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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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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弈打开车门,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闻箫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在一片虚空中无休无止地下落时,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
他在雨里站着,浑然不觉雨滴正打在身上,眉目因为沾了水而越发清晰精致,肤色白得像通透的玉,好看得有些可怜。
闻箫远微皱了下眉,说:“上车。”
邱弈仍沉浸在惊讶里,讷讷地照做了。
闻箫远徐徐往山下开。
车外是铺天盖地的雨,车内的这一方小空间提供了某种说不清的隐秘性和安全感,邱弈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这段路如果永远这样开下去,也挺好。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你没跟老王去茶庄?”
“改了时间。”闻箫远说。
邱弈抿了下唇,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闻箫远没有隐瞒:“杨凯。”
他当时在化妆间看到邱弈和老王说话的神色,就觉得有些奇怪,事后去问了杨凯,杨凯犹豫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邱弈8月30日这天要来这个公墓。
公墓,余下的事不用多说,他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从山路上下来,他们融入了不息的车流,他问邱弈:“什么时候的事?”
这问题没头没尾的,但邱弈立即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回答:“大学毕业那一年。”
闻箫远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看邱弈一眼,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泛白的指关节泄露了一点真实的心情。
他其实并不熟悉邱仲明,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大多数还是在小巷里碰巧撞见,可他曾无数次地设想,邱弈的这个父亲,还不如像萧暮生一样,从一开始就别出现。
然而现实终究无法改变,他不在邱弈身边的时候,邱仲明死了,并且即便死了,邱弈仍在淋雨。
车内无人说话,邱弈完全不知道闻箫远在想什么,看着车外的雨幕和车流发呆。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闻箫远并没有上高速,而是开进了本市一个高档住宅区。
邱弈神情疑惑,闻箫远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难不成想这样回去?”
邱弈低头看自己,全身湿哒哒的,夏季单薄的衣料贴在身上,副驾都被他弄湿了,应当是很不舒服的,可这一路过来他却完全没有注意。
他想说就这样回去也没什么,闻箫远却没等他说话,用行动表达了不耐烦的催促,径直下了车。
邱弈只好跟着下车,跟着进电梯,跟着到了不知道几楼。
全程闻箫远走在他身前两步远的位置,没有回头,好像根本不在乎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直到两人进了屋,身后的门被关上,邱弈才出声:“你在这里买了套房。”不是个疑问句。
其实按闻箫远的财力,四处买房也不稀奇,但邱弈知道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回这个城市。
看这个样板间的清冷程度,他买了之后大概从来没有回来住过,只是让人定期打扫。
闻箫远没有回答他,看着他发白的嘴唇皱了皱眉,上前握了下他的手试温度,问:“冷吗?”
温暖干燥的手掌贴上他的手心,邱弈才知道自己是冰冷的。
那一刻他可能是情难自禁了,也可能是混乱复杂的情绪到了临界点,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抬手将闻箫远推到墙上,整个人挨了上去。
他咬住闻箫远的喉结,像小兽一样轻轻磨了磨牙,然后亲昵地细细舔着,含糊地说:“冷,你暖暖我?”
这具被他贴着的身体一瞬间就绷紧了,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转而又去亲他线条凌厉的下巴,含住他略薄的下唇,再用柔软的舌尖顶开他的唇缝,以他喜欢的方式与他厮磨。
闻箫远只觉得全身的热气和血液都在往下冲,手臂搂着邱弈的腰,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他没让邱弈主动多久,很快反守为攻,吻得邱弈气息渐渐乱了,目光散了,他却突然戛然而止。
闻箫远闭着眼睛,抵着邱弈的额头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手掌沿着他的背脊向上,落在他的后颈捏了捏,说:“去洗澡,换身衣服。”
邱弈一愣,先是迷茫,紧接着骤然清醒,“哦”了一声,匆匆撤离他的怀抱,快步躲进了浴室。
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被热水冲着,身上慢慢回了温,脑子也慢慢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为刚才做的事感到懊恼。
那是赤裸裸的勾引,而且是在滴酒未沾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借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忍不住了,更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出去面对闻箫远。
然而躲在浴室里也不是办法,没一会儿,磨砂玻璃门就被扣响了。
邱弈忙应了声“马上好”,关了水,囫囵把自己擦干,开了门探出头去。
闻箫远已经走开了,外面放了套新的睡衣和内裤,邱弈拿了给自己穿上,尺寸太大了,他将袖口和裤脚挽了一圈。
他不明白闻箫远为什么要给他拿睡衣,虽说穿着睡衣出门也不犯法,但总归是穿正常衣服出去不引人注目一点。
也许是从不住在这里,所以没有备其他衣服?
他往衣篓里看了一眼,换下来的湿衣服也已经被拿走了,大概丢洗衣机了。洗完再烘干,花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很快就能走。
邱弈趿着拖鞋走出去的时候,闻箫远刚关上门,手里拎着一大堆食材。
两人对视,邱弈睁大了眼睛:“你……买这些做什么?”
“你不吃饭?”闻箫远回得理所当然,好像他问了句废话。
“……怎么不点外卖?”
“不爱吃。”闻箫远拎着食材去了厨房。
邱弈眼角突突直跳,才一个早上的工夫,闻箫远不仅给他当了司机,洗了衣服,现在还要去给他做饭了,事情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他跟着走进厨房,刚说了三个字:“需要我……”
闻箫远瞥他一眼,冷漠地打断:“不需要。”
邱弈:“……”
闻箫远又看他一眼:“去把菜洗了。”
“……好。”
闻箫远做了几道简单的菜,然后他们坐下来一起吃饭。
在一个曾经待过的城市,在一个临时避雨的地方,他们奇异地吃了一顿很家常的饭。
邱弈不知道闻箫远是不是故意的,心里酸得发胀。
吃完饭,邱弈仿佛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站起来说:“衣服该干了,我去换上。”
闻箫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抬头看着他:“今晚留在这里,明天再走。”
今天走和明天走,又有什么区别,邱弈想拒绝他的,开口却说了“好”。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他们度过了很平淡的一天,既没提脱口秀,也没提电影。
晚上邱弈随便挑了个房间睡觉,一开始睡不着,辗转反侧地烙饼,直翻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点睡意。
但没迷糊多久,就被细微的开门声惊醒了,他差点从床上弹坐起来,又马上想起这里除了他之外,只有另外一个人。
闻箫远没有开灯,很轻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接着床垫下陷,有人在他身边躺下了。
邱弈背对着人侧躺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索性假装自己睡着了。
然而闻箫远似乎并不介意将他弄醒,挪到他身后,贴上他的后背,搂住了他的腰。
邱弈即刻从他的怀里往外挣,白天的时候他是一时失控,现在平静下来,他并不想借闻箫远去排遣情绪,尤其是在今天。
闻箫远更紧地搂住了他,阻止他逃离。
邱弈轻声说:“别碰我。”
闻箫远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说:“我不碰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