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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   最近增城来了家戏班子,是唐家重金请来的。据说德江戏唱的最是不错,德江戏又名傩戏,是一种专门用来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表演方式。这次又正好赶上唐家家主母亲的寿宴,唐家便对外宣称为南越大地祈福平安,所以专门请了这家戏班子过来。

      唐家做事一向高调,没多久全城百姓就对此有所耳闻了,舆论瞬间被划分成了两类,一类自然是对唐家赞不绝口,就算不是当朝在职官员,还如此为民着想;另外一类,便觉得唐家虚伪至极,有时间请戏班子过来祝寿不如干点实事。

      只是百姓如何想,自是与唐家无关,唐家也不在乎。唯独令周锦惜在意的恐怕就是这个唐家里面还住着一个素未谋面但却如雷贯耳的方初棠。

      “这次唐家的阵仗还真是大,现在南越什么情形,吃饱穿暖都说不准的事情,他们竟然公然为了一个寿宴大动干戈!”坐在周锦惜隔壁茶桌上的一名男子和对面的人窃窃私语道。

      靳禾距离那人最近,自然是听的最清楚的那个,于是抬头看向周锦惜道:“唐家很有钱吗?”

      周锦惜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道:“算是吧,唐家是前朝重臣,新帝继位以后便解甲归田了,虽说比不上在都城的时候,但是在南越还算有些势力。”

      靳禾这才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反正有钱人跟她都没关系。

      周锦惜则是暗暗的想,唐家行事乖张,当年父亲继位以后,是唐家第一个反对。父亲当年没有政绩,公然被指德不配位,而唐家则是反应最为激烈的一个,唐家上一辈有能力不假,但是太过固守己见,最后为了以示决心直接解甲归田从未回过都城。

      直到四年前,唐老爷子病逝,唐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家主继承唐老爷子的衣钵后才开始慢慢与都城产生联系,并且多次表示过想要入朝为官的想法,只是父亲在这件事上不怎么上心,所以从未给过唐家希望,唐家一看没有希望,赶紧让自家女儿嫁给了如今的两广总督方浩,这才算是和朝廷有了一点联系。

      周锦惜叹了口气,其实如果是她,也不会认命现任唐家家主入朝为官的,现任家主可以说得上草包一个,真不明白怎么会是英明神武的唐老爷子的子嗣。

      不过唐家在这个民不聊生的节骨眼上突然兴办宴会不止宴请了周锦惜他们还叫来了戏班子,仿佛真的是一场寿宴一般,那么究竟唐家或者说方初棠到底想干什么?

      要说打听消息还是鱼龙混杂的茶楼,这也是周锦惜日日带靳禾来茶楼坐着的原因,而且增城这地方的茶点最是出名,一个早茶可以喝上一整天也不显突兀,所以周锦惜也乐得在茶楼躲着,听听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倒是能知道不少事情。

      靳禾看了看眼前周锦惜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飘忽了一下,道:“那个,我先回去了,邓知许大概要下学了。”

      邓知许的学堂只有半日的课,每每到了正午这个时候,靳禾都会离开回家。周锦惜也知道靳禾乐意和邓知许玩闹,自己本也不是闹腾的人,靳禾和自己待在一起也难免乏味,所以很自然的点点头便继续看向了外面的行人。

      靳禾这边得了同意,便站起身来先行离开了,只是在离开茶楼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周锦惜,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走了出去。

      周锦惜这边根本没有注意到靳禾的小动作,她看着楼下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禁想起来了沈淮书,距离沈淮书入城已经五天了,不仅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来找自己,甚至似乎就跟消失了一样没有听到任何消息,这不禁让周锦惜好奇,沈淮书来增城究竟有什么事情?

      外面风声潇潇,唯独无人给她解释这个问题,她又控制不住的想起来了林殊,不知道林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等周锦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还是变暗了,周锦惜这几天在茶馆带着吃喝便都能解决,回来和邓乐康知会一声便先行回了房间,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靳禾竟然不在房间里。

      可能是和邓知许还在外面没有回来吧,周锦惜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妥当,这天都黑了就算身边有人也太不安全了,只是刚想起身去找又意识到靳禾也也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生活方式的选择,自己说白了只是朋友,没有资格去管这些,到时候再平添招人烦,周锦惜看宫宴时那些女眷带来的十五六岁的小孩一个比一个的不听话。

