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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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昨日的盛装打扮，今日木芙蓉一身青布素衣，上褂下裤，黑布鞋。头发高束在头顶扎了个髻，用一根青色宽布带扎了，两条飘带荡在耳侧。乍看上去，像个小道童，年岁一下子小了很多。
窦嬷嬷习惯性的皱眉抿唇，目光挑剔，这丫头全无半分闺阁小姐的气质，怎堪入谢府大门？
木芙蓉被窦嬷嬷利眼上下一扫，习惯性的头皮一麻。不过转瞬，猛然回神，凭什么！
“窦嬷嬷，你凭什么瞪我？”
嗷嗷嗷！她想说这句话很多那年了！
怼人的感觉，痛快！
束手束脚，被人挑三拣四，明明是块棱角分明的顽石，却硬生生被磨成了鹅暖石。
“臭老太婆，你谁呀？敢瞪我家小姐！”杜鹃不知何时站在了木芙蓉身后，刚好听到这话，探出脑袋，张口就骂。
杜鹃骂人尖锐泼辣，语速极快，不像木芙蓉怼人也是温温柔柔的。木芙蓉惊了一跳，转身捂嘴，又一脸尬笑着冲窦嬷嬷道歉，将杜鹃往里死劲推，给塞到后厨房去了。
回转来，窦嬷嬷已自行进了屋。她面无表情，眼神倒不见恼怒，往日里平静中透着威严的双眸，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温和。
温和？
窦嬷嬷此刻也在反省自己，她为什么会有“不堪入谢府大门”这样的想法？这女子本就与谢府毫无瓜葛，她今日过来也是奉夫人之命为公子了断这段因果。
对于不相干的人，她挑拣人家，实在很没道理。被骂不冤。
木芙蓉过来的时候，还顺手端了些吃食茶水，有芍药在，家里从来不缺吃的。
她笑眯眯道：“早上才烧得热水泡得金银花茶，温了，刚好入口，嬷嬷请用。”
窦嬷嬷：“你现在怎么又客气上了？”
木芙蓉堆笑不语。
窦嬷嬷接过茶：“方才是我不对。我……”她想解释，话到嘴边又算了，犯不着。
木芙蓉一直知道窦嬷嬷面凶心善。这么说吧，以十年后的她来看，谢家人其实都挺好的，从主到仆。没有谁真真意义上的为了为难她而为难她，木芙蓉能理解每个人的难处，也能共情每个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各自的所思所想。就像当初窦嬷嬷管教她，有时候真的很不近人情，初时还当众给过她难堪。
不过，就如谢夫人说的那样，关在门里头伤了面子，也好过在外头丢人现眼。
她本就是平凡的商户女，不如那些养在高门大户的贵女，无论是教养心机还是眼界都不如她们。
而她，既做了谢家妇，就必须要有配得上这身份的学识，聪慧，仪态，从容，以及气度。
装，也得装得像样子。
既走到了这步田地，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她委屈，谢家人就不委屈吗？
而她郁结于心就在于此了。
她太能共情别人，因而在自己感到郁闷伤心的时候不能够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只能默默承受，自我消化，和解，顺应别人的心意。
修修剪剪，她终于成了谢家府邸一朵富丽堂皇的芙蓉花。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锦上添花”了。
她不怨怪任何人，也不能怪当初懵懂无知的自己。谁人都不是一天长大的，年少的时候未经大事，一时茫然无措，听之任之，错过了更改的机会，就必须为之后发生的一切承担责任。
回头看，她一路行过，从普世意义上来说，她很成功。作为儿媳、妻子、母亲，主母，她都无可挑剔。
可每当谢韫之不在家，夜深人静，空落落的屋内只她一人，她偶有精力发呆的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都会生出丝丝缕缕的茫然和难过。
她很清楚自己在难过什么。
她年少时想法很多，对未来的期待中，从来都不是这样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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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尝尝这个，鲜辣味的，好吃。”木芙蓉夹了一个小小的生煎包递到嬷嬷嘴边。
芍药做吃食从来不嫌麻烦，小小的包子，一口一个，又小又精致。
窦嬷嬷不料木芙蓉突然这么热情，脖子往后仰了仰，“我早上吃……唔。”
木芙蓉期待得看着她，“好吃吧？”她对窦嬷嬷并无怨言，刚才怼那一下，实在是郁气积攒多年，说出来就心平气顺了。现在又过意不去，想补偿。
窦嬷嬷的年纪和大公主差不多大，她一生无儿无女，平日板正严肃，无人敢在她面前撒娇弄痴。窦嬷嬷有些招架不住，机械的咀嚼吞咽，谁知才张口，又被塞了一个。
“别，我用过早膳了。”
最终，木芙蓉喂了她三个水煎包才被她强摁住了手。
“今日过来，老奴是受夫人之命。昨儿发生的事，夫人已经知道了，又听说了少爷前些日子做过的荒唐事，夫人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通人情明世故，心里过意不去，特命老奴替少爷送了赔礼过来，了结恩怨。”她不再坐在椅子上，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站在门边。朝外喊了声，“进来！”
