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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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泊下午回到单身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直接下楼，围着操场跑了三千米。
跑完随便抹一把头上的汗，才终于觉得心里面的那股无名火被压了下去。
他愤慨于陶远行的姑父说他死了、姑姑找他要钱、姑姑一家还不想还他钱……他又愤懑于陶远行大学时过得拮据又痛苦，陶远行现在透着骨节的手腕、脚踝，还有清瘦的脖颈……都是他以前没有摄入过太多食物的证据。
还有陶远行的大学四年和硕士一年，虽然刚才吃饭的时候没有详细说，但陆泊能听出来，他很难过。
马老师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陆泊就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都能拥有充满希望与朝气的校园生活，甚至就连陆泊在某些时刻也不例外。
但陶远行没有。
陆泊回到单身公寓，走进浴室，之后一拳锤在了浴室的墙上。
他还为自己没有加到陶远行微信之前的心理而羞愧。
当时，他已经过了重逢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天大喜悦劲儿，脑子稍微清醒了些，便开始等陶远行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然而一天、两天……陶远行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泊当时差点没忍住。如果不是那天在小南门咖啡店看到陶远行，陆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忍不住。
他感觉，自己那时候就像是被极端犯罪分子附了身，再也不想保持那种冷静、礼貌、克制与疏离。他想去找陶远行，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到之后直接把他拉回自己的公寓，关在家里，按在床上。
陶远行要是胆敢跑，他就……算了，他舍不得弄疼他，但他要在对方的脖子上、肩膀上、前胸后腰、全身上下，留下牙印和吻痕。他要啃食他的每一寸肌肤。他要向所有人宣告，陶远行是他的。
陆泊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陆泊深吸一口气，将水温调凉，冲了个冷水澡。
陶远行关掉花洒，用毛巾将自己的头发擦到半干。
与陆泊不一样的是，他感觉自己心情还挺好。
诚然，这顿饭并没有达到约饭时的预期，但陶远行也早在从赵冰青工作室里出来的那一刻，便无所谓了。
更何况，这顿饭还有些其他收获：他在心里给自己用一块砖一块砖垒起来的万丈高墙，仿佛……变薄了一些。
陶远行将湿发往后捋，然后盘腿坐在客厅的木地板上，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开始拼装自己淘来的最后一个小整理柜。
这房子虽然不如之前那个公寓好，但陶远行很擅于发现优点：临近郊区，地段安静，虽然家徒四壁，但……留给他改装的空间不就大了吗。
而这种美妙的心情，在王谦打来电话之后达到了顶峰。
王律师吵吵嚷嚷地告诉了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王谦今天下午回律所打印材料，正好碰到为了躲避带孩子而在所里“加班”的丁佑真。
丁佑真拉着王谦扯闲天，东聊西聊小二十分钟，才终于露了相：他问王谦，最近和陶远行有没有联系。
王谦自然不可能出卖他的“半个同门”，遂装傻：有啊！陶律师上次还专门去我驻场的公司那边，跟我交接工作呢。
丁佑真见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也没较真，直接告诉王谦说，如果他再碰到陶远行，就请帮忙给陶律师带个话：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那件法律援助案子的当事人已经安抚住了，虽然暂时还没找到李童的把柄，但从律所的角度看，陶远行被停职的这件事情，有缓。
陶远行拿着拼装工具，一边翻说明书一边翻白眼。自己这半个月来没有联系过丁佑真一次，显然，丁佑真是坐不住了，怕自己这个十分好使的牛马真的跑了，遂想要跟他缓和一下关系。
现在想缓和了？早干嘛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陶远行问王谦：“就这？这也能算是好消息？”
“你别急啊，”王谦在电话那头笑道，“如果看着老丁吃瘪也不能让你开心的话，我再给你说个更好的，你总得相信我们平大最优秀的法学教授马为老师吧？”
陶远行一挑眉毛，听王谦说了第二件事。
马老师自从听说了陶远行的遭遇之后，憋了好几天，搞出了个事情：他先于中亦律所，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一位在律协有职务的律师朋友。当然，是私下里说的，非正式。
