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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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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靳禾看着自己掌心因为高温烫过而有些起泡的手掌龇牙咧嘴,周锦惜起身一看也不禁惊讶道:“这是怎么了?你额角这里怎么了?”
周锦惜不说靳禾都忘记额头的痛楚了,光是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就已经够要命了。靳禾试探性的拿那只完好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额头,“啊!”靳禾实在想不起来自己都干了什么,竟然受了这般严重的伤。
“你别动了,等一下。”周锦惜也不废话担心靳禾再不小心碰到伤口赶紧翻身下床去找药箱,还好这家客栈在每间厢房里都留了一药,周锦惜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一瓶清宁散,应该有止疼的效果。“不过就是睡了一觉,怎么还给自己身上填伤了?”周锦惜一边翻腾一边嘟嘟囔囔道。
靳禾看着床角的烛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股不舒服,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能将这种不对劲压下去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这分明是烫伤,可是你在外面我在里面,怎么会无缘无故碰到烛台?”
若是之前周锦惜可能就要道是靳禾不小心了,但是结合昨晚自己记忆错乱一事之后,周锦惜也不敢马虎,试探性问道:“你还记得这蜡烛是什么时候的吗?”
靳禾也不知道她突然提起这件事干嘛,但是还是回忆了一下道:“就是那日林大哥让我去拿的啊。”
周锦惜故作镇定的点点头,虽然自己实在想不起来有这件事,但是这话与林殊的说辞也算对得上,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周锦惜让靳禾伸出手掌道:“你忍着些,可能有些疼。”
纵使靳禾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如此疼,都说十指连心,这手掌心也是心啊,把靳禾疼的就快喊出来了,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周锦惜看她疼自然也觉得不舒服,只是这药必须上,只能狠了狠心给她倒的多了些。
不过就算靳禾不知道怎么回事,周锦惜也不可能一点猜想不到,只是昨夜她终究是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自然也说不上来,更别说自己现在还有些记忆错乱,若是轻举妄动之下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只能上完药之后只身来找林殊。
林殊沉默着听完周锦惜的描述之后奇怪的看着周锦惜道:“你是将靳禾当做自己孩子了吗?”
周锦惜微微一愣,道:“什么?”
“靳禾有自己的思想,能够分辨是非,最后要做什么决定也应该由她自己来做,你这样瞒着她有什么用处?到最后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在这场斗争中没有将她的命真正保下来,你就让她一无所知的死去吗?这不是一场可以说退出就退出的游戏。”林殊从一开始就觉得周锦惜对于靳禾的保护有些过度,他们只是路上萍水相逢的伙伴,没有谁可以去担保谁的命,他不反对周锦惜救下靳禾不代表同意周锦惜将靳禾保护的如此小心翼翼,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他们不可能一直陪在靳禾身边,让靳禾尽快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才是周锦惜应该做的。
周锦惜从未想过林殊会突然说如此重的话,她这样做也是想能尽量让靳禾活的快活些,知道的越多担子就越重,靳禾前十五年已经活的足够辛苦了,她想让靳禾后面的日子轻松些有什么错吗?
周锦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道:“我从未将此事当做游戏。”林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些重,周锦惜要考虑的已经够多了,她才是最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的人。
“抱歉。”
“先吃饭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周锦惜并不想和林殊争执些什么,她知道林殊说的是对的,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罢了,从前嫌弃父亲优柔寡断,现在才知道在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情上,人总是无法坚定的去选择的。
三人的房间在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只要下楼就一定会路过邓乐康的房间,靳禾从房里出来不知道这俩人犯什么神经,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阴沉着脸,尤其是周锦惜明显不怎么想和林殊说话。
“茶县只是增城下面一个小地方,我们姐弟二人这也只是第二次来袁州。”
“妹妹才貌双全定能在这次抬龙节里名列前茅,只是这柳娘子至今咱们也未曾见多,也不知是何许人也。”
还没等周锦惜他们走近,邓乐康房中就传来几声谈笑声,等走近了一看,果不其然邓乐康房中不止有自己还有位女子,而邓知许就跟个门卫似的倚在门框上。
邓乐康抬头一看,便不急不慢的对身边的女子道:“说着说着就来了,这就是我今日白天和你聊到过的,来了袁州之后认识的第一位好友,沈喜。”
周锦惜本想着既然邓乐康这边有客人,自己也就不好叨扰了,结果邓乐康都如此提起自己了,好像直接走掉也不是太好,只能勉强笑笑停住了脚步。
邓知许站在离周锦惜不远的地方啧了一声道:“你为何天天男装?你身旁不就有个能打的吗?”
