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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   周锦惜撩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坐在赶马车的架子上和林殊并肩看着街道两侧的小商小贩,城里人多,马车自然行驶的就慢,不过在这烟火气的地方,周锦惜觉着实在是种享受。

      虽说过完了年,但毕竟刚开春,清晨傍晚还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但是好在袁州城山明水秀,四时咸宜倒是比南阳暖和不少。

      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像他们这样赶着马车的也不少,商贩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还能很自然的和马车上的人打招呼。

      “公子,来一碗鸡汤吗?热乎乎暖暖身子咧!”街边卖鸡汤的小贩看到林殊架着马车徐徐而去,吆喝着叫卖道。

      林殊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便就是有什么吃什么从不贪嘴,现如今也不是很饿,刚想摇头拒绝,就看着周锦惜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他才突然像是被噎了一下一样,驾停了马车道:“来三碗鸡汤。”

      周锦惜自然是喜笑颜开,她现在事事顺心,除了有些担心靳禾之外,其他的是吃得好睡得好,心情自然也就好。

      “靳禾,出来喝碗鸡汤吧?”周锦惜转身对着马车里喊道,靳禾好像是反应了一下才应了一声道:“好。”随后在林殊的搀扶下,二人先后下了马车。

      靳禾自从离开永安郡开始就一直如此,倒不是有什么异常,只是觉得反应变慢了似的,说什么都要让她反应一会才行。不过周锦惜也有耐心,不回应多问几遍便是,问了多等一会便是,这也没什么。

      林殊去将马车拴在路边的木头柱子上以防马儿乱跑,虽说这里街道宽敞,但是也经不住马来回糟蹋东西。

      周锦惜还是一身男装,靳禾则是乖乖的站在周锦惜身旁,不说话的时候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这鸡汤店实际上就是家馄饨店,一般在草棚子里面,一边在外面,只不过外面这一边也有草遮着罢了,周锦惜很喜欢吃这种店,一般老板就在店外面支个大锅,当着大伙的的面蒸煮烹炒,然后很快就能上菜。

      尤其是在这凉飕飕的清晨,吃一碗热乎乎的鸡汤馄饨鸡汤面,那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客官,您的鸡汤....”小二迈着轻快的步伐,片刻间就端上来两碗鸡汤,只见他将手中的碗放在周锦惜面前的桌子上,随后拿起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手,道了句慢用。

      周锦惜也不嫌弃这里店小,就是像这种其貌不扬的小店才会好吃,于是给靳禾也递了个勺子道:“尝尝。”

      虽说靳禾过惯了苦日子,吃什么都差不多,不过都是为了填饱肚子,但是如今这碗鸡汤在她面前散发着诱人的热气,让人食指大动,她也忍不住接过勺子尝了两口。

      “怎么样?”周锦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靳禾问道,靳禾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鸡汤确实好喝,只是若是自己表现太过以免被人笑话,靳禾知道周锦惜对自己好,不想别人连带着笑话周锦惜。

      周锦惜看靳禾爱喝便放下心来,古人云心疾最难医,靳禾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绝对不是不在意永安郡的事情了,相反应该是很在乎的。这也是周锦惜头一回看靳禾原本那么没心没肺的人把一件事情记那么久。

      林殊在外面喂完了马,才迈步走过来,还没等到周锦惜这边,只听身后正在煮汤的大厨叫喊了一句:“小伙子!对就是你!过来端一下吧!这大早上人手不太够。”

      林殊一回头,没想到这个大厨叫的还真是自己,如今厨师站在烟雾缭绕的灶台里面,隐隐约约的跟他对话,这种小店基本都是街坊邻居赶着上工或者上田的时候来上一碗,大家也都互相体谅,听厨子的意思,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

      林殊也不是多么计较的人,看着里面两个小二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便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去端自己的鸡汤去了。周锦惜一直看着林殊的动向,觉得有趣,她还从来没见过林殊这么烟火气的一面。

      也不是说之前没有烟火气,犹记得林殊在汝南的时候也是要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的,但是那个时候觉得他无所不能,那么多事情都游刃有余,简直不像个普通人。但是现在,他也会因为商贩老板一句话自己去端鸡汤喝,总觉得和之前印象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林殊有着些许不一样了。

      周锦惜想着想着,笑了出来。“怎么了?”林殊刚过来就看到周锦惜在傻笑,疑惑的开口问道。周锦惜连忙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喝碗里的鸡汤。

      “这里距离南越还有不足一周的路程,我们只要稍微休息一天,明日启程即可。”林殊心思倒是不在鸡汤上,而是想了想分析了一下还有多久可以到达南越。

      周锦惜心下一顿,突然仿佛没懂林殊的意思一般道:“一天怎么够?你都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咱们怎么说也得待个三四天,而且还有靳禾,总要找郎中给看看吧?”

