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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追踪雷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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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的次日,天久违地下起了大暴雨。
似乎在照应故事的开头。
花寻按照老师的要求去文件室复印完,想着抽时间还回去。
可是也不完全想还回去。
连绵不绝的雨阻挡了课间出门的欲望,就这样连着拖了好几天。
那张试卷夹在试卷夹里,单处一格,只有整理错题时才会被小心翼翼拿出来。
越是看见那张试卷,越觉得自己应该回炉重造。
周辛越骂骂咧咧,“真的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这真的是正常人的大脑吗?”
花寻没好意思笑,第一次有人因为太聪明被骂了,虽然那个人不是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拖到没法拖,花寻才趁着没雨的空档抱着试卷再次前往高三楼。
她想拉着周辛越一起,但对方实在懒得动,她也不好强迫。
在她到来之前,夏逾会在仅有的空闲时间里想象他们见面的场景,猜测她哪天会过来。
他头一次厌极了雨天,拉长了他无尽的念想。
心烦意乱,夏逾躲到走廊上吹风。
远远的,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慌慌张张向这边走来。
他低下头,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风好像真的安抚住了他,留给他震碎耳鼓的兴奋。
他的视线太过直接,花寻仰头便瞧见他。
夏逾朝她挥手,算作打招呼。
后者不知怎的步子越发急了,一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
花寻尽力压制住自己的紧张,双手将试卷递了出去,“学长,谢谢你,”
夏逾第一次被这么隆重地致谢,手足无措地接过保护的完整的试卷。
他轻笑着打破空气中微妙的尴尬气氛,又在有意拉近彼此的距离,“不用客气,这套试卷难度中上,你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花寻被问的不由得一愣,这么久了,这套试卷老师肯定讲过,说不会难免会暴露自己。
也许是怕对方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笨,她迟迟没有回答。
夏逾摊开试卷,指着一个画了星号题目:“这道题会了吗?”
花寻凑近看题目,小声道:“还不会。”
这道综合性大题班上没几个人做出来,又临近下课,张老师就说了句想知道的到办公室单独找她。
花寻能推理出一部分条件,但没解出来。
周辛越找过老师讲,但消化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计划是等周辛越教她的。
“那有带笔吗?”
花寻没搞懂他的意思,反应过来后摇摇头。
淡淡的清香钻入鼻尖,夏逾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方便等我一下吗?”夏逾说话声很轻,害怕她拒绝。
下午的休息时间足够,既然他愿意讲,花寻也不会推辞。
夏逾找窗户边的同学借了只笔,根据题目给她做推理,指着题目步骤,简化了理解思路。
他很少给人讲课,担心自己讲的不好,趁着说话的间隙时不时去看花寻的反应。
花寻头一次觉得数学大题的可以看懂,竟有几分欢悦,还兀自决定回去自己再做一遍。
夏逾只讲了前面两道小题,“后面这道题难度大,步骤繁琐,这像这种就可以放弃。”
是了,像这种题,花寻考试的时候看都不会看,是真的看不懂。
“这两题弄懂了吗?”夏逾低着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明亮澄澈,装着夏天也装着他。
“弄懂了,谢谢学长。”花寻一脸乖巧,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疏离。
“没事,弄懂了就好,我还怕自己讲的不好。”夏逾把试卷折起来,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你要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花寻懵了,这是可以的吗?
当然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讲。
她不担心对方是客气客气,只想试试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又难免有几分顾虑,所以试探性地问:“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不会影响,这点你放心,而且教你,我也顺带可以复习复习。”
夏逾反扣了一下笔,“你给我留个微信,我回去加你,方便你联系我。”
花寻犹犹豫豫接下笔,那张折成小方块的试卷就在眼前。
“写这吧。”
“啊......好。”
就这样,花寻老老实实地把微信交代出去了。
花寻写完后,略显慌乱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局促地抓了抓手,大脑混沌,只想先逃离,“那个学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再见。”
话落,她急匆匆跑下楼,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楼梯口。
“再见。”夏逾微微颔首,望着那道逃跑的背影痴笑。
操场上迎面吹来一阵风,这不拘一格的风,吹野整个夏。
“夏逾,你怎么笑成这幅傻样?”