谢府跟来的下人一直站在马车边，听了这话，立刻从车内搬下两个托盘，红绸盖着。
进了屋内，木芙蓉不等窦嬷嬷说什么，已上前揭了红绸，“喔！”
后门传来一声：“哇哦！”
杜鹃忍不住走了出来，小跑上前，拿了一个金锭塞嘴里咬了一口，“真金哦。”
俩姐妹互相对视，又一同看金子，眼中再无其他。
窦嬷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本以为……算了，不提也罢，是她看走眼了。
半晌，想起自己是来办事的，该提点的一定要提点到，说：“你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什么是你应得的，什么不是你该肖想的。既收了金子，就该知道怎么做。”
木芙蓉哪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又去拉窦嬷嬷的手。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老天爷都在帮她，“明白明白，收钱办事，天经地义。”
“等等！”杜鹃从迷眼的金子抽回神，大喝一声，上前拉开木芙蓉，“你们给这么多金子是想让我家小姐干什么？”顿了下，大惊失色道：“你们不会是想买我家小姐给你家少爷当通房吧？”
“闭嘴吧你！”木芙蓉白她一眼，“是花钱让我别理他家少爷。”
杜鹃大为震撼，双手重重一击，“嘿！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咦？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常演的那种富贵少爷看上贫家女，老夫人棒打鸳鸯的戏码？”
窦嬷嬷眼角余光一扫，后门不知何时又站了两人，一男一女，都端着碗，眼珠子盯着他们看，吃东西的动作没停。
窦嬷嬷眼珠子乱颤，正色道：“休要胡言乱语！这金子……金子……”
“金子我就收下了。”木芙蓉不容窦嬷嬷改主意，抱起一个托盘放杜鹃手里，又拿起一个抱在怀中，扭过头冲谢追说：“谢追，今日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否则，从今后不许你来我家讨吃得。”眼珠子又定在另一人身上，“听到了吗？芍药？”
芍药答得干脆：“嘿！晓得了，小姐！”
谢追默默将脸埋进碗内，转过身，往回走。
木芙蓉和杜鹃一起，热情洋溢的将窦嬷嬷送出门，站在门口，杜鹃扬声喊，“还有这种好事，记得我家小姐啊！”
俩人回去，称金子，算重量。
全都是二十两一锭，底部印有官印。根本不用称。
就，称一遍，纯为了高兴。
杜鹃颇为感慨，“唉，我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好事呢。”
话音方落，屋外又有人叫门，这次来的是细夏。
也是来送东西的，同谢夫人的实在相比，大公主送了一副贵重的蓝宝石头面。话说的半遮半掩。木芙蓉废话不多说，收了就热情道谢。反叫细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准备了一肚子的对答都落了空。
送走了细夏。
木芙蓉说：“今日财神进门，财源滚滚。中午我请客，全去丰泰楼吃饭。”
杜鹃激动的搓手：“其实我都在外头找好了给人唱曲的活，打算赚些钱贴补家用，看来是用不着了。”
木芙蓉：“给人做工能赚几个钱，我打算盘两个铺子，一间给月季开药铺，一间给芍药卖糕饼。”
“然后咱俩啥也不用干，靠她俩吃饭。”杜鹃补充。
二人击掌，都觉得做个米虫混日子最快活。
用过早膳，几人正准备出发，铃兰溜达过来，杜鹃惊奇道：“你今天怎么有空了？张世子不约你出去玩了？”
铃兰摆摆手，“别提了，昨天跟他妹妹干了一架，把她脸给打烂了，张怀秀肯定要跟我翻脸了。”
杜鹃：“呔！你打人妹妹，他当场没打回来？”
铃兰嘿嘿笑，分外得意，“我跑得快！他追不上。”
杜鹃：“我还以为你跟他们玩地挺好。”
铃兰满脸不在乎，“谁乐意跟他们兄妹一处玩啊！烦都烦死了。只是吧，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不好再像从前，说翻脸就翻脸。”她摇头摆尾的，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杜鹃：“那你今天可因祸得福了，小姐请客，去丰泰楼。”
铃兰怪道：“咱家还有闲钱出去吃馆子？”
杜鹃神神秘秘，“天上掉金子，你信不信？”
铃兰舔了舔唇：“信！”兴头上来，提议道：“去七星楼吧。上回张怀秀请我去七星楼吃饭，他家八宝珍，好好吃。”
木芙蓉：“你请客？”
“我是穷鬼。”铃兰这大小姐当的实在寒酸。
房门又响。
杜鹃顿了下，第一个冲上前开门：“财神爷，我来了！”
宣昶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两盆绿植，愣愣的，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我……”
杜鹃一眼瞅到他裤脚的补丁，不是财神爷让她很遗憾，双手叉腰：“你谁？”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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