      林殊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只是心下疑惑明明周锦惜很着急去南越才对,如今怎么...反而想在这里多待几日了?不过周锦惜说的不无道理,林殊只能点点头,没有反驳些什么。

      倒是那边的靳禾,一脸状况外的样子,懵懂问道:“我怎么了?看什么郎中?”

      “你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可不得好好看看吗?”周锦惜知道让靳禾去看看心智,靳禾肯定不从,于是只能如此骗她。靳禾原本想要拒绝,但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点点头没再开口。

      “三位是外头来的客人吧?看着面生的很。”正在煮汤的厨师大哥少说也有三四十岁了,看着周锦惜一行人面容格外年轻便搭起话来。

      “是啊。”周锦惜礼貌的点点头回应道。

      厨师一听来了劲,嘿嘿两声道:“那你们可算是来着了!过两日就是咱们袁州城的抬龙节,这是咱们袁州的习俗,由这些个大家小姐,会在这一天,在城中央的“近水楼台”上表演礼乐射御书数,依此来选出来最优秀的世家小姐。由龙轿撵载着这头一位的姑娘巡城一圈,这不仅给百姓图个乐呵,也能让参选小姐身价倍涨,甚至能寻一门好亲事。”

      这个什么抬龙节,周锦惜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个比赛方式听起来就像是男子的科考,也像是青楼里的花魁比赛。只不过在北方虽说民风也颇为开放,但是世家小姐大多清高孤傲,鲜少愿意抛头露面,所以根本没有类似的事情。从前就听说这边风土人情如此,家里有拿得出手的女儿更是要向天下展示享受天下掌声,或许也是个文化差异,所以周锦惜不置可否。

      三人找地方先行住下休息,毕竟奔波了几天大家都累了。周锦惜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靳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有些懊恼自己白天的时候想要在此地多留几天,她明明知道南越一事刻不容缓,晚一天百姓就在水深火热里多待一天,可是她却因为一己私欲,想要在袁州城逍遥快活几日。

      不就是因为自己和林殊是搭伴同行,若是到了南越,大概率只能分道扬镳了,所以自己有些不想这么快抵达南越吗?周锦惜将脑袋闷在被子里,像是泄愤一样朝着被子打了几拳,以此来释放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喜?你睡了吗?”靳禾的声音从周锦惜耳边骤然传来,把周锦惜吓得赶紧将头探出来回应道:“我在,怎么了?我以为你早睡着了。”

      这话不假,她看着靳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平稳,还以为她早就睡着了呢。靳禾轻轻侧身过来面对着周锦惜小声道:“我睡不着。”

      周锦惜目光蓦然柔和下来,靳禾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没有安全感的羔羊急于找个地方给予她庇护,而周锦惜很显然是这个人。

      靳禾在夜里也明亮的吓人的眼眸看着周锦惜,目光中有痛苦,有挣扎,有不解还有不甘心,当这么多情绪杂糅在一起,从靳禾的眸子里折射道周锦惜的眼里的时候,周锦惜感受到的只有复杂。

      “沈喜,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靳禾平躺下来,盯着天花板问道。她从来没有打听过周锦惜和林殊的身世,她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是如今突然就很想听。

      周锦惜思量了片刻,最后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道:“算是吧,我们家在汝南经商做的挺大的,这次出来是去南越找人的。”

      周锦惜这么说也没说错,若是在大叔父驾崩之前,她确实是这样的一个身世,靳禾听后点点头并没有表示惊讶。她虽说每天生活的很苦,但是她见过很多有钱人,有对她好的,有对她不好的,有打着对她好的旗号害她的,数不胜数,所以靳禾并不仇视有钱人。

      “以前我以为我只是命苦,一出生父母就因为犯了刑法被带走了,独留下我一个人。所以我要努力的活,让他们看我不是犯人的女儿,我是我自己,我自己也有活下去的权利!可是那日薛岳说,我父母无罪,他们是顶罪进去的。沈喜,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抛下我去给那个什么薛家顶罪呢?他们没有想过我这个他们唯一的女儿之后应该怎么生活吗?”靳禾不停下的自言自语,语气轻柔缓慢,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周锦惜听。

      周锦惜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于是道:“薛家应当是用你的性命胁迫了靳管家夫妻,才能得偿所愿的。毕竟薛家从不是良善之辈。”

      “是为了我吗?”靳禾侧过头来疑惑道。

      周锦惜没敢看靳禾的眼睛,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当然,天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们一定是担心薛家对你不利才帮薛家顶了罪,只是薛家狼心狗肺,非但没有保护好你还整日欺辱你。”