朱珈乐从教室出来,正好错开了先前那幕。
夏逾推开那颗靠在自己肩膀的企图看清自己试卷的脑袋,单手靠在栏杆上,把怨气一同洒在慢吞吞走来的周一身上,“周一,你管管你同桌。”
“管不了。”周一摆摆手,彰显出无奈。
他领着朱珈乐的后领,拽着他回座位,“写你的试卷,少八卦。”
夏逾收回看热闹的姿态,然后抱着桌子上那一叠试卷走上讲台。
这个晚自习注定又是泡在题海里。
下课铃响,朱专名准时等在教室门外。
他两手相握放在身后,昂首挺胸,放开嗓子说:“安静下,说个事,根据学校安排,从今天开始,晚自习从十点半延长到十一点,周六假期改为只有晚上休息!我们也快高考了,你们自己抓紧时间,该收心的都给我收心,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也给我考完试再想。”
说最后一句话,他有意无意地看向班里几个偷摸摸谈恋爱的几个。
难得的休息时间又被压缩,底下一个个哭丧着脸。
“为什么呀?”
“这什么魔鬼安排啊.......绝望!”
“我还想早点睡呢。”
“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好了,这是学校的安排,你们做就行了,保持安静,还有二十分钟,再看看书。”朱专名摆摆手,嘴上非要逞强,心里有又心疼自己的学生。
现在关键时期,他也不敢松懈,这不,头发都白了几根。
今年夏天比去年要热,电风扇吹出来的风冒着热气。
朱珈乐捧着单词书,边走边扇:“热死了,这鬼天气,真恨不得后裔把最后一颗太阳也给我射下来。”
“后羿射日属于神话故事,没有太阳也不符合自然规律。”周一很不自觉地拆台,一手搭在朱珈乐肩膀。
朱珈乐拿开他的手,“去去去,别靠那么近,热死了。”
夏逾戴着mp3,万年不变地播放英语听力。
回家的路会经过花店,老板坐在门口打理花枝。
有人多往里多看几眼,她就会出口招揽生意。
花店老板眼熟夏逾,放下手里的花,站起身和他打招呼,“帅哥,今天也来买花吗?这些花都是新到的,新鲜的很,你看看。”
夏逾闻言停了下来,慢慢悠悠地取下耳机。
花店门口摆放的大多是玫瑰,不同的颜色毫无规律地交杂在一块,阳光洒在花朵上,透明的玻璃水桶折射出光线铺落在地板,给花加了一层滤镜。
一簇同阳光同色的花朝向太阳,奶油黄的花盘融入暖黄的色调。
夏逾上前简单挑了几支向日葵,“老板,帮我看着搭配一下吧,怎么好看怎么配。”
“诶,好好好。”老板开开心心给他拿花,握着花在摆来摆去找搭配,“这花我新进的货,别的花店可没有卖。”
周一和朱珈乐打量了他老半天,等他转头,不约而同脱口而出:“也没换人啊。”
“什么换没换人?”夏逾不知道他们俩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朱珈乐忍不住直接问:“夏逾,你是不是有情况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浪漫。”
夏逾回想起自己这几日的行为,确实反常。
“没情况别多想。”他去收银台付款,站在打包台前等花。
他这举动在其他两人看来就是在心虚,所以自动默认他有情况了。
夏逾转身,觉得前面的身影眼熟。
他走出店外,前一秒还在心里想见的人,现在真实的出现在他面前。
“花寻!”
