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摆烂第9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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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殷雪深闻言，不禁歪了歪头，神色难得地显露出些许疑惑。
把他骗得好惨？他怎么骗他了？
略一思索，殷雪深至多只能想到他把自己视为师兄，却又在这里与他碰了面。
然而光是如此，似乎也不至于让他反应如此之大，毕竟这才到哪里。
思及此，少年的眸光轻微闪动一下，片刻后才又重新落回了白榆的脸上。
此时此刻，白榆正拧着眉，几乎拧成了一个小八字，一对黑白分明的杏眼也不可置信地瞪住他，那些悲愤与谴责几乎要从中溢出。
不得不说，他的这这一幅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这样想着，殷雪深也的确笑出了声，很轻的一声，极其悦耳。
白榆：“？”
还笑，你还笑！
白榆一听，简直不得了了，他用力地跺跺脚，“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啦？臭师兄，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我师兄，枉我那么相信你，还告诉你封山之后我打算怎么办！你、我——”
他情绪上头，气到说话都不利索了，只好安抚自己：不生气，我不生气。
而且事已至此，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他必须得搞清楚一件事情。
白榆垮下一张小脸，“姓殷的，你是自愿参与考核的吗？”
殷雪深：“……”
从师兄到臭师兄，再到姓殷的，前后只隔了几句话。
他抬了抬眉，听得越发好笑，但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笑出声了。
再笑就不礼貌了。况且听完白榆的这番话后，他似乎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小弟子就与他说过，他准备逃下山去。
可惜因为殷雪深的缘故，他非但没能如愿离开，万剑宗还封了山，于是第二次再见面的时候，他又告诉了殷雪深一个新办法。
——在考核中次次垫底，直到被驱逐下山。
彼时，在这小弟子的眼中，殷雪深还是他的师兄，告诉他也无妨。
但现在，殷雪深同样出现在入门考核中，这也证明他并非是师兄，与他一样即将进入明道书院，参与一次又一次考核。
好巧不巧地，殷雪深也一心离去，不愿留在万剑宗。
至此，殷雪深恍然大悟，他的唇角也不由得往上翘了翘。
难怪这小弟子会是如此反应，难怪他一脸的大受欺骗。
恐怕是担心他也打的是这个主意，偏偏这个办法还是这小弟子自己主动提供的。
殷雪深一言不发，白榆等了好久，忍不住再问他一遍：“你到底是不是自愿的嘛。”
停顿一下，他紧张地恳求道：“你快说你是自愿的，一定要是自愿的——求求你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呜呜呜。”
重要到白榆不自觉地皱起脸，神情忧愁不已。
殷雪深见状，依旧没有立刻给出一个答案，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实际上，白榆的担心很是多余。
殷雪深来到明道书院，纯粹是为打发时间，当然不会实打实地修行，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会让他轻易地离开。
但白榆对此一无所知，而殷雪深显然也没这么好心，愿意将真相告知于他。
也因此，过了很久，殷雪深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并不完全是自愿。”
完蛋了！
白榆睫毛一动，他张了张嘴，这下子是真的说不出一句话了。
他就知道！难怪他右眼一直在跳！
果然是凶兆，大凶之兆。
希望彻底落了空，白榆心如死灰。
自打他来到万剑宗之后，称得上是诸事不顺。
下山下山状况百出，摆烂摆烂还突发意外。
我究竟是什么绝世倒霉蛋呜呜呜。
正在这时，负责传送的弟子说：“好了，你俩就算认识，要叙旧也不急于这一时，进去了再慢慢叙吧——我要开阵了。”
白榆一听，再也顾不上黯然神伤了，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才不跟他叙旧！”
叙什么旧，有什么好叙的？他才不要与骗子叙旧。
白榆已然单方面与殷雪深断绝关系，他永远也不要原谅他。
而且事实证明，他与殷雪深，现在互为竞争对手，他们水火不相容。
想到这里，白榆恼火地瞪了殷雪深一眼，气势汹汹地说：“既然你不是自愿的，我也不是自愿的，那我们今后只能各凭本事了！”
末了，他下巴颏儿往上一抬，向殷雪深宣战道：“反正我肯定行，我一定会成功的。”
“唔。”
