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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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几分钟没见，你回来之前还去哪喷了个香水？”几乎是何露刚坐下，崔玟就闻到了从何露身上传来的香味。
香味不浓，味道很好闻，凌冽里透着淡淡的甜，给崔玟的感觉倒也很像何露。
何露坐下后就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前面两条椅子腿正抬高离地向上翘，像是猫咪笔直立起来的尾巴还在那里轻微地摇摇晃晃，崔玟也不知道这人才短短几分钟没见倒像是换了个人，心情肉眼可见得变得非常不错。
何露一只手上转着笔一只手撑在桌上，唇边的笑也带着三分慵懒，眼尾微勾，落在十月的阳光里，一如既往的明媚张扬。
什么情况？
何露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状态，刚刚去了办公室之后回来感觉人的心情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会儿为什么看着……
崔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何露的这个状态，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头大有猫腻，于是她直言面对当事人：“你这身上的香水是纪茝的？”
“不是，我的。”何露否定得十分干脆。
纪茝既然把香水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的了。
十几分钟前。
何露和纪茝原本一起穿行在上楼拥挤的人群里，就在两个人要分别的时候，纪茝在空隙里递给何露一个几毫升装的玻璃立方瓶。
玻璃瓶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蝴蝶的羽翼那样。
何露下意识接过玻璃立方瓶，她无意识地握紧手里小小的玻璃瓶，直到瓶底方形的棱角棱角硌着手心，冰冷地和掌心拥吻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这是纪茝最开始调配香水的试样品，纪茝今天早上比何露先起床好一会儿，在放弃和坚持里徘徊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卡着不会迟到的时间点找到了它再去叫何露起床。
虽然纪茝也觉得这有些多此一举，但是在何露接过瓶子之后的眼神里，纪茝就知道这对于她和何露来说都有其独特的意义。
何露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哪怕她未曾正儿八经地和蓝如颖学过，但是一定也能一眼看出来那个小瓶子意味着什么。
纪茝在退出拥挤的人群后贴着身后冰冷的瓷砖看着何露混在人群里一步一步往上走，何露的背影落在人群里也很好认，身量高挑修长，气质也出众。
直到何露要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纪茝才转过身，于是也没有看见何露转过身的动作。
何露逆人流而下，周身的喧闹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和她无关，吵闹与笑声在她耳边滑过，何露的心跳却越来越快，逆行的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云里，又或者是在失重的太空，何露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在纪茝班级门口她成功堵住了人。
身侧还有穿过走廊要回到自己班级的人流，何露在人流和穿过走廊的风声里抓住了纪茝的手。
“怎么了？”纪茝没想到刚刚才分别了没几分钟的何露这会儿就这样水灵灵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何露不知道她过快的心跳是因为刚刚穿过了拥挤的人群，还是因为手心里紧紧握住的香水小样，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也许可能一切都会说谎，但是心跳一定不会。
何露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转过身看见纪茝走远的那一刻她就是很想穿越拥挤的人流来找到对方，她自己都说不清缘由，也就给不了纪茝一个解释。
就像是她莫名其妙加快的心跳和脉搏。
最后何露还是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所以这款香水叫什么名字？”
纪茝在听见问题后有些哭笑不得，她余光里注意到站在何露身后正瞪着眼瞧着她们俩的她现在的同桌，于是她伸手扯了扯何露的袖口，何露也没感康，很轻松地就被纪茝拉动了。
纪茝把人拉到一边，靠着走廊另一边的墙壁给了对方答案：“现在依旧还没有名字。”
一开始她没见过［玫瑰情话］本人，配出来的香水怎么品鉴纪茝都始终觉得差了点意思，直到她见到何露。
