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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既然你父亲大致与你说了,那沈伯父就多句嘴,你父亲因为当年你中毒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他觉得是自己的软弱无能导致你受到这样的磨难,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但其实心里格外介怀。”沈将军叹息一声继续道。

      “当年你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生死未卜之际,他将我叫到宫里对我说,锦惜若是能醒过来,拜托我一定要辅佐与你,若是有一天..有一天他倒下了,也会留下遗诏,就让沈家带兵将这都城围了送你堂堂正正上位。”沈将军想起来当年场景还是一阵感怀。

      谈及此,周锦惜没想到当年父亲就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让兵围了都城,那可是谋反!可父亲甘愿这样,也要护她周全,毕竟若是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她与母亲必定活不下去。

      沈将军见周锦惜久久不语,也知道她心中震荡,道:“你父亲能不知道这皇位凶险吗?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想将沈家养在边疆,若是皇城突变,沈家也能护住你与你母亲,沈家受周老弟如此看重信任,必定不会让他失望。只是幸好你父亲这些年无为而治,或许那些人觉得他没有威胁才会迟迟不动手,有时候你也许也会怪你父亲为何如此优柔寡断,这也是没办法的。他若是不这样,还有命活到今天吗?”

      周锦惜这才明白原来父亲肩上背的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事情她还是太年轻气盛,若是依照她在朝中与人针锋相对的状态,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那若是没能救回来呢?”周锦惜盯着沈将军道。

      “若是真这么不幸,这天下要了还有何用,他早就与你母亲远走高飞了,还要什么皇位天下,可是你不行,你会长大,你有自己的抱负,新皇帝若是通缉你们一家,难道也要让你跟着他们躲藏一辈子吗?”

      沈将军字字句句击打在周锦惜的心上,虽然之前就清楚父亲母亲疼爱自己,可是这些年他们一家三口甚至都极少数的情况可以坐在一起吃饭,时间久了周锦惜的心也就冷了,在最应该无忧无路的少年时期,周锦惜被储君的位子压得喘不过来气,那是学也学不完的规矩和一封封奏折,她还要顶着无数议论与质疑坐稳储君之位。

      偶尔也会去想,为何是自己呢?为何是自己去承担这一切呢?可是抱怨完,似乎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整理情绪重新投身生活,继续去当她的储君殿下。

      夜已经深了,周锦惜也没了心情继续探讨如何遁逃一事,只能告辞沈将军又一个人端着烛火往房间走,现在才是真的寂静,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正值侍卫换班,周锦惜端着烛火走到了回廊处的长椅旁坐了下来,并不想回屋睡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属于自己的时间了,她将那捧烛火台放在了自己身边,蜡烛烧了一晚上已经快熄灭了,可周锦惜也不管不顾,丝毫不担心的就任由它那么烧着。

      今夜月亮格外亮,不知是与烛火相比之下显得,还是真比平时亮,至少周锦惜是这么觉得的,周锦惜原本是在床上装睡的,所以如今也只是中衣外面披了一件斗篷,可以说是极其单薄,而这冬夜的风又吹得人有些脸疼。

      汝南的夜里就是这样的,虽然与南阳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周锦惜眼里还是不同,汝南就是再不好在她眼里也是好的。如今已是深冬,夜里实在太冷,就连周锦惜这个平日里不怎么在意穿衣服厚薄的人,也开始觉得风大,只好将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将斗篷紧了紧。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怨过的,她也是人,纵使再淘气,内里也是柔软的。为何偏偏是她的家庭变得如此支离破碎,是谁说过他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的....全都骗她....弟弟妹妹一个个出生,后宫妃子逐渐变多,母亲郁郁寡欢,父亲唉声叹气,而她也习惯了隐藏情绪,习惯了不再淘气。

      可是她也不过十六,还没过十七生辰,十六年的人生让她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因为她也发现,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存在着很多变数的,其中不乏人心晦暗不明。

      李莞一事的时候,失望吗?肯定有的吧,但是现在呢?周锦惜扪心自问,或许是有些释怀了,父亲这些年忍辱负重,还要在朝中尽量保全自己的莽撞,自己还以为他是性格所致,错怪良久。

      周锦惜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坚强如她竟然也多愁善感了起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热气喷洒在寒风中形成了一股子白气,缓缓升入天空然后消失不见,当真是冷,周锦惜想。

      蜡烛熄了,周锦惜眼见着烛光消失,月光被衬的更加明亮,周锦惜将烛台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是蜡烛燃尽了,周锦惜想着想着,将头轻轻枕在身后的红木柱子上,像小时候那样就这么发呆,什么也不想。

      “主子?”幼白将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拿着一把新烛台着急张望,才在回廊角落找到了周锦惜,周锦惜似乎没想到这个点了竟然还有人没睡,惊讶之余抬头看向幼白。

      幼白左手臂弯处搭着一条金丝蚕绒被,快走两步走到周锦惜身边,一边将被子披在周锦惜身上一边道:“属下心里担心殿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起身去看看您睡下没有,谁知这一看才好,您压根不在房间里,也没有穿夹袄,心里着急您若是再冻着,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周锦惜就这么呆愣楞的听着幼白说话,幼白见周锦惜盯着自己看,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主子?我这脸上可有什么脏东西?”