所以现在，陶远行的这件事情，被他自己的律所一拖再拖了半个月，那汇报稿子怕是连个标题都没写出来，却抢先被马老师的私人关系挂了号。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陶远行点了点头，真诚道：“改天我当面向马老师道谢。”
“啊？”王谦假模假式地伤心，“你都不谢谢我这个辛苦帮马老师传递消息的人？”
陶远行：……
然而，还没等陶远行登门致谢，仅仅在王谦将此事广播给他的第二天，马老师就先一步找到了陶远行。
他想请陶远行帮忙分析一些数据，理由是：你是律师啊，跟我那些学生可不一样，他们现在还都是研究生思维呢，遇到点数据先思考要怎么开展研究……小陶你看，你们思维方式不一样，马老师现在需要你。哎呀，马老师也是相信你的专业能力啊！这事非你莫属。
陶远行：……
陶远行知道，马老师找这么多理由，把他说得天花乱坠，仿佛没他不行，但其实就是想给他找点活干。因为陶律师现在两手空空、闲来无事，没有进账。
马老师是想以正常劳动所得的方式，帮陶远行赚点零花钱。
陶远行挠挠头发，自己现在有两项需要感谢马老师的事情了。
于是，几个工作日过去，周五下午，陶远行停职之后的第三周，他再次背着笔记本电脑挤上了地铁……
来到平大法学院的小教室后，陶远行几乎立刻就加入了研究组的讨论，而这一说，就说到了太阳落山。
陶远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陆泊发消息问他：【今天晚饭打算怎么吃？】
这位陆老师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想给他投喂各种东西，再不然就类似于查岗一样问他有没有吃饭。
天呐，他陶远行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得天天被问有没有好好吃饭？
离谱，神经似的。
于是陶远行回道：【不吃，正在和马老师讨论工作。】
然后，他看着聊天界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抽着嘴角打字：【不和你吃。马老师的学生帮我们点了外卖。】
陆泊：……
也行，挺好。吃了就行。
陶远行合上笔记本电脑，双手接过这位差点被马老师介绍给陆泊或是自己的“迷路桃花”递过来的盒饭，觉得马老师的学生可真是各有各的特点。
比如王谦，就是一个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玲珑心窍又没什么坏心眼的专业好人；而郑韫，是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实则有点脾气还能将一切事物都安排妥当的干练女孩。
郑韫应该是瞄着大家讨论的程度和时间点的外卖，确保一个问题讨论完、大家也差不多饿了的时候，外卖刚好送到。
据马老师说，她是专硕，毕业论文已经通过盲审，只等五月中下旬答辩通过后就能毕业了。而她现在也找到了实习工作，在一家红圈所，很忙。
因此，马老师还特别关照过，表示她可以不用来开组会。现在这种时候，专心实习才是最重要的。
但郑韫只要不是实在抽不出时间，组会还是每次都来。
“来来，小郑，”马老师招呼郑韫坐下，“快坐下吃，别分啦。你让他们自己拿，给他们几个惯的。”
一个刚刚分到盒饭的研一学生笑嘻嘻说了句“谢谢师姐”，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工位。
郑韫也笑着道：“马老师，陶律师，我去别的楼上吃。”
“啊？又去找你男朋友？”马为抬起头来，挥手同意，“去吧去吧，年轻小情侣。”
于是，几个年纪小的学生也一溜烟跑完后，小教室里只剩下了陶远行和马为。
马老师扒拉了一口米饭，紧接着“嗯”了一声：“陶远行啊！那天我在食堂，就是这个场景啊！”
“我刚吃一口米饭，陆泊就坐我对面了。”
陶远行：……？
陶远行也刚吃一口米饭，此时此刻脸上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啊？”这个字。
“你是不知道，”马老师绘声绘色地讲，“陆泊那几天简直是追着我跑，我在哪都能看见他，甩都甩不掉。平大的面积也不算小，他就跟在我书包里搁了什么定位追踪器似的。”
马老师扭过头来八卦：“他就是为了抓着我问，你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陶远行：……
“我当时让他直接问你。所以，你告诉他了吗？”马为继续问。
陶远行咽下那口米饭，眨眨眼，慢慢地点了下头。
“哈！”马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下结论，“看来你也没遭住。”
“哎，我再给你打个比方，”马为教授简直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小声道，“你要是见过我家的猫缠着我要零食的样子，就会比较容易想象……”
“你的这位……前……男友，当时那锲而不舍的精神，特别像我家甜豆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