见他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似乎是觉得有意思，殷雪深便也慢悠悠地接口道：“可我不见得会失败。”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冲他撂下一句狠话，白榆把头一扭，再也不肯分给殷雪深眼神了。
他只想着眼不见为净了，却不知道自己刚好错过了殷雪深眼中渐渐生出的几分兴味。
他一早就说过，也许进入明道书院，一切会更为有趣。
这不就开始了吗？
少年笑了笑，沉黑的睫毛垂落几分，在他的眼底落下了一寸寸暗影，恶意正在其中悄然生长。
笑意盈盈间，殷雪深无不期盼地说：“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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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白榆上交了弟子令牌，也踏入了传送阵中。
阵法启动的一瞬间，四周灵光大作，却又在顷刻间尽数熄灭。
白榆两眼一黑，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力才重新恢复。
好奇地抬起头，白榆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洞里。
这是一个空旷而开阔的山洞，里面稀稀疏疏地散落着零星几人。
他们显然是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出发的弟子，现在正在各自做着准备。
有人在画符，有人在紧急制作草药，还有人在磨刀霍霍。
看完他们，白榆又探头望向山洞外，试图辨认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看了又看，他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原因无他，万剑宗里到处都是山，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他也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吧，反正白榆也只是乱看。
他不在意地晃晃脑袋，却又忽然听见有人说：“云螭谷。”
咦？
白榆回过头，殷雪深刚好也从洞外收回了目光，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如无意外，此处应当是云螭谷，多沼泽与蛇虫。”
白榆眨眨眼睛，第一反应就是惊叹不已：师兄好厉害，居然这都认得出来！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此只是很无情地给出了一个音节的回应。
“——哼！”
不仅如此，白榆还快速地往后退去，与殷雪深拉开了距离，他的意思很是明显。
云螭谷又怎么样，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要再理你！
殷雪深侧过眸，见状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笑吟吟地觑他一眼。
这小弟子，气性倒是大。
气性大的白榆决定不生气了，他一屁股坐下来，也开始为这一场考核做准备了。
白榆摸出来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拎着它往下一倒。
小小的荷包，却仿佛别有洞天一般，一堆本不该装得下的东西顿时叮里哐当地往下掉。
拎着它又抖了好几下，确定再没有东西以后，白榆这才开始从中挑挑拣拣。
一把小巧匕首——不要不要！这么锋利，万一伤到灵兽可就不好啦。
一堆灵药——这个也不要。反正他又不打算认真考核，应该用不上吧？
一小盘凤梨酥与一包瓜子儿——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肯定不会是表哥为他准备的，绝对是逢春偷摸塞进来的。
好逢春，嘻嘻！
没错，这一堆东西，包括这个小荷包，都是宋卿时为白榆的入门考核准备的。
至于为什么不由白榆自己准备，当然是因为宋卿时不信任他，毕竟——
一通挑三拣四，白榆把没用的东西重新装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包瓜子儿与一册话本。
入门考核限制三日，对于有的人来说，三日太短了，完全不够他们发挥。
但是对于白榆这样的混子来说，三日实在是漫长，总该想想办法打发时间吧？所以白榆拿到小荷包的时候，立马丢进来一册话本，然后就被宋卿时撵走了。
——这小兔崽子，一点儿不靠谱！指望他年都得过岔！
美滋滋地翻开话本，白榆快乐地开看。
然而一行字还没看完，他又想起了什么，赶忙用话本挡住脸，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眼睛。
师兄在干嘛？