      谁知周锦惜一把将幼白拥进了怀里,事发突然,幼白也从未被这样对待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就这么任由周锦惜抱着。

      周锦惜沉默不语,却偷偷抽噎起来,幼白觉着自己的脖颈处有湿润的感觉,心下觉得一片柔软,反手抱住周锦惜,也没有问到底怎么了,就这么抱着周锦惜一下下给她顺背,周锦惜也知道幼白感觉到了,便也不装了,开始抱着幼白小声哭起来。

      二人就在寒风瑟瑟里拥着彼此倒是暖和,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周锦惜才缓缓止住了哭声,抬起了头,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不苟言笑规规矩矩的形象恐怕是塌了,周锦惜就觉得面红耳赤,幼白也不说话,就这么让周锦惜靠着,周锦惜吸了吸鼻涕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哭?”

      幼白没有看周锦惜,而是望着皎洁的月亮道:“殿下哭自然有殿下的道理,不用讲给属下听,殿下这些年做的决定都是对的,属下从未怀疑过殿下。”

      明明她自己也能再熬一熬的,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本来没想哭的,一切都一切周锦惜都能忍下来,纵使是苦,是委屈,在知晓家人永远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都能咽下去,可是偏偏是幼白这么明目张胆的关爱,让周锦惜一下子止不住了泪水

      周锦惜没想到平日里跳脱的幼白竟然会这样说,心里一片温暖。你看,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人爱我,我不是一个人,周锦惜这么想着。

      “殿下,夜深了,明日还要去田府呢,还是早些休息吧。”幼白将烛台拿着手里起身搀扶周锦惜回去,周锦惜轻轻将脚踩在地上,第一次如此乖巧的随着幼白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管家就开始置办东西,田家是病人,看望病人按理说是要上午去的,昨日是因为周锦惜一行千里迢迢赶路而来,着急相见时辰才会不太对,可是今日那便是要上午出门的。

      周锦惜一行人如约带着一些吃食生活用品,整整装了一马车,虽说这困难的人多,但依照周锦惜的心性,那也是能帮一户就是一户,以后的某一天周锦惜相信,自己也是有能力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她保证。

      马车缓缓出发,管家爷爷看着周锦惜将头探出窗外招了招手,顿时喜笑颜开和身边人说了句:“真好,大小姐平安就好。”

      马车到了田家,念着田家只有田家二老,周锦惜便没让下人前去通报,来了汝南以后周锦惜怕皇驾过于引人注目,一律用的是普通商户家的轿子也没有标识,周锦惜点头示意,幼白得了命令才去敲门。

      这次开门的速度可快,田夫人知晓他们今日来,也是早就在等,怕让贵客就等,周锦惜上前一步道:“田伯母。”

      田夫人笑着应下,周锦惜瞧着她脸色好了许多,也许是有了人气,这府里不显得如此冷清,田夫人也就跟着心情好了。周锦惜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院子里,自己则是与田夫人一同去看望田伯父,今日聂卿与沈将军都没有前来,周锦惜是觉得没必要次次都浩浩荡荡的,反而打扰人家休息。

      “锦惜来了。”田伯父一早听到了声音,田伯母想来是听了周锦惜的建议,虽是寒冬还是应该多透气,今日门窗也都是敞开的,只是屋子里还是暖融融的,想来是炉子烧的比较旺。

      幼白没跟去,就在门外候着,周锦惜还是如昨日一样,坐在床前,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陪二老聊了许久的家长里短,周锦惜有意打听田大哥的事情,也是将话头多次往那上边引,也许是二老也想找人倾诉,便是杂七杂八说了许多。

      比如青龙山有几条路上山,有那些地方是派人去找过的,而那把油纸伞却在田大哥失踪一年后出现在山上。

      “又出现了?”周锦惜意外道,这是昨日未曾听过的。

      田伯母同样疑惑道:“是啊,也是见了鬼了,这人找不见,伞却回来了,本来一年过去了,我与你田伯父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可是这伞又奇迹般的出现了,我们自然不肯放过一切机会,加大搜寻力度多派了一千人前去搜寻,可还是无功而返。”

      周锦惜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当年江宁一事民间多有传言是鬼魂作祟,可是最后不也被证实是人在装神弄鬼?随后确认道:“您确定是当时田大哥拿的那把吗?”