      于是也只能轻轻靠在床榻上望着天花板,自己现在对于赈灾银一事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唯一能够清楚的就是百姓当中似乎并不知道有赈灾银一事,竟然无一人提起,但是其他的周锦惜光靠在茶馆里是听不到什么的。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既然百姓不知,那么一定是不知道哪一级出了问题赈灾银被克扣了下来,并没有到达南越,或者是到了南越却没有用在百姓身上,只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都是贪污的大罪,周锦惜势必是要将事情调查清楚的。

      若是想要接触到更高阶层打听消息,那就必定要和唐家楚家和桑家建立关系,只是自己与桑榆方初棠都有些瓜葛,还真不好贸然上门。楚家?周锦惜突然想起来城主府楚家,因为桑家和唐家的压制,原本掌管一城的楚家反而成了最没有存在感的,不过楚家应该也对桑唐两家积怨已久,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个方向有所动作。

      “谁!”周锦惜清晰的听到距离床榻不远的处的窗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这要是门口周锦惜可能还不不会那么警惕,可偏偏是对着外面的窗台,要知道这里是老宅,再后面就是荒地,住在这边的多是一些无所事事之徒。周锦惜之前还听邓乐康说过,有一次半夜有个不认识的男子妄想翻过窗户,应当是知晓她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才敢如此大胆。吓得她连连尖叫,最后才引来了邓知许将那人打了出去。

      周锦惜咽了口唾沫,脑子里全是邓乐康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的画面感,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出去叫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是我。”

      周锦惜反应了一会,试探性的问道:“沈淮书?”

      像是默认一般,沈淮书没有再接话而是直接撑起窗台翻了进来,别说沈淮书还真是与寻常人不同,若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做这个动作,周锦惜只觉得厌恶,可沈淮书来做,竟然让人生出几分喜悦,觉得动作流畅好看,身上充满一种野性的美。怪不得在民间被传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周锦惜不合时宜的想。

      周锦惜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看清楚沈淮书的样子,他还是如在都城时一般喜欢穿黑白灰这三类颜色的衣服,现在这身正是与周锦惜还未来得及换下来的黑色袍子差不多的款式。白天还在想这人怎么一点动静没有,没想到晚上就翻窗户进了人家的私宅。

      “没想到年前成名的大将军也会趁人不备偷偷翻人家的窗台啊?”周锦惜乍一看见故人,浑身紧绷的感觉瞬间松懈下来。

      若是以前她还会觉得若是被沈淮书找到也许会坏了计划,但是现在想想,那日沈淮书是一定看到自己了的,与其等着一个不确定的日子到来,还不如直接将话说明白来的舒服,所以也就不那么害怕沈淮书来找她了。

      不仅不害怕,还担心他不来,明明自己对外是失踪了,他这一见面什么反应没有还装作不记得,她都要怀疑沈淮书被柳娘子控制了。

      “你...”

      “你...”

      许久不见,两个人似乎都有话想要问,这一开口就撞在了一起。“你说。”沈淮书并没有犹豫而是让周锦惜先开口,小时候他便喜欢听从她的意思,就算自己年纪稍微大一些,也不妨碍他乐得跟在周锦惜身后保护她。

      周锦惜莞尔一笑,似乎又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现在不在南越而是在都城,不,在汝南一样,道:“你怎么来南越了?”

      沈淮书,也就是林殊,其实在袁州的时候,他本意是想一直跟着周锦惜的,可是戚伯远那边出了些岔子,周右贤也应付不来,为了不再跟丢戚伯远,沈淮书只好抛下周锦惜独自先行前往增城。

      为了不让周锦惜看出端倪,他连告别都没来得及,便先走一步,但是他依旧让人跟着周锦惜,所以无论是周锦惜后来如何助邓乐康拿到花魁,还是前往茶县,沈淮书大多有所了解。

      “唐家老太君的寿宴邀请了沈家,我便替父亲来的。”沈淮书偷偷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吐了出来。

      两个人又是小半月的时间没有见,沈淮书不清楚周锦惜是什么心情,但至少自己没日没夜都在记挂着周锦惜,没有被人欺负没有出什么事吧?最后只能一遍遍听暗卫的汇报才能平息一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周锦惜的心情。

      周锦惜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沈淮书的小动作,于是不禁皱眉道:“唐家与沈家有交情吗?”

      沈淮书看着眼前的人拼命忍住想要抬手触碰她的想法之后别过眼去道:“没有,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但是唐家给君上俞家康王,全都递了帖子,只是他们全都委托了沈家代为祝寿,而父亲现在在汝南脱不开身,才飞鸽传书让我来参加唐家的寿宴。”

      周锦惜这才明白过来,唐家不知道这次究竟是要做什么,竟然将显贵的几位全都邀请了个遍,若是他们都来了,那么方初棠....

