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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登基第九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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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韶弦抓紧了林庄羽，叫人有些生疼，眼底尽是灰暗，“相师，莫要戏弄本宫了。”
林庄羽轻笑，吻上柏韶弦的眼角，柔软又带着生命一贯的湿润，“那就为了孩子，戒了吧。别怕，一切有我。”
如果我的爱无法使你枯竭的内心停止枯竭，那就让孩子成为新的幸福源泉，成为你最坚实的羁绊，最切实的求生理由。
……
柏韶弦怀孕了，这一个月近乎是疯狂的没日没夜的一个月，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看着太医诚惶诚恐地离开，柏韶弦面上淡淡，可双手却不可置信颤抖地摸着肚子。
也终于对未来也有了实感。
待在林庄羽身边，柏韶弦空洞的内心被填满了不少，又有了孩子，身上颓靡的死气一改，变得圣洁纯净，看着十分美丽。
也让何帝有些心痒，欲望上头，哪里会顾及柏韶弦还有孕在身。
孕吐和内心的恶心直接柏韶弦直接吐了何帝一身，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身下也见了血，气得何帝当场大发雷霆，可老来得子也是年轻的象征，何帝念及更多利益，最终也只能将人禁足椒房宫。
柏韶弦虚弱得躺在床上，还好孩子还在，他摸着依旧平坦的肚子，却能感受到幸福的力量，是他的孩子，只属于他和娘子的孩子。
“这孩子是何帝的吗？”
是她！
柏韶弦本就没有睡着，这会害怕地睁开眼睛，来人一袭黑袍，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点看不出有多么残忍。
“这孩子是本宫的，跟你们谁都没有关系！”
柏韶弦冷笑，狠狠补了一句，“不准靠近我，否则我们鱼死网破好了！”
女子幽幽叹气，心里也明白，何帝已经没有生育能力，而柏韶弦心里只喜欢别人，根本不屑于跟替代品在一起，这个孩子基本就是她的了。
八年了，苟活至今，不就是为了灭掉何国吗？
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深深地看了眼柏韶弦，那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明有八分相似，每一次见面都能让她想起小师弟。
“今日之事，我会找何帝算账。”
女子说完默默离开。
想起女子做事柏韶弦心中不安，但是害怕女子复而折返，没敢去找林庄羽。
林庄羽如今是自由身，先前的乐师身份已然没用，但是却能从密室中来去自如，将近一个月的无度，身子好像被掏空，她揉了揉腰，今日柏韶弦没有来找她，她心下猜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柏韶弦一个人躺在床上，根本难以忍住心中的着急，从密室中正想走过去，却见有个黑袍女子走了进来，两人说了不过几句话，却让林庄羽记住了那人的脸。
柏韶弦睡得十分不安稳，没一会就会被惊醒，迷糊之中，被人温柔地抱着，是熟悉的气息。
心中记挂着那人会回来的担忧，但是耳边传来令人信服的声音，她说的是，“别怕，好好睡才是重要的。”
……
何帝的身体不知为何一下子虚弱下去，躺在床上一天比一天瘦形如枯槁，当下面的人察觉出五石散的不对，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卫国却打了上来，不给人任何思考空间。
谁能想到曾经的经济大国，如今街上都是家破人亡的流浪汉，家财散尽只为一口令人□□的五石散。
能瓦解一个国家的，从来都是组成国家的人民。
占领何国，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容易，当然也少不了林庄羽的出力。
根基烂个遍，但是猛虎就是猛虎，哪怕垂死病中，也会存着一口气反咬幕后指使。
幕后女子自然是想到了退路，只是她已经被林庄羽记住了脸，身份不再透明，柏家也临时倒戈卖了她，只能自认倒霉。
“大师姐……”
狱中，女子被绑在十字架上，身穿囚服，头发潦草，她闻言漫不经心地抬起眼。
没想到等来的是旧相识。
“哦，穆瑶啊。是你啊……”
穆瑶想起师姐的所作所为，就十分愤怒，“师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我都是神医谷的弟子，救死扶伤是我们的使命，就算小师弟他，那也不是你助纣为虐，害人家破人亡的理由！
回头吧，大师姐，灭国改变不了世人的偏见，卫帝可以帮我们改变这一切，随着男医的出现，地位也会越来越高，不受人歧视，受人尊重，这才是小师弟想要的。”
“小师弟?你还有脸提到小师弟！”
女子大笑，满是凄厉，“小师弟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何国人，每一个何国人都该死，都是杀死小师弟的凶手！我要所有人都给小师弟陪葬！
穆瑶，我不求你帮我，但至少我为了小师弟灭了何国，你呢?你跟在那个卫帝身边，又做了什么？不过是踩在我的头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聊不到一处，不欢而散。
卫宁知道穆瑶有个小师弟，但是却没有探寻更多，只是知道而已。
毕竟每个人都有故事，越深挖越无力，因为你根本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那些悲伤和痛苦只能在生者眼前一一重现。
穆瑶从来没有喝这么酒，她的眼泪混着酒水流淌，滚烫而冰凉。
卫宁担心穆瑶，于是过来看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穆瑶这般失态的样子，“穆瑶，别喝了，喝酒解不了愁的。”
穆瑶放下了酒，到底还是听进去了一点。
从林庄羽传递出的画像她就认出了大师姐，师姐名叫穆行，她和师姐都是师傅捡来的孩子，也都自然而然成了师傅的徒弟。
师傅老来得子，又是独子，也很溺爱小师弟。
小师弟从小就粉雕玉琢，十分得众人喜爱，小师弟跟着她们耳濡目染，也喜欢上了医术。
可医术向来传女不传男，师郎和众人的恳求只好让师傅打破传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小师弟学习。
为什么医术传女不传男?