纪茝偏爱冷杉扑面而来的冷然，而属于何露的那款香水里之所以会有香芷，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茝”和“芷”同为香草，在最后定下考虑到给何露的香水味道偏甜软的时候，纪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香芷。
至于蓝风铃，蓝风铃有一层花语是“永恒的羁绊”，于是本着尝试一下的心态，纪茝进行了尝试，可三者相结合之后的味道远远超出了纪茝的期待。她在闻见最后的成品的时候，就觉得成品和何露很适配。
纪茝想把给这款香水取名字的机会留给何露，送出去的礼物也应该由主人来命名：“这个取名的机会给你。”
何露这会儿觉得她自己嗓子有些干，后悔参加升旗之前她因为多喝点水。
闻言她安静了下来，耳边的风声在这一刻也慢了下来，阳光透过走廊外高大绿叶成荫的柚子树洒落下来，落在人身上是暖洋洋的。
她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她起床的时候纪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的那本诗歌集——《Chill of Spring, Glow of Summer》。
何露的目光这会儿落在身侧高大的柚子树上，看着随着路过的秋风抖动的叶片上跃动的阳光：“不如就叫春凛遇夏，你觉得怎么样？”
纪茝觉得挺好的，这个名字莫名地和何露，也和香水适配。
何露见纪茝没意见，于是把手里的香水小样递向纪茝：“你帮我喷一下，就在这喷就好。””
纪茝虽然不理解何露这一行为的意义，但还是接过香水小样，她在接过小样后朝着何露伸手：“手给我。”
凉凉的水雾铺盖在了皮肤上，何露微微低头，鼻尖差一点抵上纪茝的鼻尖。
纪茝浅浅地喷了几下之后就直起身又把香水瓶子盖好，她注意着对方的表情：“还喜欢么？”
何露此时此刻保持着面无表情，她冷淡地给出了她的评价：“一般。”
纪茝笑了笑：“一般么？那这个我自己留着了。”
何露立马伸手去纪茝手里抢瓶子，纪茝笑着把瓶子拿远了，最后两个人拉拉扯扯直到走廊这边都没什么人快要上课了。
“你幼不幼稚？”何露对纪茝的行为表达了她的难以置信，不过她表达难以置信的时候依旧想要保持她面无表情的状态，不过眼尾的弧度出卖了她。
纪茝忍着笑，最后把拿这香水小样的右手放在两个人之间摊开了手：“幼稚吗？还好吧？”
最后在何露要拿走她掌心的香水小样时纪茝又收回了手。
被逗了的何露本人已经快到爆炸的极限边缘了：“这还不幼稚？”
眼看纪茝一边说“还好吧”一边打算故技重施的何露这会不上套了，一只手抓住纪茝身侧的另一只手，一只手握住了纪茝拿着香水小样的手腕。
纪茝这会儿是真的很无辜，她看着何露就忍不住轻笑：“我这次真没打算再躲了。”
何露没有急着拿走属于自己的香水小样，也不急着回应纪茝的调笑。
北方的秋总是来得很早，这会儿正是秋意正浓的时候，可是柚子树是常绿乔木，哪怕秋意正浓也依旧绿意盎然。
于是穿过枝桠的秋风也会送来一点点柚子树叶片的草木香，秋风不仅穿堂，也扫过走廊上两个人之间相连的那一块皮肤，留下秋日的凉。
两个人只是站在这里，之间的气氛就刚刚好，哪怕有认出两个人的身份的同学路过，也没有上前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对视。
最终是纪茝先欲要往回收手：“马上要上课了，你要不先回去？”
何露说不清此时此刻秋风在她心底掀起的涟漪意欲何为，有些冲动刚冒上来，又失去了动力只能退潮，只是留下一点来过的痕迹。
何露只是应声收手并且应下了：“行，走了。”
纪茝这回依旧是看着何露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过身，她回到教室坐下后张婕没过多久就凑过来了：“纪茝，你和何露很熟嘛？何露这次来找你是什么事啊？”
纪茝还没忘当时月考成绩出了之后张婕找她倒的苦水，张婕显然也还没忘，这会儿张婕凑过来表情也是忐忑居多，有些不太自在，也不愿意去看纪茝的眼睛。
迎着张婕的问话，纪茝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婕揣摩了一下纪茝的表情，觉得这会儿回答问题明显带着回避的纪茝和何露的关系应该也一般，于是放心了大半，最后有些讪讪地说：“哦，这样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纪茝原本想否认，可张婕已经想起来了：“哦哦，我记得江璃和何露是一个班的来着，你们是通过江璃认识的吧？”
纪茝没反驳张婕的话，而是沉默着认下了对方的这个结论。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最开始不是因为江璃而见到了何露，她和何露如今的相处状态会不会不一样。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想象不会变成现实，而现实永远瞬息万变。
她也想象不出来，如果她不是因为江璃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碰见何露，那么离家出走的何露会不会出意外，一个人又会有多难过。
现在这样其实就很好，她直接触摸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真实的何露。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