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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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初次踏访的地点，是西北的一个小村庄。
段兰因并不是第一次去西北，七年前，他跟导师就去过西北的马家村。
这次要去的村子，和马家村同属一个县，虽然直线距离近，但是两村距离却被大山隔绝着，要去的话得绕上大半天的路，从盘山公路穿过去。
从C市出发，段兰因先是坐了段高铁，在临近西北的时候，高铁无法到达，只能自驾，于是他找上了一个司机。
下午三点，日光正盛，司机在休息站找了个位置，熄火，下了车。
段兰因也下了车，走了几步休息了一下，同时散给了司机师傅一根烟。
他不抽烟，但是做田野调查的时候，他总是会带上一两包烟。
就像谈事会有“酒桌文化”一样，段教授自认田野调查里也会有“烟文化”。
在村子里碰上当地人，特别是男性，就散一根烟，就能跟人聊上几句，没有什么是一根烟解决不了的。
“谢了，”司机是西北这边的人，人也好说话，接过烟点燃，“段教授也来一根？”
段兰因笑笑拒绝：“我就不了。我去那边转悠一下。”
“诶，等等。”司机拦住了他，问：“我饿了，能不能先去买点吃的？”
“没问题。”段兰因欣然。
他还想转钱给司机，司机马上摆摆手拒绝，“嗨，不需要。”
休息区大多都是卖玉米、凉面凉粉之类的小吃，或者是桶装的泡面，旁边有热水可以接。
司机买了盒泡面，接了水，泡好，放入全部的料包，搅拌搅拌，香气直逼得人流口水。
司机迫不及待地吸了几口，看到一旁转悠的段兰因，问：“你吃吗？”
段兰因依旧是拒绝了，他买了一袋饼干，一盒牛奶，又剥了几颗糖。
司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人能抵抗泡面的香味？
但是段兰因是对泡面这类速食食品真没兴趣，他以前自己一个人刚读研读博的时候，经常来不及吃饭，常常就是一顿泡面应付了事了。
而且……
段兰因喝了一口牛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想李序做的饭菜了。
还有李序炖的汤。
段兰因：“……”
他在想什么。
段兰因三两口就把剩下的牛奶喝完了，扔掉。
等司机吃完了饭，上车，再次朝西北出发。
导航显示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陇南市区。下了高铁之后，往西北方向已经开了三个小时。
过了一个又一个指示牌。
一路向西，天气倒是越来越晴朗。云层逐渐变得稀薄，太阳光线透过漂浮的云干脆利落地照射下来，洒下一片又一片温柔的、属于春日的光。
继续沿着高速，一路上，段兰因能明显感觉到两边的山开始多了起来，阳光也越发澄澈透明。蓝天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偶尔会不讲道理地强硬闯进他的余光和视线中。
因为山多，高速隧道都是在山腹里凿出来的。
“前方进入甘肃公路199号隧道。”
“您已进入陇南市。”
……
随着编号隧道的数字不断变小，段兰因也离陇南市区越来越近。
在最后一个休息区，他们又停了一会儿。
因为距离陇南越来越近，段兰因下了车，立马眯起了眼——他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的云很分明，越往西北，高山越多，海拔也升高。空气清新，地广人少。就连休息区的人也不是很多。
身后传来一阵轰鸣声，段兰因往后一看，公路上驶过一辆载满小轿车的大货车，连带着车后覆满翠绿植被的山峦、以及山峦上修筑的房屋、和漂浮流动的云全都被带入眼中。
太阳像一团光，肉眼看去，会产生强烈的刺痛感。
但段兰因就这么盯着那团光，直到眼睛被逼出眼泪，刺痛感传来，段兰因才笃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段兰因突然想起，李序也是西北出来的。
那他也会看到这样的风景吗？
……
等等，怎么又想到李序了。
段教授神色有些奇怪。
可是有时候，偏不想什么，大脑就像跟自己作对一样，偏偏出现什么。
段兰因站在县城的酒店门口，和司机师傅道了别，两人约定好明天早上八点见面再去村里，今天就先在县城休息一晚。
然后，他提着自己行李箱走进大厅，排队办理入住，低头看手机信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前台对排在他前面的一个人道：“再对一下姓名，李序；身份证号，5……”
