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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女儿的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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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沙雕文写手（严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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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瑶终于考下了注会证。
她学会了会计、审计，就等着去财务部实践，偏偏又卡在第七个部门，偏偏又是唐小虎在使绊子。
京海又来了整顿的指导组，唐小虎忙了起来，百忙之中不忘叫停她的轮岗，理由是这次的指导组很难对付，趁她还没深入到公司背后的事务，就先别接触。
高启强本来没想这么多，以为和以前一样放弃几个场子表示诚意就行，但随着安欣加入指导组，一群人抽丝剥茧地查来查去，竟真的触碰到了要害，高启强重视起来，加上唐小虎提醒，于是停了黄瑶的轮岗。
黄瑶的尖酸又有点冒头，开玩笑带刺，说唐小虎给高家当牛做马太卖力了，真是优秀的走狗，自己都帮不上忙。
唐小虎不接招，让她干脆别去公司了，最近京海不太平，那个班上不上都一样，又不指望她做大事挣大钱，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黄瑶问，虎叔，你确定都能给吗？
唐小虎说，瑶瑶，只要我有，你就能拿。
从前，他问过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现在，他不用问她不用说，他正努力把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注入她的人生，干净清白的身份，温柔美好的生活。
京海暗潮汹涌，高启强和蒋天都想把脏水泼到对方身上，高启强技高一筹，让唐小龙以蒋天的家人为人质，逼他自杀前还把高家的罪一起认了。
蒋天的手下过山峰放话要替老板报仇，高启强无暇顾及，因为指导组没有被迷惑，依然紧盯着他，
安欣已经成了指导组下成立的专案组组长，不再只是带路的皮囊，黄瑶预感到是时候了。
从前的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迟。
现在的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唐小虎手下的王帅因为暴力打砸被抓，唐小虎花两百万捞人没成功，后来一直忙得焦头烂额，和黄瑶的约会变少了。
专案组找过唐小虎，安欣也找过高启强，高家的气氛变得不寻常，唐小龙很久没露面了，应该也在忙，忙得都没时间给他弟弟筹办40岁生日。
唐小虎生日当天也还在忙。
黄瑶打电话哀求他说，事情是忙不完的，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就陪陪我嘛，我有生日礼物要送你。
电话那头默然，唐小虎说好。
这一次是她开车去接唐小虎，他穿着那件她喜欢的黑皮夹克，随便摆个脸色就很黒恶势力。
黄瑶今天也打扮过，但没喷香水，他不喜欢。
她冲过去扑进他怀里，仰起笑脸说，虎叔生日快乐！
他的嘴角化开笑容，亲亲她的额头说，乖。
考虑到唐小虎最近太忙了，黄瑶先带他去兜风放松一下，开着那辆他一开始不顺眼，后来又说黄色和她很配的保时捷出了市中心，车外景色青绿起来，车子驶上盘山公路。
两人聊着天，讨论晚上吃什么，黄瑶说今晚她下厨，毕竟是唐小虎大寿。
唐小虎点头表示确实是大寿，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适合结婚的年纪。
黄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就不等旧厂街小区的楼盘了，趁他还是一枝花，他们抓紧结婚吧。
唐小虎很高兴，说等他把手上的事忙完他们立刻就结。
黄瑶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不要紧的话先搁着呗。
他说搁不了，事情太多太重要，一件都搁不了。
终于，聊天进入正题。
黄瑶心疼唐小虎最近太忙太累了，问怎么不交给底下人，哦了声想起王帅被抓了，好奇地问他之前一直舍不得放弃王帅，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光头勇。
