是显得你背大平律法背的熟。”
“可是就如齐夫人所说,将齐氏母子赶出家门,齐夫人又身患重病,已经性命堪忧,为何还要如此赶尽杀绝?这又不是什么杀父之仇!”沈老将军这才听明白,也愤恨道。
“所以此事,我们还是要问问城主,不是吗?”周锦惜轻勾嘴角嘲笑道。
虽然不能在李家面前公开身份,可是城主本身就知晓周锦惜身份吗?如此便利,不用白不用啊。
待周锦惜又休养了一些时间,这才召见曹州城主陈立,陈立等了这么久已经是坐立难安,朝中也有些意思,大致就是好奇这位储君逗留在曹州城究竟所为何事,前两日他们上下又都知晓了储君失踪的消息,差一点他这条老命都不保了,怎么能不着急,所幸储君是回来了,可是见谁也不见他,也不说启程出发的事情。
“参见储君殿下,殿下千安。”陈立一进来头也不敢抬就一心想着把这位瘟神送走。
“起来吧。”周锦惜养好了精神,又是一身干练的男装,挽起了发冠,但是身上的衣服却莫名是幼白从来没见过的水蓝色。周锦惜从前不爱穿这个颜色的来着,觉得有些花哨,幼白独自想,但终究没问出口,总觉得储君殿下哪里变了,又说不出是哪里。
陈立奉命起身问道:“殿下身体好些了吧?”
周锦惜不紧不慢的端起水杯,用茶杯盖慢慢拨开水波,道:“承蒙城主府照顾,也算不错。城主也不必多礼,坐吧。”
陈立哪敢与周锦惜平起平坐,只能惶恐的推辞,谁知周锦惜却说:“城主这是不愿意给吾这个面子了?”
这话又是吓得陈立一阵心悸,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老臣不敢。”
正说着就慌慌张张的坐下了,周锦惜眼神示意幼白,幼白按照吩咐端上来另一杯茶,周锦惜看着茶杯道:“城主,这是吾从宫里带出来的今年江南进贡的茶叶,城主尝尝,与曹州的茶有什么不一样。”
城主接过尝了一口道:“宫里的东西那自然是好的,我这小小的曹州城自然是比不上的。”
周锦惜赞同的点点头,将自己的那杯也稳稳的放在桌子上,道:“如此一说,那吾还是应该尽快完成父君嘱托,早日回南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