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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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远行今天和骑行俱乐部的人进山，直到月亮高悬才驱动着自己那辆许久未出街的山地车到了家。
刚把车子停在墙角，他就收到了一条略带哀怨的消息：【陶骑手，请问明天有时间陪人吃饭吗？】
陶远行：……
现在就开始问明天？陶骑手今晚的饭还没吃呢。
但陶骑手现在精神抖擞，肾上腺素集体攻击大脑，也不觉得饿。
他今天不是单纯去骑行的。
律师这种生物，为了拥有案源能付出很多业余时间。他们会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向活动上认识的朋友们“推销”自己。
盘子大了，能被你夹到的菜自然也就多了。
陶远行对这种纷繁复杂的活动兴趣几乎为零，可为了混口饭吃，有时却又不得不撒网捞鱼。
于是，他费劲巴拉挑选半天，最终找出了几个不算讨厌的，然后……非工作时间偶尔挑几天，继续上班。
今天他和骑行俱乐部的人一起上山，本质上就是这种带有社交性质的游玩。
王谦给陶远行讲过很多律所里的八卦，其中有一个是，李童和杨纪有段时间经常去某骑行俱乐部里活动，因为那里有一个他们想要拿下的常法客户。
而这条八卦最有乐子的地方是：他俩后面确实成功拿下了那位甲方爸爸，可人家作为上市企业高管，也鬼精鬼精的，常法合同一年一签，第二年合同到期的时候，对方就提出了不再续约。
王谦当时乐得不行，笑两位冤大头费半天劲，只挣了一年辛苦钱，怕是连差旅费都包不住，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不就赶巧了吗，陶远行也是那家俱乐部的会员，只不过当时他参加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俱乐部里会员又多，没人注意他罢了。
于是，在决定找出杨纪和李童的漏洞之后，陶远行就开始频繁参加俱乐部的活动。
收获也还行，对方高管爸爸的车子今天很有眼力见儿，正好有个零件松了，陶远行跟人一起修车，成功搭上了话。
当然，他也没打算一杆子就打到鸟，目前还只是在线索收集阶段。
陶远行一边洗手，一边在脑子里整合今天收集到的线索，觉得好像有必要回所一趟，去翻一翻这两年的案卷……
手机再次震了震，陶远行用脸解锁手机，突然福至心灵：不对啊，陆泊今天不是去找表妹吃饭了吗？现在才不到八点，这是吃完了？这么快？怕不是没吃饱吧。
难怪要来找自己约饭。
正这样想着，他就看到聊天界面上，某位科研大佬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我那篇文章已经网络发表，值得庆祝一下。】
嚯，好事啊。
那行呗，理由都找好了，陶远行打字回道：【好，地方你找。】
*
陶远行和陆泊碰了下杯子，喝完最后一口果汁，结账走人。
他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现在和陆泊一起吃饭，就好像是又回到了那年春天，以及春天前那个寒冷却又充满阳光的冬日，甚至还有下雪之前的几个落叶纷飞的秋日。
操场上洒满阳光，不管是枯叶还是雪，都如同飘飘荡荡的羽毛，会直直地扫向陶远行的心脏。
皂城一中里遍布哈密瓜甜香和润的气息——其实学校里并没有哈密瓜，但陶远行每次回想起当时的细微情景，脑子里都会浮现出这种甜得像蜜一样的味道。
赵冰青说这是一种心理学效应，说明他的这份回忆里美好事物甚多，会让大脑误以为他在食用很甜美的东西，于是便激活了与快乐和满足感相关的神经回路。
而哈密瓜味儿，则很有可能是陶远行小时候吃过的、最能代表“甜”的食物。
赵冰青当时还建议他说，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你最难过的时候了，但依旧可以多回忆些，快乐的记忆能给人强大的支持。
陶远行听完后不置可否。他明白，如果不是这些美好的记忆，他根本就撑不下来。
而现在，陶远行又愈发觉得，美好叠加上美好，他鼻子里的哈密瓜味儿仿佛更浓了。他甚至准备自欺欺人地买个哈密瓜，不吃，就放在家里，伪装一下。
今天，陶远行来找陆泊吃饭之前，又去例行觐见赵冰青。
赵女士的眼睛多毒啊，看见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呀，我看你现在这个状态，恐怕以后都可能不再需要我啦！所以，陶远行，你今天有什么好事？说出来也让我高兴一下？