唐小虎问，你怎么知道光头勇？
她微笑道，虎叔你忘了，光头勇也是旧厂街出来的，他消失后他的家人来买鱼，爸爸没收钱，你不懂我和爸爸的心灵感应，我感觉得到那不是普通的人情，所以我猜爸爸也参与了那件事。
唐小虎没有否认，问她还知道什么。
顺理成章地，她提到了谭思言。
谭思言消失在青华高速一期工程时，应该是由唐小虎下令，王帅动的手，所以这次王帅被抓后，黄瑶提醒安欣不要只盯着王帅的暴力打砸，要翻旧账问问谭思言的事，先突破心理防线，同时还要转移他的家人，以免被当成人质。
唐小虎想起她在病房外遥望安欣的目光，原来他们已经接上头了。
他思考着问，你好像很喜欢安欣，是因为他比我还老吗？除了年纪我没有哪点比不上他吧？
黄瑶撒娇地让他正经点，说正事呢。
于是他问，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我动的手？
她说，我也不知道，大概不愿相信吧，反正王帅作为你的左膀右臂一定有参与，抓他准没错。
唐小虎摸摸她的头夸道，我们瑶瑶真聪明。
可他又说，谭思言只是个外人，就是我动的手，那时你盛叔刚走，你爸……强哥被上面逼着解决谭思言，我想替他分担，也私心想证明自己能接替你盛叔成为他最信赖的人，那是我唯一一次亲自动手，再由王帅安排，把人铺在青华高速。
黄瑶心里空了，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她悲哀地问，虎叔，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有家人，他们都有家人，他们的家人一直一直，一直在等他们回家。
唐小虎终于露出痛苦神色，坦诚道，和你在一起后，我才真正地去想这些事。
他心疼地问，瑶瑶，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车里安静了一阵，她开始加速，他们都没系安全带。
黄瑶问，虎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提到妈妈那次吗？
他摇头说，比那早很多，在你中刀住院的时候。
黄瑶幽怨道，我为了你差点没命，你却在那个时候怀疑我？
唐小虎娓娓道来说，你拿命救了我，我一直说服自己是我想多了，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的怀疑一刻都没有消散，只是自欺欺人地忽视它，后来一厢情愿地想打动你，都是为了让你忘记过去，和我重新开始。
盘山路上车少，保时捷畅通无阻。
黄瑶静静开车，听他讲述如何一步步把怀疑变成确定。
人就是这样，一旦怀疑就会不经意地，主动或被动地发现蛛丝马迹。
黄瑶不喜欢吃鱼，但高启强做鱼她可以吃很多，哄得高启强很高兴。
她一直对轮岗很上心，上心得过了头，很早就备考注会，一直瞄准财务部。
她起初对白金瀚也很上心，后来听领班说，她和那个被逮住的冰贩有过接触。
他泄愤地把秦伟打个半死，顺便问还有没有材料备份，然后得知，她交出来的那个账号连秦伟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怀疑做铺垫，他会以为秦伟在离间他们。
后来，他开始查陈书婷的车祸。
从盘山公路冲出去的车几乎没得救，但陈书婷的车偏偏卡在附近唯一一片树丛，如果不是人被甩出去，她原本不用死。
唐小虎问，你怎么能确定她刚好没系安全带？
黄瑶悲怆道，我当然不确定，那时我开车从弯道冲出来，吓得她极速转弯冲出了车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她死吗？不止因为高启强爱她，还因为我也想爱她，我太想爱她了，所以她必须死。后来发现她的车没事时，我是多么庆幸多么感激，因为我报仇了，只是老天爷不收她，以后我将不再恨她，可以完完整整地爱她，爸爸也不会怪我。但后来你也知道了，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唐小虎了然，难怪她对行车安全格外看重。
车速越来越快，过弯时变得惊险。
他平静道，瑶瑶，那时你把命交给我，现在我也把命交给你，今天过后，你会完整地爱我吗？
黄瑶摇头说，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但我更希望你们受到法律的制裁，死后也身败名裂。其实以前我想过，无论你判生判死，只要我报完仇了，就开车来这里一路走到底，这些年我一直害怕改变，害怕我的恨被妈妈和你消磨，我也害怕对你的感情会被时间消磨，所以我要定格住对你最完整的爱，让它永远不变。后来有了点情况，计划的结局一样，但过程复杂些。我活着唯一的意义是为爸爸报仇，却差点为你丧命，你害我背叛了爸爸，所以如果你不够死刑，我打算亲自动手，给爸爸和自己一个交代，但刚才你说了谭思言的事，我决定还是把你交给法律。
