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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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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时的巨大震动感,让深陷床榻的沈既明眉心蹙得更紧。一只温热的大手从他身后覆上脖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他后颈敏感的皮肤。
热流涌进,尾椎骨泛起难以抑制的细颤,压抑的喘息在密闭的房间里起伏回荡。他攥紧身下凌乱的被褥,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等待那阵战栗平复。
餍足后的沈明廷慢条斯理地起身,精悍的腰身上还残留着细密的汗珠。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目光掠过沈既明惯常清冷的侧脸,此刻染着因他而起的、足以令人疯狂的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甚至锁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里,此刻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水雾,眼尾泛红,平添了几分脆弱的媚意。
沈明廷眼底暗沉,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再度俯身,从身后攫取那双微颤的唇。
这个吻带着未消的余韵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沈既明想偏头躲开,却被沈明廷另一只手牢牢固定住下颌。唇齿交缠间,有淡淡的铁锈味。直到沈既明呼吸不畅地推拒,沈明廷才稍稍退开,但仍保持着极近的距离,鼻尖几乎相触。
一丝银线沿着沈既明的唇角蜿蜒而下,在昏暗的机舱灯光下闪着微光。
沈明廷眯起眼,抬手用拇指指腹缓慢地抹去那抹湿痕,动作近乎温柔,但眼神却深得望不见底。他喉间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笑,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咚咚。”舱门被机组人员敲响,提示可以下机。
床中央那陷于混沌之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沈既明强撑起仍泛着酸软不适的身体,扯过搭在床尾的浴袍,将自己裹紧,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径直走向浴室,全程没有看罪魁祸首一眼。
沈明廷目送他有些踉跄的背影,随后便是清脆的落锁声。他不以为意地轻哼,懒得计较。这才慢悠悠地用浴巾围住腰身,走到吧台边,从银质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拉开了房门。
门外,空姐正犹豫是否再次敲门,门却骤然打开。线条凌厉的人鱼线与块垒分明的腹肌猝然撞入眼帘,上面还覆着未干的汗珠,沿着肌□□壑缓缓下滑。她呼吸一滞,职业素养让她迅速低头,耳根却不受控地烧了起来,心跳如擂鼓。
沈明廷仿佛未见她的失态,视线淡淡掠过她泛红的脸颊,朝另一间卧室走去。“把我的衣服拿来。”他吩咐,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仿佛刚才那场激烈运动从未发生。
沈既明今日的表现,姑且算满意。
“是。”空姐定了定神,连忙侧身进屋。空气中弥漫的、尚未散去的靡靡气息让她脸颊更烫,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磨砂玻璃上隐约映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她不敢多看,迅速走向衣柜,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扫过房间。
一片狼藉,床褥湿了大半,凌乱地堆在床中央,昂贵的丝质床单皱得不成样子,斗柜上的琉璃摆件东倒西歪散落在地毯上,一瓶喝了一半的香槟倾倒在羊毛地毯上,深色的酒渍晕开一片......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激烈与失控。她快速取出一套熨烫平整的衣物,离开房间。
沈明廷很快在另外的房间冲洗完毕,从浴室出来接过衣物,扯掉浴巾,毫不避讳地开始穿衣。空姐慌忙垂眼,盯着脚下的地毯花纹,只觉得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
橙红朝阳浸染天际,云层被染上金边,停机坪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白迩与机组人员静候在舷梯下,没想到率先出现的竟是沈既明。