陶远行冷静且理智地在大脑里反驳，没什么好事啊，要说好事也是陆老师的，他不是发文章了吗。
所以……陶远行，难道你的好事就是陆泊发了文章？
陶远行服了自己。
但其实，在他刚刚和陆泊吃饭期间，两人又根本就没怎么提那篇论文的事。
陶远行一个法学生，逻辑思维不同于自然科学理论的研究型思维；而陆老师一个科研人，虽然时常被学生们诟病“像个人机”，但这种时候情商必然在线，也根本不会对自己的研究发表长篇大论。
他俩刚刚的聊天，基本都集中在了高中时期的趣事、以及后来陆泊学习和生活上的点点滴滴。
陶远行知道了陆泊是如何从一个稚嫩的学生变成了如今这副大佬模样，也完全理解为什么现在的学生们会管他叫人机。
陆泊对别人和对自己是两幅面孔，这一点陶远行清楚得很。而这一切，说到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陶远行，”陆泊突然问他，“你在想什么？”
他俩正在并肩往地铁站走，陶远行顿了顿，如实回答了陆泊：“我在想，我到底在你成为科研工作者的路上，起了多大的作用。”
几乎全部。
陆泊在心里回答道。
陆泊十分清楚，如果没有陶远行在高中时的鼓励，没有他俩一起确定下的那份对未来的期许，没有后来的那件事情，没有陶远行的不告而别……
如果没有陶远行对他的爱，如果没有他对陶远行的爱……
那现在的陆泊，充其量也只会在一个普通的大学里谋一份普通的教职，教书育人，偶尔科研，达标就好，混口饭吃，绝对不会成为一个以生态学领域某个方向的科学研究为主业的人。
这十年来，科研是他可耻地逃避思念的途径，是他疯子一样命令自己记住陶远行的证明。
所以他才能做到这样。
所以，陶远行就是在这条路上，起了无法颠覆的、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这话现在不能告诉陶远行。
陆泊明白，陶远行不敢迈出那一步，他也不敢。
而陶远行不敢，是因为之前受到的伤害太深；他不敢，是因为自己绝不允许再有任何失去陶远行的可能。
所以，他必须找到那个最合适的时机。
就再追一次，怎么了呢？
“欸，”陶远行的声音传了过来，“您老又在想什么？刷卡呀。”
陆泊眼神一动，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跟着陶远行走到了地铁站，还过了安检……
他连忙掏出手机刷卡过闸，又眨眨眼睛，听着陶远行的调侃和追问，脑子终于清醒了。
陆泊清清嗓子，装作没听见某人追问，只一味地指路：“那边，后沙方向，6站就到了。”
他们现在要去平大。上次陶远行因为要去律协说明情况，没能亲自给马老师和孟老师送枇杷，他决定在今天补上。
而马老师那个急差也正好在今天出完，目前已落地平市。陶远行算算时间，觉得他们同时往家里走，应该正好能在平大家属院碰上。
碰不上也没关系，反正孟老师在家。陶远行已经给孟老师发了消息，不用担心没人开门。
就这样，他俩下了地铁，又沿路优哉游哉地买好水果，溜达到家属院楼下，正准备提果上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从单元门里飞速闯出来的郑韫。
郑韫是个干练且妥当的女孩，陶远行见她好几次，都是一副行稳致远的模样，从没慌成这副样子过！
“陶律师！”郑韫大声叫他，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指孟老师家的那栋单元，“孟老师晕倒了！”
与此同时，郑韫的手机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呃，小韫，我这里的数据还在跑，我实在是走不开……你不懂，这实验必须得一直盯着。”
陆泊听着声音便皱起了眉，看向郑韫的手机。
“是有你认识的人来了吗？我刚才好像听你喊了一声。”韩志高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出来，“那正好，你一个女孩，也帮不上什么，让他们弄吧。你不是已经把那移动硬盘送到了吗，别再帮了什么倒忙，赶紧回来吧。”
郑韫从听他说前一句话的时候表情就冷了，现在更是直接愣住。片刻之后，她像是看到了一滩狗屎一样看了眼手机，破口大骂：
“靠！□□爹的完蛋玩意儿，不帮忙还说风凉话，滚蛋吧你！”
然后，她恶狠狠地挂断电话，手和声音都在发抖，对已经跑到单元门口的陶远行和陆泊说道：“我已经叫了120，应该马上就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