不仅仅是世人的刻板印象，还是因为，男子学习医术，就代表抛头露脸，也会受到许多难以想象的骚扰。
小师弟没见过坏人，或者说，哪里知道世上还有坏人。
一次何国发大水，临近神医谷，于是师傅让她们去帮忙救人，她们下了不下数次的山，谁知道小师弟要跟着一起，闹着绝食都要陪同她们一起。
大师姐是第一个心软的，也大着胆子带着小师弟偷偷下山，穆瑶也是等下了山才知道，三申五令地要求让小师弟跟紧她。
两人都将小师弟看得紧，只是小师弟不服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给病人看病。
等后来明白了，才知道原来医者能治好伤口或是疾病，却改变不了人心中的恶劣。
付出不代表能获得回报，反而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懂得这个道理。
“我体力不支被病人传染得了感冒，大师姐分身乏术，小师弟自告奋勇照顾几个受伤的人，大师姐无可奈何随他去了，没想到，那几个禽兽！”
穆瑶几个深呼吸，猛灌了一壶酒，眼底猩红，“小师弟被那些人发现性别，等大师姐赶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晚了，小师弟脱水而死，尸体没有一块好肉。
那些受过小师弟医治的人，非但没有感激小师弟，反而觉得是小师弟的胡乱医治，害死了人。
小师弟百口莫辩，他那么单纯，怎么会知道这不过都是些恶人理所当然行凶的推卸，将罪名硬插在受害者身上，美化自己的恶性，我呸！
师傅让我们去找官府，可涉及的人太多，官府根本管不了，也没功夫管，我们又不是何国人，这件事情最后也只是让主要的几人挨了板子。
可凶手活得好好的，受害者得不到正义，凭什么啊！”
卫宁捏紧了手，有些感同身受，因为，这些罪恶，有时候无关性别，而是可以随便抓住一个人折磨。
气得发抖！
楚朝云握住卫宁，眼里满是担忧和肯定，“陛下，在我们的治理下绝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情的。”
穆瑶叹了口气，她已经尝遍了悔恨的泪水，想起这些也还是记忆犹新。
“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涉及的人师郎受不了打击去世，师傅郁郁寡欢，不久也撒手人寰，大师姐在三人墓前发誓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于是我和大师姐一起研制出了一种毒药，让人随时都能感受到被蚂蚁啃咬的痛苦，一步步因为痛苦而受不了彻底崩溃再死亡。
可这样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打扮成男子行走江湖，心中越发嫉恶如仇，我就是要让那些看不起男子行医，乱来的人渣通通去死！
没想到大师姐想灭了何国，也没想到，五石散的前身原来是我和大师姐一起研制的那个毒药。”
一个想改变害死小师弟的世道，一个是想灭了害死小师弟的世道。
许多事情难分对错，卫宁也帮不了任何忙。
不，
她能帮上的，她能做的，就是打破世道的偏见，给予未来人一个公平正义的环境。
穆瑶相信人有来世，说了这么多，也是希望有一天，若是小师弟来到这世上，再也不用委屈自己扮作女子，受人歧视性别，而被诬陷医术不好，会是受人尊重的医者，会是他想成为的任何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