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意外的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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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驮兽的特鲁坦在集市出口耐心地等待乌蒙拉出现。未等多久，他便看见他们的王从容地自集市门口走出，特鲁坦随即上前迎接。
视线触及幼神，特鲁坦的瞳孔骤然紧缩，喉结上下滚动着，目光死死锁住神明散落的黑发：“您这是被人非礼了吗？！”
“…？”
闻言，乌蒙拉顿了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垂在胸前的发辫：“偶尔换下样式罢了。”
“啊…哦，您没被人占便宜就好，呃那……”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的特鲁坦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恰巧见着一旁的驼兽，话头顺势转向了财务报告：“王，物资基本采购完毕，可惜…唯一一位会售卖驮兽的行商没有来此次的大集。”
“采购基本完毕了么，那便返程罢。”
“是，吾王。”
伴着幽幽驼铃，他们就这么走向了返程的路。
漫长的回程在远远望见村落桥梁后即将结束，乌蒙拉却远远望见入口处那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粉发的少女倚着一只亚成年的星空斯芬克斯。卷曲发丝调皮地沉入斯芬克斯体内，被百无聊赖的少女拢起来绑成一条细长的蝎尾辫。
或许是过于无聊，少女甚至饶有兴趣地把辫子当围巾使，辫子盘绕脖肩几圈，尾端自左侧垂在胸前。
似乎是察觉到了村外的动静，少女抬起了眼眸，异于常人的瞳孔就这么出现在幼神视野中。
她的瞳孔已不似过去模样，香菇瞳的蓝眸向远方望去，在见到来者后，少女的双眸骤然亮起，开心地冲着远方招手：“哟嚯～惊喜！许久不见呀魔神大人～”
“妲米蕾乐？”
讶异地唤着眼前之人的名字，乌蒙拉回头划了个手势，示意特鲁坦带队入村。
而妲米蕾乐早早掌心轻叩身下的庞然大物，巨兽慵懒地往旁一挪，空出足以让队伍通过的道路。
“汝怎么在这？而且…汝之身形为何仍是……”
待队伍全部进入了村落后，乌蒙拉看着妲米蕾乐问。
“为什么这么年幼…？”
听见这番提问，妲米蕾乐看向了乌蒙拉：“这个问题嘛——导致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那可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唔？”
发觉妲米蕾乐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乌蒙拉有些茫然地回视。
思考片刻后，幼神撇了眼斯芬克斯，接着凝视着她的眼瞳：“非正常的生命共享契约吗……效果是什么？又为何会、不…应是，为何如此早签订。”
妲米蕾乐直起身子，顺手拍了拍身旁的大家伙：“您不是把这孩子留给我了吗？所以，尚且年轻气盛的我觉得这样就足矣自保。自您离去半月余，我便离了部族庇佑……独自携这孩子踏上商途。”
“刚开始确实很顺利，直到一次……如今记起仍觉漫长的路中，突如其来的意外差点夺走了我的生命。”
“可这孩子……在那种情况下与我签订了契约。牠同我共享生命——”
说着，妲米蕾乐指向自己的双眸：“我的眼睛因此改变，身体永远凝固在那一刻光阴中。相应的……只要孩子没有死亡，我就也不会死亡——而这孩子……也因为这份仓促的契约，平白无故的因契约而被催熟。”
斯芬克斯感应到她不稳的情绪，喉间发出安慰般的咕噜声，轻蹭了下她。
妲米蕾乐眼底闪过些许黯然，但在触及斯芬克斯的刹那间便被她收敛，恢复到乐天派的模样俏皮地说：“您不妨猜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怕是在某地知晓余已行庇佑之举罢。”