唐小虎眼中交织着震惊与悲痛，原来她连自己都不打算放过。
沉默半晌，他才说，原来你脑袋瓜里在想这些，瑶瑶啊，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他的手缓缓搭上方向盘，此时只需一个急转弯，保时捷就会冲出车道，这里没有树，他们会坠落山崖，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黄瑶无所谓道，虎叔，像妈妈一样离开本来就是我的选择。
唐小虎眼神触动，原来她那时的话是这个意思。
尽管那个念头很诱人，他想和她永不分离，但又怎么舍得夺去她年轻的生命。
他收回手，劝说道，瑶瑶，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车速减缓，他们到了陈书婷遇难的路段，一切显得平静如常。
黄瑶停下车说，我不要活着，我要爸爸。
唐小虎从未这样深刻地感受到老默的死对她造成的伤害，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搭上一生。
他追悔莫及地说，我后悔了，瑶瑶，真的，你知道是我押送你爸去的医院对吧？你问我他死前有没有想你时是我就该明白的。他死前唯一的牵挂就是你，那时我哥在香港守着你，如果你爸不听话他就会对你下手，所以你这些年一直不喜欢他，对吗？我没办法改变所有人所有事，但我真的后悔了，至少不该是我押你爸去送死，你的痛苦竟然也是因为我。
黄瑶冷笑地讥讽着，你太虚伪了，虎叔，你的后悔只是想在这件事上手脚干净，没有我你就不会后悔。也许会有一点偶尔冒出来的微不足道的内疚，但回到当时你还会那样做。你确实不如你哥狠，但就是什么好人吗？你因为光头勇而对王帅护短，但谭思言是外人就能对他下手？别说你比不上安欣，你连秦伟都不如，连秦伟都会因为不忍下杀手而放弃所有选择退出。
唐小虎沉着脸说，虽然你说得没错，但别把我和那谁相提并论。
黄瑶刻薄地笑道，生气了吗？不是说都过去了吗？这段时间装得很累吧？要时刻保持温柔，不停地甜言蜜语，还要花心思去编那些将来的故事，真是难为你这个粗人。
唐小虎拧着眉毛，唇上刀疤紧绷，让人以为他要发火了。
但他只是叹息着，几近哀求道，瑶瑶，那些不是编故事，只要你愿意，我们的将来就在眼前。
他又开始诱惑她了，这次补充了更多细节。
旧厂街小区是送给她的礼物，等楼盘建好他就不工作了，随便做做投资就行，他的余生只负责让她快乐，快乐到想不起从前的苦。
而她离开了强盛集团，闲不下来就在外面找份轻松的工作，最好别工作了，无聊就和朋友出去逛街，嫌他老气可以不带他，反正他还要在家研究菜谱，排骨炖土豆吃腻了，拿手菜得换一个。
他还是做好菜等她回家，客厅不光电视要大，沙发也要大，要软。他就坐在沙发看电视，确保她一回来就能看到，让她知道家里一直有人在等她，接下来就看她怎么表示了。
他的建议是她先停药，然后他们再要个孩子，他还是有点传统的，想要有个他们的孩子，实在不行养只猫也可以，但还是孩子最好。
最后的最后，他要学习文艺范儿，给孩子做榜样，再每天对她说一句文化人的我爱你，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晚月色真美。
唐小虎说，瑶瑶，这些我们都可以拥有，我哥和强哥还不知道，只要你放下过去，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黄瑶不为所动道，你编这些是为了救他们吧？
唐小虎悲从中来，试图唤醒她说，瑶瑶，你还不明白吗，我想救的是你啊！
她还这么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他卸下坚硬的外壳，收起所有棱角，只用温柔的美好去填补她，就是怕仇恨会毁了她！
黄瑶讽刺地反问，你想救我，我就要感激地被你拯救吗？你们把我的心敲碎再拼凑起来，我就应该感激吗？凭什么？凭什么！
唐小虎仍未放弃劝说，那把我的命赔给你呢？瑶瑶，你为我豁出了命，我也把我的命给你。我说过的，只要我有，你就能拿。你拿走我的命，放过自己吧！
黄瑶摇头，可笑道，虎叔，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以一抵三对我不划算。你和我聊这么久，劝这么久，是不是以为我还没行动？可我在来见你前就已经把证据交给安欣了。你以为防着我就安全了，但自从我为你挡刀后你哥就信任我了，我听他在电话里谈了不少大事呢。加上我为了备考在财务部拜师混脸熟，已经骗到账目了。
唐小虎知道事态已经无法挽回，将脸埋入双掌，陷入深深的痛苦，
然后缓缓抬头说，瑶瑶，我不怪你，高家树大招风，上头来人一年比一年难缠，就算没有你也总有一天会出事，可是瑶瑶啊，既然我已经怀疑你，就不会没有准备。