一个女子日日男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周锦惜日日男装自然也会被邓知许理解为如此,不过周锦惜向来与林殊一同行动,而林殊怎么看都不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所以邓知许自然疑惑周锦惜为何还要日日男装。
邓乐康皱了皱眉极为少数的出声制止道:“知许,不得无礼。”邓知许自认为和周锦惜不算陌生,自然可以直言不讳,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一个女子为何男装,怎么都不太讲礼数,邓乐康觉得不妥。
周锦惜没有回答邓知许的问题,而是回头道:“你们先下去用膳吧,我在邓姐姐这里坐一会。”
周锦惜正愁着等下再和林殊面对面坐着尴尬,虽说靳禾在场会缓解一些,但是不能代表她就不会觉得不自在,正好找了个借口道。
这话看上去说给靳禾与林殊听,实则就是说给林殊听,林殊也知趣,点点头先下去了。周锦惜都如此说了,靳禾也不好留下,正准备抬步跟上林殊,周锦惜突然出声道:“靳禾,你和我一起吧。”
这话说得刻意,这不就是明摆着将林殊单独筛了出去?邓知许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带着挑衅的意味看了眼林殊,林殊自然懒得和小孩计较,没有回应便自己走了。
邓乐康哪能看不出来有问题,但是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也不好问,只能道:“这是今日在比赛中认识的林姐姐,林姐姐家在襄阳,也是听说了抬龙节的名声才来的。”
“襄阳?那好远啊!”靳禾就是永安郡人,自然知道襄阳在哪,那地方比永安离袁州还远,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来的。
林姐姐看着靳禾惊讶的样子觉得有趣,便道:“是呀,很多人听说我来自襄阳都和你的表情一样,只是在家中带着实在无聊来解解闷罢了,也不求能拿什么名次。”
周锦惜此刻硬是说不出话来,若是平时自己当然可以对答如流,但是眼前的女子刚刚她就觉得眼熟,现在才突然想起来,这位正是今日天亮的时候唯一没有使用迷药的住在月满楼的那位!
“这位是靳禾姑娘,和沈喜一道来的,今年才十五岁,性格很是可爱。”邓乐康对着林姐姐介绍了一番靳禾,她素来觉着靳禾天真,所以格外喜欢。只是靳禾被当面夸可爱,一时间也觉得不好意思。
邓乐康看周锦惜面色不对,在桌子下面轻轻拍了拍周锦惜的腿,周锦惜这才猛然回神只听邓乐康道:“今日真是好生奇怪,你们一天都在客栈也许还不知道,今日许多参赛者都没来,据说刚刚好就是住在月满楼二楼的几位参赛者,现在逐渐传开说什么龙神显灵,亲自下凡挑选能够接得住神谕的人。”
林姐姐这也想起来这事,方才和邓乐康聊得太过于投缘都快忘却了,道:“谁说不是,此事说来奇怪,我明明也住在月满楼二楼,可是也唯独只有我还能参赛,那边都是私人厢房也不能随意擅闯,至今也只能眼巴巴的等着那几间屋子里的人没事。不过这月满楼算是不能住了。”
周锦惜作为始作俑者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此事邓乐康也是知晓的,看来今日将眼前这位带回来多半也是因为他们单独留下了这位林姑娘怕突生变故才私下交往的。周锦惜一直知晓邓乐康聪明,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未雨绸缪的地步了。
“为什么偏偏是月满楼?”靳禾并不知晓其中乾坤,如今乍一听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于是便问道。
林姐姐看着靳禾惊讶的样子也觉得可爱,道:“今日此事一出,各处人心惶惶,有的说月满楼掌柜的见钱眼开招揽的都是德行有悖的参赛者,所以神特地降下神谕惩罚他们,有的说是因为月满楼饭菜中有毒才让参赛者没能按时赴约,具体怎样还得等那几个包厢的人活着出来才能清楚。”
靳禾点点头又道:“万一...万一那些人都死了,也不能一直等吧?”
“不会的,月满楼是要做生意的,哪能留着这么几间厢房不管?等个一两天没有动静自然就可以进人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肯定人死了没有,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听说月满楼的客人走了大半,现在还肯住在月满楼的已经寥寥无几。”邓乐康也接话道。
听了这些之后周锦惜也才算明白大概局势,似是闲聊般问道:“林姑娘如今可有找到新的入塌地方?”