“唉……果然瞒不过您。”
妲米蕾乐伸手抚摸起斯芬克斯微凉的肌肤，开口说起来龙去脉：“您不是派人去探查附近的绿洲吗？刚巧，他们到的时候，我在那儿暂时驻扎。”
“在那支队伍还真是热情啊，聊着聊着便开口像我的传…啊咳咳……嗯！解说情况，我便这么凭着他们的形容将您认了出来。”
“所以呀～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带上所有货物，来这儿投奔您啦～不过…您的名字原来是乌蒙拉啊。”
说着，妲米蕾乐双手相击：“对了！既然要寻得您的庇佑，我也该向您的臣民做个自荐吧～”
“不过——”
妲米蕾乐将尾音拉长，俏皮地吐舌做了个wink：“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在这儿自荐吧？”
“先随余进村罢。”
乌蒙拉对着妲米蕾乐点头示意，率先迈步走入村落。
妲米蕾乐紧随其后，却在进村不久后见着了尼托克丽丝和谢卡特。
尼托克丽丝攥紧泛黄的纸张，目光如炬地审视着眼神飘忽的谢卡特。在发觉有人靠近后，尼托克丽丝倏地一下把纸折好藏入怀中，一大一小几乎完全同步地扭头看向来人。
见着是王，似乎想隐瞒什么的二人左看右看，最终是尼托克丽丝拾起属于姐姐的责任，硬着头皮说：“啊…哈哈，啊、那个、王！要不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啊。”
暮色为石屋镀上蜜般的釉光，六道影子在长餐桌前拉长交织。
妲米蕾乐用银叉戳了戳烤椰枣，突然用银叉铛地敲响陶杯：“神明居然肯和凡人同桌吃饭？”
她有些夸张地摊开双手，腕间金铃随动作脆响：“我可是在沙漠见过把信徒当祭——”
“只要是合适的场合，余对此并无意见。”
乌蒙拉抬手将蜜酒推向她，恰好阻断话头，言辞间满是对妲米蕾乐吓唬幼崽的不赞成。
“诶嘿？”伸手握住蜜酒的少女眨了眨眼，环顾四周，吹声口哨，“好吧好吧…您可真是爱护幼崽啊。”
“嗯？这双眼眸？”
这注意到那双眼眸的特鲁坦咚地将陶碗磕在石桌上。他猛地站起，腰间匕首撞得木凳哐当倒地：“是那位几乎一手掌控了整个沙漠驼兽供给的桑歌玛哈老爷？”
妲米蕾乐的银叉停在半空，她狡黠地笑了：“哎呀～原来我的驯兽术已经名扬沙海了吗？”
“何止名扬！”特鲁坦挥舞着啃了一半的馕饼：“那可是整个沙漠的驼兽供给啊——”
“咳咳！”
尼托克丽丝突然被汤呛到，兔耳窘迫地耷拉着偷瞄乌蒙拉——王正专注地将烤鱼剔成均匀小块，推给眼睛发亮的谢卡特。
闻言，妲米蕾乐多少有些得意自满，她唰地起身挺胸叉腰，谈笑间身形在灯下投出张牙舞爪的影子：“哼哼～我可是把手头所有的驮兽都赶到这儿啦，从今往后你们完全不用愁资运输问题了哦！所以——来夸夸伟大的桑歌玛哈巴依吧！”
“巴依？”
谢卡特咬着鱼，嘴角沾着酱汁，含糊地发问道。
“是‘大富翁’的意思哦～”少女竖起食指轻摆，腕间金铃随之作响，却在瞥见乌蒙拉平静的神情时泄了气：“您至少该惊讶一下吧？”
“汝的成就值得褒奖，可……”乌蒙拉头顶的呆毛翘起，左右晃动后缓慢地弯成问号，只见祂困惑地眨了眨眼：“余该惊讶吗？”
死寂三秒后，尼托克丽丝的兔耳如风滚草般簌簌发颤——伴随着第一声笑响起，其他人都放声大笑起来，唯有年幼的谢卡特满眼钦慕，只因妲米蕾乐能够帮上王。
幼神越发困惑，迷茫地望着气鼓鼓的妲米蕾乐。
“哎…哎！真是的、真是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就完全没办法意识到这些话里头的意识呵，我可真傻……”
看着一脸不解的乌蒙拉，妲米蕾乐叹着气，用一种这人没救了的口吻说：“算啦、算啦……我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被她这么说的幼神睫羽轻颤，似是委屈地蹙了下眉。但很快，祂便恢复平淡，认真地听看向似乎还要发言的妲米蕾乐。
抿了口蜜酒，妲米蕾乐装作毫不在意地摆手，继续说：“把驮兽赶到附近后，我稍微考察了一下这地方。唔……怎么说呢？”