他一身挺括的深灰色定制西装,剪裁完美贴合他清瘦却并不单薄的身形。烟灰色的丝质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配着同色系的戗驳领西装,黑金袖扣在晨光下反射出低调的光芒。
他踏出舱门,并未立刻下行,而是侧首望向东方缓缓攀升的朝阳。晨光柔和,并不刺眼,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凉意,风拂乱他几缕半干的黑色发丝。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长睫微垂,与身后奢华却冰冷的庞然大物形成奇异组合,静谧的画面美好得宛如精心构图的电影海报。
白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收敛。他下意识看向舱门内。
果然,几秒后,另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沈明廷已换好衣服,一身宽松的象牙白丝质半袖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下身是熨帖的黑色长裤。他脸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薄唇。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沈既明回神,先一步迈下舷梯。戴着墨镜的沈明廷挑眉,镜片后的眼睛微眯——熟悉他的人都知,这是不悦的前兆。换作旁人早已胆战心惊,可下方那人却恍若未觉。
候在黑色宾利旁的白迩适时拉开后车门,沈既明目不斜视,径直坐了进去,仿佛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只是空气。
沈明廷停在舷梯顶端,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车内。
沈既明端坐着,侧头望向另一侧窗外,只留一个冷漠疏离的侧影。
时间在晨风中分秒流逝,空气仿佛凝固。机组人员垂手而立,白迩也保持着拉开车门的姿势,无人敢上前催促。
即便隔着数米距离和车窗,沈明廷仍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沈既明几不可察微蹙的眉心,以及他搁在膝上、微微收紧的手指。当沈既明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似乎不经意地向上扫过时,沈明廷那雕塑般冷硬的轮廓,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虽然嘴角的弧度依旧紧抿。
对上那双极力掩饰、却仍因不久前的激烈情事而氤氲着未散水汽、眼尾微红的眸子,沈明廷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那笑容在墨镜的遮挡下显得有些莫测。他终于慢悠悠地迈开长腿,步下舷梯,步伐稳健而从容,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慵懒。
车门关闭,车内弥漫着高级皮革和沈既明身上淡淡冷冽香气的混合味道。司机按下按钮,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开始缓缓升起,将后座隔绝成一个更私密的空间。
就在隔板升到一半时,沈既明忽然抬手,按下了暂停键。隔板停在了半空中。他无视身旁人瞬间沉下的脸色和投来的审视目光,身体微微前倾,径直问前座副驾驶的白迩:“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语气里的急切和担忧却清晰可辨。
白迩从后视镜瞥了自家老板一眼,那副宽大墨镜遮住了眼神,但面无表情、薄唇微抿的侧脸让他心头一凛,不知道是否该在这个当下如实告知。
沈既明被他的犹豫和沉默惹恼,多日来的焦虑、隐忍,以及身体残留的不适,让他的怒火瞬间窜起,气不打一处来,言语间毫不客气:“哑巴了?问你话呢!” 这近乎失态的语气,与他平日清冷自持的形象相去甚远。
被战火波及的白迩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在外也是独当一面、威风凛凛的人物,此时却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无助,只能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目光求救似的再次瞟向后座另一侧。
沈既明这难得外露的、带着鲜活气儿的恼怒,反而让沈明廷觉得有些好笑。他摘下了墨镜,随手放在一旁,扭头,一派闲适地欣赏着沈既明因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唇线,仿佛在观赏什么有趣的戏剧。