黄瑶睁大双眼猛然回头。
保时捷后停了一辆车，一定是很远很远地跟着，不然她早该发现。
后脑突然被托住，唐小虎急风骤雨地吻来，像匪徒一样凶狠，突然的爆发让她始料不及。
他温柔了太久，终于放肆侵略，仿佛要释放这段时间积攒的全部凶狠，再掐着她的后颈咬牙切齿道，我要你活着，所以我也会活着，我不需要你完整地爱我了，恨我吧瑶瑶！
黄瑶推开他快速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冲向悬崖。
他拉住方向盘猛地一回，保时捷撞向弯道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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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瑶在医院醒来，手里死死攥着唐小虎的黑夹克。
她在昏迷前一直拽着他的外套不让他走，所以他脱下外套走了，真是个绝情的渣男，竟然不愿意和她一起死。
此时这件黑夹克盖在病床的被子上，盖在她身上，安欣走过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的感觉不重要，只关心唐小虎怎么样。
安欣说，唐家兄弟逃了，财产转移做得很隐秘，不知道转去了境外哪里。
高启强本来也能逃，已经坐上唐小虎安排的车，结果半路让车掉头去了寺庙，为高启盛和陈书婷供上最后一次香火。
他庸碌卑微的前半生在京海，叱咤风云的后半生也在京海。
京海是困住他的迷宫，他走不出去。
京海是供奉他的神庙，他不愿离开。
警察上前时，他正跟与陈书婷说着什么。
黄瑶去看他，带去高血压的药，医生说要按时服用。
他们之间隔着玻璃窗，真相如玻璃般透明地摆在眼前。
树大根深的高家被连根拔起，头上保护伞一并解决，不见天日的京海终于天亮了，而黄瑶是黎明前的打更人，走过夜路报送天光。
高启强老了，眼睛里有种老人特有的浑浊，黄瑶不愿承认那是在他贫瘠的人性土壤中，以利用为养分浇灌出的一丝父爱，更不愿相信他这种人也会有那样神圣的感情。
他是京海的恶之最，即使对她产生了一丝父爱，也不过是佛像上的落尘，无限接近神佛，却又极度微渺，经不起拂尘一扫。
他说，瑶瑶，如果没有你妈的死，事情就算了。
不是原谅，而是算了，意思是事情还不能算了。
他猜到了陈书婷死的真相，还是把陈书婷当作她的妈妈，她也是，但其实她有亲生母亲，那个记忆中见面少但对她不错的女人，也是白金瀚传闻中贪财拜金心狠胆大的技女。
她想，比起妈妈，自己应该更像亲生母亲，出卖自己在肮脏的泥泞中不择手段，这就是血脉吧，血脉让她也像爸爸，对利用自己的人存着不切实际的感恩，她感恩高启强这些年的养育。
黄瑶叮嘱高启强按时吃药，离开前安慰他说，我会彻底毁掉高家，你和妈妈把我养成了半个高家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看完高启强，她又去看高晓晨。
高晓晨也被抓了，天网恢恢，多年前的枪击案查到头上，他跑路前怕黄瑶被高家连累，还想到她一起逃。
到了警察局里，大少爷的脾气暴躁起来，骂黄瑶忘恩负义，对不起高家。
他撞枪口上了，黄瑶的怨恨与恶毒找到靶子，嘲笑他可太知恩图报了，明明姓白却一心为高家，可惜高启强就是不喜欢他，照顾他只因为他是妈妈的儿子。
她释放了全部的怨毒，加上这些年被欺压的反抗，用最尖酸刻薄的话咄咄逼人道，你以为四处闹事就能得到他的关注吗？不，你只得到了他的厌恶！你以为我把你当哥哥吗？不，在我眼里你就是小丑！你以为姑姑会爱你吗？醒醒吧，姑姑只是同情你、可怜你！你一事无成，一无是处，一文不值！这世上除了妈妈没有人爱你！可你害死了她，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解决你的烂摊子，她怎么会半夜开车出去，着急得安全带都没系！
探视被终止，高晓晨的情绪过于激动。
离开前，黄瑶终于冷静了，轻声劝说，改改脾气吧，熬个几年就可以重新开始，我会照顾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黄瑶出门后，遇到门外的高启兰。
她猜高启兰听到了刚才的争吵，眼神蒙着一层水雾，仿佛今天才认识她这个人。
最终，高启兰选择了原谅。
这种不合情理的包容让她想起妈妈，妈妈脾气那么不好，但总会包容她。
可妈妈死了。
还有唐小虎，他霸道、强势，但也包容她，不止包容，他不惜改变自己来顺应她、软化她。
可他还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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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搬出了高家住在枫丹白露的房子，唐小虎在她名下放了些资产，都是干净的，不会被查封。
