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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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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苍潜坐在床边，看着那人的身躯随着魔气逸散，无动于衷地看。等到整个人连带着血迹彻底消失，他便躺下，想事情。
苍潜本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说他失忆，应当是不假。但苍潜见到他第一眼便想杀他，更不假。
理一理仅存的记忆，仿佛自己本应是个街头乞儿，但现在看自己的样子，却是个仙人。之间差距，可谓云泥之别。他努力回想，也实在记不起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不想。
想不起过去，便只能想想未来的事。但是想未来，也想不出个什么。思来想去，只觉得至少不能在这里落脚。
苍潜便准备起身离开，想了想，把刚刚缴获的羽铃佩在腰间。倒也不是趁火打劫，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物事重要些。
虽然忘记是谁教的，却还记得住腾云驾雾的本事。苍潜思考了一下去处，发现自己只知道一个地方，就是自己当年行乞的小城，也能指望着有没有点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线索。
只是自己现在在哪里？小城在哪里？也不大清楚。
苍潜便且行且找。
路上也碰到过别的修士，问他：“你打魔界那边来，可知道什么消息？听闻魔尊死了，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苍潜说：“不知道。”
修士“啊”了一声，叹息道：“我师尊与容清仙尊交好，听闻那魔头杀了容清仙尊，提着剑就要去报酬。哪成想这魔头竟立刻死了个干净！虽然不能亲手报仇有些可惜，但总算是雪恨！”
苍潜不语。
修士又是慨叹：“容清仙尊仙陨何其可惜！普天之下再找不出一个像他一样的好人了！我师尊当年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也是容清仙尊散了大半修为为他续命。要知道，那时候我师尊还只是与他不相熟的无名小卒呐！”
苍潜看他长吁短叹，便厌烦，只说：“告辞。”
又过两日，遇到其他修士。为首的是个冷面冷情的俊秀青年，见到他，颔首：“苍潜，你还活着。”然后拔剑：“来与我过招吧。”
苍潜懒得理会。那青年却是不留情面直接动手，苍潜抵挡了两下便落在下风。那青年忽然皱眉：“你不应当只有这点本事。”顿了顿：“你的道心呢？”
苍潜冷笑：“我没有什么道心。”
青年微怔，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若要重修新道，不如与我同修无情道。我觉得你合适。”然后重新收好剑，也不道别，便离开。
苍潜下意识说：“我不会修旁的道。”但什么是“旁的道”，什么是“主的道”，他却也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终于是循着记忆找到了那座小城。苍潜仔细扫了一圈，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于是上了酒楼，坐着等，望着天等。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更不知道等的对象会不会到来。
一楼台子上说书先生一拍响木：“诸位朋友可知咱这邀仙楼为何叫邀仙楼？嘿，您可知道，几百年前，有位白衣仙子从天而降，那时候这酒楼还叫天香楼呐！这仙子以来，随手赐了一枚仙铃，嚯，那价值千金！你道那仙子怎地？嘿，他要掌柜的做好酒好菜！那掌柜的便问啊，您是要自个儿吃的，还是要办宴席呀？您猜那仙子说了什么？”
台下热热闹闹地起哄。说书先生折扇“啪”地一下打开：“仙子说：这好酒好菜，全都布施给乞儿们！”
台下传来一阵叫好声，此起彼伏地夸赞着这仙子的善良好处。
“呵，尽是胡言乱语。”苍潜冷笑摇头，“哪来这样的善人。”而且他这几日听到的善人善行未免太多。
但眨眼的瞬间有水滴落入眼前的酒杯。苍潜有些愕然地触了触眼角，却摸到了一片潮湿。他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几乎可以说是有些惊惶，带动腰间的羽铃清灵作响。
他低头，手指摩挲了两下这不知来历的羽铃。说书人还在口若悬河地讲着真真假假的故事。苍潜将羽铃取下，仔细端详了片刻，没有看出什么蹊跷，就连原本无端的执着与眷恋都平息了一些。
店小二听到声音急匆匆跑过来，看到他打扮似仙似魔，愈发惶恐：“客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说书人的声音很吵，苍潜皱了皱眉，手仿佛不受控制地将手中羽铃递了过去，脱口而出，“这羽铃，结账。多出的银两换你们的酒菜，分给楼下的乞丐吧。”
店小二愣了一下，开始夸赞他的善行，向楼下的说书人叫嚷：“先别说那仙子善行了，这儿也有一位大善人来了！”苍潜没听，直接起身离开，一下便飞走。留下酒楼里一众人目瞪口呆：“莫不是前番那位仙子又来？”
仙山宁静，人间喧闹，可皆非归处。便要寻个葬身之处，竟也踌躇。
仙途茫茫，他已做了永远的异乡客。
他回首再望了一眼人间，一个个乞丐脸上露出喜悦的笑脸，千恩万谢感激他大恩大德。苍潜忽然怔愣，无意识念道：“天下欢颜……”
身子一下子便变得很轻，丹田中却温热。他不自觉地向云端腾飞，仿佛抬手便能探入天道的壁界。
此刻风仍亲昵，月尚温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