      靳禾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印象里对于父母的记忆屈指可数,甚至于都有些模糊,就算还有残存也就是那么一抹残影,更别说别的了。可悲的是,她如今想要去回忆的时候,发现根本记不起自己父母的样子。

      周锦惜看着靳禾不太懂又想努力学着懂的样子,慢慢道:“父母总会有那么一些决定,是我们不能理解也干涉不了的,我曾经也会在深夜梦醒时很想大声质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直到我自己出来做事,我发现很多事情不是他们想那么去做,而是身不由己的去做。而这个“为什么”就显得无比单薄了。”

      “你也有这种时候吗?”靳禾惊讶的问道。

      “当然,不过,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当你不再认同他们的做法并且有比他们更好的解决办法的时候,就意味着你长大了,你可以独当一面了,那个时候你不再需要去理解他们,而你可以去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周锦惜的话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样,靳禾就在听周锦惜说话之间进入了梦乡。

      这边周锦惜看这回靳禾是真的没了动静,定睛一看发现靳禾竟然睡着了,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果然还是小孩。不过能说出来心里话也好,总比一直憋在心里的好。

      周锦惜起身下床,她倒是怎么都睡不着,于是身上披了件斗篷点燃了一盏距离床有段距离的烛台,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周锦惜摸出包袱里面的堪舆图和玉牌。这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两样东西,堪舆图是大平的地势以及军事驻扎地,是旁人完全接触不到的军事机密,而玉牌则是最直接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周锦惜的大拇指在玉牌上的储君二字上来回摩挲了一下,随后将玉牌贴在自己心口处,最后才将玉牌收好,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玉牌千万不可被旁人看见。堪舆图本是君上让周锦惜拿着以防万一,如果不幸迷路还能找到朝廷的人确保自己性命无忧,但是如今看来若是能一直和林殊在一块,堪舆图的作用就很小了。但是堪舆图何其重要,必须妥善保管,周锦惜确认无误后将东西全都重新装好,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躺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外面就是敲锣打鼓的声音,硬生生把周锦惜靳禾和林殊三个人吵了起来。今儿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也不知道外面怎么这般热闹。周锦惜从床上坐起来开窗探头望去,只见一个个鲜艳红火的花轿子一个接一个的从街这头出现,再从那头消失。

      大街上也热闹异常,两侧围满了小孩大人,还有专门放鞭炮的声音,总之就是好想十几人同时成婚一样。周锦惜实在被吵得睡不下了,便直接起床下楼了。谁知门口更是热闹,客栈门口堆满了人,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

      周锦惜惊讶的问客栈老板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这般热闹!”

      “哎呦,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过几日就是我们这边的抬龙节了不是?这两日就陆陆续续有不少大家小姐开始住进袁州城了,就等着到时候能艳压众人夺得花魁了。年年为了争奇斗艳,各家姑娘都费劲了心思,这比谁家的鞭炮响,就是头一个。”掌柜的乐呵呵的给周锦惜解释着。

      无聊的小女孩把戏,周锦惜心里想着,周锦惜对于这些东西向来不是很在意,觉得有时间在胭脂水粉上不如多看两个奏折,所以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只往外面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外面大厅这般吵闹,周锦惜不禁觉得耳朵疼,于是转身对掌柜的道:“把我们的早餐送到房间里来吧。”

      “得嘞。”掌柜的答应的也叫一个痛快。

      还没等周锦惜踏上楼梯的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道:“这里还有几间房?我全都要了!”

      这话说得财大气粗,周锦惜都不得不驻足侧目,说这话的是个看上去与靳禾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自从周锦惜过完十七岁生日,就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年纪了。

      小男孩身边跟着一个身姿苗条的女孩,女孩头上带着帷帽,白色的轻纱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但是总能让人看出来她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

      “不好意思掌柜的,家弟自幼顽劣不懂礼数,还望海涵。我们要两间房便好。”女孩柔柔一笑,将手里的几两碎银放在桌子上,掌柜的倒是完全不介意,道:“好嘞,这边请。”

      姐弟两个仿佛根本没有关注到这边还有个周锦惜,就这么和周锦惜擦肩而过,过去的时候周锦惜还能听见,男孩的声音:“阿姐,我们为什么不住个好一些的客栈?”

      女孩轻轻敲了下男孩的脑袋道:“银子不是你这么花的!小心成败家子。”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被掌柜的带走了,这对姐弟实在有趣,让周锦惜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抬龙节,选的就是貌美多才的女子,这家姐弟这时候住进了袁州城,想必也是来选花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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