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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系铃【番外·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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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不安的人心在钝刀割肉似的岁月中变得迟钝，英雄的故事在流转了数载后也成为俗套，我放弃四处奔波说书，转而在报社找到一份采访的工作。
盛夏，恹恹的世界只有知了站在枝杈上嘶吼，我带着同样不耐烦的摄像师走在鲜有人的街道上，路过一处白漆绿树的小洋楼时停下了脚步。
门牌上写着“天地四方，魂兮归来！”
我敏锐地嗅到这户人家有难得的故事，莽撞地拍了拍门板：“大人，我们是城南早报的记者，方不方便接受采访？十分钟就好。”
门开了，我却目光发直，赶紧眨眨眼，拱手笑道：“原来是周大人。”
周玄玉穿了件月白长衫，衣襟别了支雪柳胸针，脸上比上一次见面要柔和不少，像是洗去旧尘的铜镜，从内而外透着生机盎然的莹光。
“你是之前说书的小伙子，进来吧。”周玄玉打开门，带我去了后院。
后院种了两簇雪柳，旁边还有黄月季，我与周玄玉分坐在圆桌两旁。
“你现在到城南早报，为什么不说书了？”周玄玉喝了口茶。
“肚子里有货，可是没人听了。”我讪笑道，很快抛出疑惑：“黑桃说删去了你们的档案，那最后是如何证明你们的身份？”
“白众望手里有名单。还记得陆晓风吗？我们都错怪了他，原来他比我们还要早埋伏在易冠云身边，代号玉山，两度传递关键情报，最后赶在总督府来之前传出电报，但失去了撤退的机会，被易冠云开枪射了十几枪。”
“周大人...节哀。”我说。
“不必叫我大人了，我现在退休了，和老伴一起。”
“周先生可一点也不老。”我这话一说出来就知道说错了，险些咬到舌头。
在卧底之中，二十九岁当然算是活得久的了。
我赶紧转移话题：“老伴...周先生的爱人也住在这里吗？”
“对，你看，他在二楼看我们呢。”周玄玉指了指二楼阳台。
我顺着周玄玉的手指望去，二楼阳台空空如也，窗纱随风飘动，在阳光中洁白胜雪。
“我眼力见不好。”我佯装着朝二楼阳台拱手行礼，当是见过面了。
“要不要叫他下来一块拍个照？”摄影师提议。
“也好，我们上去照。”周玄玉带着我们上了二楼卧室，左边是红木桌椅，桌边立了幅两米高、一米宽的等身油画，画中男子着军装，胸前戴满了功勋，面容却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左手朝上捧着军帽，右手自然垂下，眉宇轩昂，神色淡然，鼻梁下一寸有颗朱砂痣。
房间右边放了张双人床，搭着鸳鸯戏水的床帐。
周玄玉坐在油画边，捋了捋衣领、袖口，正襟危坐：“好了，你们拍吧。”
...
我离开的时候几近黄昏，陨落的火球悲哀地在东南角撒下最后一片紫红色的晚霞。
我在那处手工凿刻的招魂的门牌前伫立，忽然想起先前报社编辑带了本诗集，我随手一翻，看见三行句子：
“我不存在的地方，你也不在
如此贴近，你放在我胸前的手就是我的手
如此亲密，你闭上双眼我便睡着了”
我看见之后脖子后面的皮肤一阵颤悚，觉得不过是酸朽的情诗
如今才发现能配得上周玄玉和乔宗琼的，只有此句
他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