段兰因倏地抬起头。
却发现排在自己前面的人是个女生，不是李序，名字也只是谐音。
倒是女生看到他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有些奇怪：“怎么了？”
段兰因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女生倒不至于觉得他的反应冒犯，反而是交谈了起来。
段兰因笑着摇摇头，“抱歉，你的名字和我的……”
他顿了顿，“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是同一个发音，所以……”
“哦，这样啊。”女生笑着接过自己的房卡，道：“那还真挺有缘的。”
女生说话有点西北口音，段兰因一边给前台递过去自己的身份证，一边道：“你是西北这边的人？巧了，他也是西北这边的人。”
“是的，我是这边的人，但是……”女生语气更奇怪了，“你朋友也姓李？这边姓李的人可不多，都是姓马的。我是后来我爸妈离婚，我改名跟我妈姓李的。”
“……改名？”段兰因顿了一下。
“是的啊。”女生说。
“先生，您的房卡。”前台还给了段兰因身份证和房卡。
段兰因接过道谢。
女生有着西北这边的爽朗和热情，两个人在不同的楼层，最后走的时候还分给了段兰因一把当地特有的酥糖，段兰因感激地接过。
可惜他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好给的，总不能给人家女孩子散烟。
女生看出了段兰因的不好意思，直接道：“别在意！虽然不知道你来西北干什么，但是旅途愉快哦~”
段兰因也笑着回：“你也是，一切顺利。”
旅行就是这样。一路上会途径很多陌生的风景，遇到很多陌生的人，而你永远也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风景、怎样的人。每一次旅途都是探险、都是体验。
……
段兰因觉得自己有病。
而到了晚上，他的病情更是加重。
酒店的灯色调怎么是蓝色的，他不喜欢。
他喜欢家里的灯，暖黄的色调，是温馨的、和谐的……
哦，家里的灯是李序换的。
段兰因：“……”
晚餐他随便点了一个附近的外卖，是清真，里面有白灼羊肉，素菜倒是很丰富。
嚼一口，羊肉味道很好，只是素菜还差了些口味。
如果是李序的话，一定会做得更好吃……
段兰因：“……”
等等，等等。
……
李序李序李序。
怎么什么都是李序。
除了李序，他是没其他东西想了吗？
*
而远在C市的李序，显然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今天他的气压无比的低，去店里都没人敢轻易靠近他。
李启明和他女友梁妹今天刚刚落地C市，正好准备去酒吧里看一眼，结果碰上了李序。
李启明好兄弟地勾肩搭背：“老大，怎么了，脸这么臭？该不会是因为我一直拜托你守店里吧？”
李序面无表情：“你还没那么大的魅力能左右我的心情。”
李启明嘴上没个把门犯贱：“哦——那你心情怎么这么差？难道是——”
他转了个调，“你对象跑了？”
李序：“！”
他立马道：“什、什么对象！”
他和哥哥还不是那种关系！
……虽然他很想和哥哥成为那种关系。
李序沮丧地想，可是还没等他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哥哥就跑了。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段兰因扣在怀里，非逼得人说个清楚再放他走，李序恶狠狠地想。
这下不仅是李启明，连一旁的梁妹都看懂了。
李启明：“还真是这样？你打直球，把人吓跑了？”
李序：“……”
他烦闷地喝了口酒。
关键是段兰因走得有理有据，人家是为了献身科研才决定提前走的，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段兰因走得没有半点问题。
梁妹在一旁晃腿，接嘴道：“哦——他跑，你追，他插翅难逃~”
李序又喝了口酒，酒精浓度并不低的鸡尾酒他当水一样喝。
“嗯？”
等等。
李序停下了手中的酒，精神一振。
——对啊！
段兰因跑了又咋了，他不是可以追上去吗！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启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