林姑娘嫣然一笑道:“这还得多亏了乐康,其实我也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这次也是只身来的袁州城,没带多少银子,这从月满楼退出来以后还真找不到什么又便宜又安全的地方,刚好就遇着了乐康,这家客栈离近水楼台远一些,刚好也还有空房,白天还能和乐康妹妹一同去近水楼台,也算是个伴。”
林姑娘年少的时候学过学武功,虽说不怎么精湛防身自然也是可以的,所以时常独来独往。
“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去收拾下包袱了,这刚来这里还有很多不清楚的,还得沈喜妹妹乐康妹妹和靳禾妹妹多多帮助。”林姑娘起身告辞道。
“这说的什么话,出门在外本就应该相互帮助,我们同为女子最能体谅对方才是。”邓乐康得体的淡然微笑着道。
眼见着林姑娘走远,邓乐康这才转头看着周锦惜道:“怎么了这是?闹矛盾了?”
周锦惜看了看邓乐康又看了看靳禾,只见靳禾也盯着自己看,似乎很是好奇,于是周锦惜只能叹了口气道:“没有,只是意见不同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看着周锦惜不想说,邓乐康点点头自然也就不问了。虽然周锦惜和林殊算是正在冷战,但是也不耽误他们做事,到了深夜周锦惜一如既往的出现在林殊房间里,只是这次二人少了很多交流,能不说话的地方就不说话,这已经是抬龙节的第四天晚上,还有三日抬龙节就会迎来最终结果,到时候恐怕会有大面积少女失踪,只是不一定会有人还记得罢了。
等天蒙蒙亮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林殊才看着周锦惜即将离开的背影道:“昨日,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锦惜沉默良久道:“我知道。”她知道,她也知道林殊说的对,所以她气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是如此畏首畏尾的自己。
这次南下让她看到了很多民间疾苦,也认识了各个阶层的百姓,她并不后悔这趟偷来的旅程,但是这也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曾经以为简单无比的事情,到了真的需要她去做的时候才知道无比困难。
周锦惜回了房间特意检查了靳禾的身体情况,看来看去没发现什么奇怪的情况,她又害怕靳禾如同前一日一般被蜡烛烫到,特意将床边的烛台全部吹灭,然后又强行摁着困意将前一日的见闻仔仔细细的记录了下来,最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大规模聚集的参赛者已经被周锦惜和林殊处理的差不多了,可是还有很多零零星星的不那么聚集的参赛者,他们并不清楚剩下的选手都有谁,就算是邓乐康搞来了名单周锦惜做不到人和名字一一对应,到时候若是迷错了人可怎么办?
所以周锦惜就决定最后几日白天都跟着邓乐康去近水楼台认人,林殊因为和周锦惜需要分头行动自然也是需要同行的,然后就有了下面这个场景,周锦惜和邓乐康靳禾坐在马车一侧,外面邓知许在赶马车,周锦惜对面做的就是林殊,周锦惜自从那日开始就怎么看林殊怎么觉得不自在,就算现在马车里有这些人,她还是刻意不去看林殊。
林殊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出去赶车。”然后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邓乐康拍了拍周锦惜手似乎还在安慰她,周锦惜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虽然已经到了抬龙节的后半场,参赛者锐减之下比赛本身已经不是多么热闹,甚至于之前人满为患的房间如今也显得逐渐荒凉了起来,但是看台下的观众却并不减少,甚至于因为大量参赛者退出比赛一事,很多人都想来一探究竟。
距离周锦惜不远的两个女子就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周锦惜走近了才听清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神谕,看看今日参赛人数是不是又减少了?恐怕那些女子是根本达不到龙神的标准才会没有入围。”
另一个女子半信半疑道:“这么说我们就是幸运儿了?”
“当然啦,我们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我家世清白定会没事的。”前一个女子骄傲道。
“此事出的蹊跷,真的不用城主府介入吗?万一是有人刻意为之....”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人打断道:“你懂什么!这种事情平时怎么不出?袁州城几百年来可有多这种事情?偏偏在抬龙节出了,而且我可听说了月满楼那边的人可都醒了,人没有大碍不说只是失去了参赛资格,这不是龙神的筛选是什么?”
之前表示怀疑的女子这才闭上了嘴巴,“什么什么?月满楼的人醒了?这是真是假?”有人不禁打听道。
女子不禁放大了声音道:“自然是真的,人一点事没有能跑能跳甚至还能多吃两碗饭呢....”
在民间的事情传来传去总会变味,后面周锦惜也没有听下去的价值,只是之前还觉得万一有人彻查到时候动手只会越来越不方便,可是没想到袁州城百姓对于抬龙节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昧着良心执意相信神仙显灵这种说法的地步了,不禁也让周锦惜好笑中显得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