花寻自动找寻声音的来源,目光锁定在花店门口的人前。
她转弯上前打招呼,“学长好。”
“你们也下课了?”夏逾越发觉得自己嘴笨,想套近乎,却什么都不会说。
“是啊,回去吃饭。”
花寻属于安安静静的性子,别人问什么她答什么,很少有过多的话题。
“帅哥,你的花好了。”老板抱着花正想把花拿给夏逾,又看见他旁边站了个漂亮的女孩子,想着应当是给她的,但还是开口问了嘴,“帅哥,这个花是给这个美女吧。”
“嗯,你给她吧。”
这个巧合来的太是时候,夏逾下意识去看花寻的反应,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和炙热。
“不用不用。”
花寻垂眸,始终不敢去看其他人,脸上被太阳晒的通红。
“小姑娘别害羞,拿着吧,小伙子一番心意啊。”老板娘满脸笑意,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夏逾从卡片展示架上抽出一张卡片,随意找了个地方压着写下一行字,接下老板手里的花送到花寻手里,“送你的,收下吧。”
花束抱在花寻怀里,浅浅的黄色映衬着她脸上的红晕。
“谢谢学长,花很好看。”
“不客气,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花寻嘴顺,回了这么一句,又想起来他们没有周末,“不是不是。”
她想了半晌,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就……谢谢学长。”
“不用这么客气,要谢的话,希望下次见面你可以不说那么多谢谢。”
花寻一直把谢谢挂在嘴边,被戳破,她没忍住笑起来,半真半假地承诺道:“好的,下次不会了。”
两人告别,花寻背着书包,两手抱着花,行走在屋檐下躲着太阳。
夏逾一直都觉得,花寻很适合抱花,甚至开始想象她毕业那天收到花的模样。
朱珈乐和周一两个人在花店坐了半天,特意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亲眼目睹这么多年做什么都面不改色的兄弟害羞,还给女孩子送花,这个震惊程度堪比听说爱因斯坦重生。
朱珈乐指着夏逾细数他的过错,“你还好意思说没情况,你当我们眼瞎啊。”
他拍了拍周一,“你说说,你看见没,这家伙给女孩子送花,怎么不见他给我送,还没情况,我们多少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这点事都瞒着我们。”
周一适时堵住他乱飞的唾沫,“停一下,他不会给你送花,他没这么变态。”
“哦。”朱珈乐的气堵在半路没处撒,甚至有一种被队友抛弃的感觉,他插着腰,更加火大,“你干嘛,现在我们的共同敌人是他,请不要和他站队。”
夏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用看幼儿园小朋友的眼神看朱珈乐,“熄火,有机会再和你们讲。”
夏逾把花送到她手上时,花寻就注意到了那张折叠的卡片。
她抱着花直接回了房间,抽出吸引了她所有注意力的卡片。
卡片上印着一张洋桔梗的照片,少年的字刚劲有力,是电影里那句著名的台词 ——
“You have me at hello.”
那一刻,有些东西注定变得不一样了。
夏天的聒噪来自不绝的蝉鸣,不止的蛙声,雨夜不停的嘀嗒声,汗水打湿头发的发梢,教室里呜呜的风扇,也带着股热意。
夏天的一切都那么烦人,可有人的出现了,赋予了夏天非凡的意义。
花寻在日记里写下不算情诗的情诗,像是在回应那句初见。
时间在考卷上溜过,须臾就到了最后关头。
学校特意安排了一场友谊篮球赛,本意是缓解高三同学的压力,让他们放松心态,开心备考。
高一高二周末休假,周辛越得知这个消息约上花寻提前到学校凑热闹。
花寻对运动类项目从不感兴趣,这么热的天她宁愿待在家里吹空调。
明知周辛越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更不能拒绝。
篮球场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加油声响彻天际。
周辛越没想到放假了还会有这么多人,想看帅哥的心顿时消散。
索性拉着花寻陪她去小卖部买冰水。
小卖部人没什么人,周辛越从冰柜里找到自己爱喝的冰镇汽水,又问花寻:“你要不要买?”
“不买吧。”花寻话刚出口,又想到什么。
她在一整条冰柜面前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买了瓶常温的海之言。
“这么热的天不买冰的?”周辛越以为她是买给自己喝的。
“常温的就好。”
付完款,走出小卖部,火热的太阳取代了冰凉的空调。
花寻握着手里的水,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脑子抽了。
周辛越仰头灌了一口雪碧,大喊着爽,又把瓶口对准花寻的嘴,“要不要来一口。”
花寻摇头拒绝,抬了抬自己手里的水,“不用,我有。”
算了,要是送不出去的话就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