      周锦惜都不敢往下想,如果方初棠真的可以做得出来迷惑人心智的蜡烛,那么控制来宴席的宾客便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恐怕不止天下大乱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究竟是唐家家主授意还是方初棠的主意?又或是...两广总督的意思....

      周锦惜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各种情况全都预想了一遍。不过不说别人,像是君上康王这种根本不可能本人亲自前来的,怎么可能就是一张请帖就能见到的呢?是唐家想的太过简单了吗?

      周锦惜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而沈淮书为了不暴露自己林殊的身份,他偷偷打量了周锦惜几眼,然后装模作样的问道:“你不是在汝南吗?”

      被他这么一问,周锦惜有些一时间被噎住,道:“其实若是你一同前往汝南,应该沈伯父会将事情告诉你的。罢了,既然如此,这话我就来说。去年赈灾的那笔银子你还记得吗?”

      沈淮书点点头道:“记得。”

      “那笔银子从去年年底便被从南阳运往南越,可是据我来了这几天观察赈灾银并没有到达南越,一定是某一级或是某个掌权者以权谋私占为己有了,那不是一笔小数目,至少它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救百姓于水火。”周锦惜耐心的和沈淮书解释,希望他能够理解。

      沈淮书似乎并不惊讶的样子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周锦惜不禁问:“这可是贪污罪,而且贪的是百姓的救命钱,你不觉得意外吗?”

      沈淮书沉思片刻道:“你从汝南一路来南越一定经历了很多见了很多百姓真实的样子对吗?我在边疆的时候因为气候恶劣,百姓饱受战争之苦,那是在都城所见不到的场景,可是那却在真实的发生着。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大平现状如何,你也看到了,这件事还算是稀奇的吗?”

      确实是这样,周锦惜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不可能不知道,她一路上见到了太多因为权势金钱而引起的不公平,多少百姓就算没有洪灾也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是他们这些掌权者的纵容才让这些人如此放肆,说到底是她做的不够好。

      “你说得对,所以现在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要努力改变这种不公平对吗?”周锦惜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沈淮书。

      沈淮书似乎被这种眼神烫了一下,不敢与其对视道:“嗯。”

      外面大门口的门锁突然响了一下,距离太远周锦惜肯定是听不到的,但是从小习武的沈淮书却听的一清二楚,于是匆匆道:“有人来了,我在城主府,有事找我。”

      说完便怎么来的又怎么翻了出去,还不等周锦惜反应过来,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周锦惜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堂堂一个大将军,还真跟做贼似的那么熟练。

      周锦惜这边刚送走了沈淮书,靳禾便推门进来了,周锦惜和沈淮书谈论的时间不算短,靳禾回来的确实很晚,周锦惜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和邓知许出去了吗?”

      靳禾有些累了,但是听到周锦惜问自己,便还是硬撑着点了点头道:“嗯。”

      周锦惜以为她是玩累了,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去打了水让她洗脸。只是令周锦惜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靳禾接下来几天里面回来的最早的一天,之后的几天一天回来的比一天晚。

      第二日,周锦惜犹豫了一上午,还是决定去一趟城主府,虽然不确定楚城主认不认识自己,但是至少沈淮书应该已经给楚城主打过招呼了,自己现在去应该不算突兀,眼见着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为了能有更多的准备,周锦惜还是只身踏进了城主府。

      “沈小姐,您就是沈小姐吧?”管事的一脸谄媚的看着独自来敲门的周锦惜笑眯眯的道。周锦惜一愣,自己确实对外一直称自己为沈喜,可是这不应该是一直待在都城的沈淮书应该知晓的,不过就算一肚子问题也得见了沈淮书本人以后才能知道,于是周锦惜点点头道:“我找沈淮书。”

      管事的好像早就有所预料一样,赶紧道:“沈将军一早就说了,有位表亲家的妹妹会在这几日来找他,我一看姑娘您啊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肯定就是沈将军的妹妹,哈哈哈,这边请这边请。”

      管事的嘴里说着天花乱坠的夸奖硬生生将周锦惜夸上上了天,看着管事的这副样子,周锦惜久违的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很少见将趋炎附势直接写在脸上的人了。

      周锦惜被管事的带到了城主府后面的一个小院,周锦惜抬头一看,梨花落。

      这名字起的有意思,还不等周锦惜细想,就看到一个身影趁着簌簌的梨花飘落时在院子里舞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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