      田伯母仔细回忆道:“应当是吧?这哪还有伞与那伞一样了?如此奇异的构造,我倒是没见过第二把,没人会在伞的两头掏空的。”

      田夫人越回忆越笃定,周锦惜听后却皱眉想着,如此一来无人可以证明那伞一定是田大哥当时拿的那把。“您昨日说田大哥喜欢上戏班子一个花旦,敢问那女子姓甚名谁?”如此重要的故事主角,想必田家早已经打探清楚。

      “叫什么...唐瑶,对唐瑶,据说是从小就在戏班子长大的,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倒是有些见识,记得当时跟在锦禾身边也与我们打过几次照面,这个女孩我是不喜的,倒不是因为戏子的身份,毕竟我们从商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可是这女子分外妩媚,我也是女子,活了大半辈子,能看出来那些人是安分的哪些是不安分的。”田夫人回忆道。

      “唐瑶...”周锦惜琢磨着这个名字,田夫人又道:“那姑娘心高气傲,不会为了锦禾留下来的,我一看便知,所以从来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整日忙于打理生意,竟然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等到锦禾失踪了我们才追悔莫及。”

      田夫人又说到了伤心处,一遍遍自责,周锦惜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帮着说些讨喜的话,让二老没那么难过。

      这青龙山周锦惜并不陌生,虽然距离汝南城里不近,可是汝南多大点地方,她又是汝南小霸王,什么地方没听过?记得当年学堂里就有个孩子家住青龙山脚下,只是这汝南多山,也没有哪座山更出名一说,要不是这位同窗,周锦惜应该也不会多关注这座山,沈伯父说它经常失踪人,是有些夸大其谈,吓唬人的成分居多的。

      想到这,周锦惜又不得不笑骂一句老顽童。按理说周锦惜身为王爷之女出生便要被封为郡主,可是当年正值夺嫡,天下大乱之际,而且周锦惜的母亲也不希望将周锦惜推上高位,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封郡主的事情一拖再拖,最后周母也希望周锦惜接地气,就将周锦惜送到了汝南有名的学堂,要知道就算是当时让女子去上学的家庭也是不多见的。

      而那学堂不分高低贵贱,一律只凭能力,所以这位哪怕家庭不太富裕的家住青龙山脚下的这位也凭着优异的成绩进了学堂。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是了!宋莹书!周锦惜一拍脑袋记了起来。他从小住在青龙山下,对于青龙山自然是更加了解的。周锦惜告别了田家二老,希望他们能每天开心些,这样对病情也有好处,才不放心的离开。

      只是出了田府,周锦惜却没让马车直接回汝南王府,而是吩咐道:“去青龙山。”

      幼白惊异道:“主子,您疯了?就这么单枪匹马闯青龙山啊?要是遇着些歹人,属下还能和他们比划比划,但是真遇着了什么鬼啊神的,属下也是无能为力啊,真不需要回去准备准备吗?”

      周锦惜一时失笑的敲了敲幼白的脑袋道:“想什么呢!我啊,是去拜访一位老同学,他从小住在山脚下罢了,只是我们许久未见,叙叙旧还不行了?”

      幼白长舒一口气拍着小心脏道:“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要硬闯呢,虽然属下也是汝南人,但毕竟没在汝南待过几年,就是如此我也听说过这个青龙山的凶恶,不知道您清楚不清楚,除了青龙山还有尧山。”

      这话倒是引起了周锦惜的注意,“尧山?”周锦惜反问道,这尧山周锦惜当然知晓,可是它和青龙山又有什么关系?

      马车缓缓驶向青龙山,幼白正好闲来无事,便道:“您也知道,我是府里买过来当丫鬟的,从前的很多事情我也记不清,只记得我们被关在一间草木屋里训练的时候,和属下一同关着的一个姐妹家就是尧山的,这位姐妹说,世人只知道青龙山失踪过几个樵夫,却不知道其实尧山失踪的更多,只是尧山失踪的都是自愿失踪的。”

      “自愿?”周锦惜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还真是什么事都有,怎么会有人自愿失踪,“对,有些人家的亲人去世,留下他一人在世间,很多人承受不住亲人逝世的悲苦或者是活不下去了,那便会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献祭自己,依此来前往极乐世界,据说这种方法不痛苦也不难熬,按照神婆说的做就能与亲人团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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