“这地方养人是绰绰有余了，但完全不适合驮兽的饲养。所以我会返程回绿洲驻扎——也许明天就走了哦。”
“嗯…汝最迟能拖几日？”
妲米蕾乐歪头将规划如实相告：“最迟可以拖到三日后，再久可就不太妙了。“
“这样么…”
乌蒙拉垂眸，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片刻后抬眼看向众人，开口下达指令：“特鲁坦，汝明日去组织一批种植师让他们同妲米蕾乐一起出发驻扎。”
“而后…将懂得房屋建造的族人数目统计，分出部分前往。再组织一批愿意学习畜牧知识的孩子。”
“尼托克丽丝，今晚回去便去收拾行李罢。此处有余镇守，外来者不足为惧，可妲米蕾乐身为行商总有不在之时，绿洲需你守护。”
“妲米蕾乐，汝……哈、汝务必小心谨慎。同时尽可能教导那些想习得知识的孩子罢。”
“…如此便好，汝等自行离去罢。”
“是！”
特鲁坦大声应下命令，随即雷历风行地向外边赶去写需要张贴的文书。
“哈啊……”
妲米蕾乐眯起眼，在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后，她伸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嘟嚷着：“您的吩咐我记下啦…哈嗯～我先去睡觉了……诶等等、我住哪来着？又忘了……”
——时间在聚餐中飞速流逝，如今已临近深夜。
趁着其他人领命的时间里，尼托克丽丝收拾好餐桌，走到谢卡特身边蹲下身子，对着他小声嘱咐几句后才起身走向妲米蕾乐，伸手拉住她揉眼睛的手：“桑歌玛哈小姐，请跟我来吧。”
“那个…那个……吾王，”被留下来的谢卡特不好意思地走到乌蒙拉身旁，轻轻拽住披风一角，伴随着男孩的低声细语，攥住披风的指节也出现细微的颤抖：“我、我有一个请求——”
“嗯？汝说吧，不过…特地留下来了么，可否自行回去？”
乌蒙拉低头看向谢卡特，伸手抚过他的乌发，掌心覆上他颤抖的肩胛，神明炽热的体温透过麻布被孩子清晰感知。
“您放心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小声的回答后，谢卡特猛地闭上双眼，鼓起勇气大喊：“请您让我和您学习那个、那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绘图技艺吧——”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谢卡特咬着唇，左眼忐忑地睁开一条细缝，谨慎地观察着乌蒙拉的神情。
“唔……汝说的是那日余在设计《蓄水瀑布》所运用的技巧吧。”
乌蒙拉抽回按在孩子肩上的手，柔声问。
耗尽勇气的谢卡特小声回答：“是…是的……”
“唔…稍微有些苦恼了。”
乌蒙拉抿唇，脸上出现些许苦恼的神情：“现今的时间……”
“呜…不好意思……王，是我冒犯了……”
下意识以为乌蒙拉在拒绝的谢卡特失落的说，转身准备离开。
乌蒙拉伸出手捏住想离开的谢卡特的双肩，小小地叹了口气：“…余没说不让汝学，只是余空余时间不多，不足以进行教导。”
“那么……这样罢，塞赫美特。”
［是。］
光屏在二人面前出现。
“这个孩子交给汝教导了，塞赫美特。”
说着，乌蒙拉低头看向谢卡特：“谢卡特，余给汝开放了权限，有什么疑问汝可以呼唤塞赫美特之名向她提问。汝想学习的知识，塞赫美特皆会教导。”
“感谢您的慷慨！吾王——”
得到乌蒙拉许可的谢卡特双眼好似在发光一般，开心地感谢道。
乌蒙拉抬手按在谢卡特的背上向前一推，柔声说：“乖孩子这时候该回去睡觉了。”
“是！我现在就回去——”
对着乌蒙拉点头后，谢卡特兴奋地小跑出石屋，行动间还不忘转身关上木门。
目送谢卡特离开的乌蒙拉坐回木椅，从娜布手中得来的三袋种子被祂放置桌上，开始分配种子数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意外的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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