由于唐小虎阻碍，她没来得及着手公司背后的脏事，没有犯罪污点，连做污点证人的机会都没有，专案组把她当作安欣的卧底。
搬离高家前，她告诉高启盛，高启强的刑期定了，原先带着恶意的笑容，变成了永恒凝固的悲伤。
她想在唐小虎生日当天动手的原因就是高启盛，因为高启盛就是死在生日当天，这让高启强加倍痛苦。
唐家也是两兄弟，唐小龙也很疼弟弟，白金瀚传闻说，唐小龙真心实意为高启强打拼的起因，就是高启强替他救了被徐江折磨了两天的唐小虎。
唐小龙说爸爸是卒子，死了就死了。
所以唐小虎也是她的卒子。
可惜她没有早一点带他冲下山崖。
是因为心软吗？
她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做出错误的选择。
就像尖刀刺来时，她本不该挡在他面前。
当冲动过去，理智回归，悔恨耗尽了她的耐心，心海枯竭，冰山露出庞然巨大的真面目，那是沉积心底的仇恨，长年累月，经久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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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又请黄瑶去帮忙了。
安欣给她倒了杯水，开始询问她和唐小虎在一起时的事，比如他有没有透露还可能在哪些地方有势力有关系。
黄瑶无法提供有用线索，因为防备，唐小虎不在她面前说这些。
安欣确信这不是包庇，黄瑶提供过很多线索，还在盘山公路上差点和唐小虎同归于尽，没必要在这时候隐瞒。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超出安欣理解的好。
她一个人在高家撑了这么多年，安欣无法想象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承受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跟进案件的过程中，他了解到很多案情以外的事，包括那段起始于多年前的少女的爱恋，盲目，矇昧，步步为营。
安欣猜到了她名下现有资产的情况，知道唐小虎对她的好是自取灭亡、不计回报的付出。
但即使这样，她依然坚守信念从不改变，一意孤行，义无反顾。
当年的小女孩孤身踏上复仇之路，无依无靠地启程，无依无靠地结束。
第一次笔录时她就说过，她活着是为了报仇。
安欣不停关心她，开导她。
她察觉到了，劝他别担心，唐家兄弟还没落网，她不会死。
可她已经付出了比生命更沉重的代价。
这次的问询一无所获。
傍晚，安欣送黄瑶出警局，忽然叫住前方走远的身影。
卸下警察的身份，他只做为一个熟人，一个长辈，一个朋友地问她，瑶瑶，这些年，你就没有一刻动摇吗？
黄瑶没有回头，孤单地站在落日余晖中，平静地说，没有，一刻也没有。
安欣深感悲哀，不同于世人熟知的父爱母爱的伟大，这是一个女儿的复仇，不顾一切，不计代价。
不动摇，不回头，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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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冷翠云庭的项目停了。
强盛集团倒台，底下大大小小的项目都停了，一时间找不到单位承接。
她名下有套房在那里，是唐小虎留给她的家。
可惜家没建成，人就散了。
黄瑶沿着泥泞的工地外围走了一圈，又走一圈，终于确定老屋的位置，远远望着那处空地出神。
回家路上，她去买了菜，出来时已经天黑。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多年的阴霾退散后，京海的夜晚越发祥和，万家灯火晕染得月色不再清冷。
过马路时，一个未知号码的电话打来。
接通后，对面没有声音。
她提着刚买的排骨停在红绿灯前，刚好是红灯，倒记时从30秒开始，29，28，27......
空气不再流动，城市陷入死寂。
晚风拂起额前的碎发，行道树摆动枝桠，她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手机里悄无声息的沉默。
......3，2，1。
倒记时结束，绿灯亮起。
汽车鸣笛，人声嘈杂。
五光十色的城市在她眼前活过来。
她挂断电话，走向一片人间烟火，走入一场人世喧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