就在白迩如坐针毡时,沈明廷适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惯有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平淡:“白迩。” 只一声,就让白迩脊背挺直。“沈总的话便是我的话。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我记得以前就说过。”
副驾的白迩闻言,如同得到特赦,立刻点头,语速平稳但清晰地开始汇报:“沈总,我们的人已经和当地几个消息源接上了。目前确认,姜霂是被本地一个名为‘纳伽’的组织带走的。这个帮派在芭提雅一带活动有些年头了,组织结构松散但很隐蔽,成员鱼龙混杂,多为被控制利用的幼童、残疾人和走投无路的女性。他们常用的手法就是利用游客,尤其是单身游客的同情心和疏忽,派出孩子或女人作为诱饵,将人引到偏僻无监控的角落,然后迅速用药物控制,通过地下通道转移。”
他顿了顿,从平板电脑上调出地图,继续道:“姜霂的情况应该也是如此。根据我们的人反复排查和一处隐蔽摄像头捕捉到的模糊影像,他最后被看见是在度假村外围的C7巷中段,一个堆满废弃物的棚屋附近。之后,人和那几个诱饵的孩子一起失去了踪迹。那里很可能有他们的一处隐蔽入口或转运点。”
想到姜霂那单纯不设防的性格,以及落入这种毫无底线的犯罪团伙手中可能面临的遭遇,沈既明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一种冰冷的恐惧和焦灼如同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几乎能想象出姜霂被药物控制无助挣扎的模样。
沈明廷漫不经心地督了一眼他紧握的拳,没有讽刺,只是又将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异国街景,仿佛这件事的严重性并不足以引起他过多的情绪波动。
沈既明在姜霂身边放了人,他是知道的,甚至那些人选都经过他的默许。这次的意外本不该发生,以那些人的能力,足以在姜霂被诱拐的第一时间阻止。可偏偏,就在沈既明因印度药厂事务紧急飞离后,他“无意间”向负责姜霂安全的小组负责人提点了两句,暗示近期沈既明事务繁忙,一些“不太紧要”的日常汇报可以适当精简,不必事事打扰。
自此,关于姜霂行踪安全的日常汇报,便真的只剩下“一切正常”、“今日在实验室、宿舍”等寥寥数语。
细节被刻意过滤,潜在风险被忽略。
沈既明不是没有察觉近段时间汇报的简略和异常,只是印度那边的事情棘手,集团又接连给他安排了一系列跨国行程,从法国的ITER项目到波斯湾的气田谈判,件件都是不容有失的要务,牵扯了他绝大部分精力。他没来得及抽时间仔细追查和整治这细微的异常,姜霂便已经出了事。
那几个因失职而让姜霂在眼皮底下被绑走的护卫,此刻早已在刑堂里接受了“惨烈”的惩罚,生死未知。可即便知道他们已经付出代价,此刻听到姜露确切落入那样肮脏黑暗的地方,沈既明心中竟再次涌起一股暴戾的冲动。
“我们的人通过中间渠道,已经和‘纳伽’取得了联系,”白迩的声音将沈既明从暴戾的思绪中拉回,“对方承认,前天晚上确实‘接收’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亚裔年轻男性,符合姜霂的特征。但他们说......” 白迩的语气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启齿,“人在他们手里停留不到半小时,就转手了。” 他及时刹住,将滚到嘴边的“卖”字硬生生咽了回去,换了个相对中性的词。
“转给了谁?” 沈既明的声音绷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转给了另一个叫‘孤狼’的组织。” 白迩快速答道,同时从后视镜观察着沈既明的神色。见他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白迩立刻省略了中间可能发生的、更加不堪的辗转细节,直接给出目前探查到的下落:“‘孤狼’是这一带更专业、也更......残酷的人口贩运集团,他们专门‘经营’高端‘商品’。我们买到的消息是,姜霂现在很可能被带到了‘□□’。”
“□□......” 沈既明低声重复这三个字,心脏猛地一沉。即便他对东南亚地下世界的了解不如沈明廷深入,也听说过这个名号——那是一个以极度奢靡和极度堕落闻名于特定阶层的地下娱乐帝国,传说中只有持有特殊邀请或通过黑暗渠道才能进入的法外之地。姜霂被带到那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既明不再多问,伸手,用指节轻扣了两下驾驶座的皮质椅背,发出沉闷的两声响。
“好的,沈总。” 司机心领神会,油门轻踩,性能优越的宾利车身无声地加速,灵活地超车并线,朝着白迩刚刚设定在导航上的某个坐标疾驰而去。车窗外,陌生的热带城市景观飞速倒退,阳光越来越烈,却驱不散车内的凝重寒意。
沈既明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和脑海里翻腾的各种可怕想象。
沈明廷重新戴上了墨镜,遮住了眼中所有情绪。他只是微微侧头,看着沈既明紧闭双眼却依旧微微颤抖的眼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复杂的弧度,无人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