鬼鬼祟祟地偷瞄过去，白榆这才发现与他一样，少年也自行找了一处坐下来。
他一手撑着脸，正双目轻阖，似乎在闭目休息。
睡睡睡，谁家好人一上来就睡？我看你能睡多久！
这一局，白榆小胜，因为他准备充分。
敌不动我不动，白榆重新看回他的话本，渐渐地也投入了进去。
此时，白榆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沉浸在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喜悦中。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
日影西沉的时候，白榆忽然惊醒过来。
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捡起掉在地上的话本，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睡着了。
重新翻开话本，白榆准备再接着往下看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目瞪口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不远处，殷雪深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闭着眼。
白榆：“？？？”
不是。
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觉？
你睡得着觉就算了，你怎么能睡这么久？？？
白榆不理解，且大受震撼。
他迷惑地盯住殷雪深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演的吧。
整整一个白天，真有人这么能睡吗？
就连认真摸鱼的白榆，他在这段时间内，看了一半话本、磕了不少瓜子儿，还抽空睡了一觉，日程拉得很满。
思来想去，白榆很难不怀疑殷雪用心险恶。
他是不是在搞我心态？
不确定，再看看。
白榆决定沉住气，再观察他一下。
心里有了事情，白榆再也看不进去话本了，他把它放到地上，开始在山洞里来回走动。
走到洞口的时候，他看见万丈云霞铺开一片，在天际烧得火红。
好漂亮啊！
脚步不由得一停，白榆是一个热衷于分享的人，下意识就要喊人与他一同观看。
可他一转过头，看清楚山洞内的情景后，那些分享欲瞬间消散无踪。
此时此刻，昏暗的山洞内，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三个人了。沉睡的师兄，茫然的他，还有一个——
草药从早做到晚，到现在还在埋头苦干的弟子。
白榆：“……”
这么漂亮的晚霞，根本没人可以分享。
他闭上了嘴，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察觉到了白榆的视线，也可能是他的叹气声太大，引起了那制作草药的弟子的注意。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格外苍白的脸。
“你……”
冷不丁地对他对视，白榆愣了一下，然后赶忙与他打招呼：“你好呀。”
对方迟疑一下，腼腆地冲白榆笑了笑。
白榆一向自来熟，之前没机会说话就算了，现在眼神一对上，那可就有的聊了。
他主动找话题，问出了一个自己很是好奇的问题：“你怎么一直在山洞里制作草药？”
“一直？”这弟子疑惑地说，“我出去过一趟，但是外面的蛇太多了，我做的草药不够用，所以……”
“噢，”白榆点点头，笑嘻嘻地说，“那就还是只有我——还有那个在睡觉的家伙，我们一直待在山洞里没出去过。”
白榆好奇别人怎么一直待在山洞里，别人当然也对他感到好奇。
听完他的话，这名弟子不禁问道：“你们不出去杀灵兽吗？考核成绩与杀死的灵兽数量有关，如果你们始终留在山洞里，可能拿不到好成绩。”
白榆犯了难，总不能直接对他说：我不出去，我才不要什么好成绩。
迟疑一下，他选择使用一种高超的语言技巧，白榆语焉不详地说：“没关系，我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
这弟子一怔，随即想到什么，一脸羡艳地说：“你们也打算直接去找云螭吗？都说云螭谷里有一条恶蛟，若是能打败它，这次的考核一定不成问题。”
诶？
什么云螭？什么恶蛟？
白榆一脸状况外。
如果他这几日认真读过《修行快速入门》，此刻就不会这么摸不着头脑了。
《修行快速入门》中的《地域篇》里，着重提到过万剑宗的十峰九谷一峡，其中就包括云螭谷。
云螭云螭，即龙的别称。
就如同无相峰中镇压着小殿下，云螭谷中也镇压着一条蛟龙。据说它已经生出了一只龙角，距离化龙只有一步之遥。
要是能在考核中将它打败，可想而知含金量有多高。
可惜白榆一个字儿没看，对这些一无所知。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露了怯，白榆胡乱应道：“是的吧。”
“真好。”
这弟子哂然一笑，“可惜我灵力低微，还不配与它一战，只好勤能补拙，多捉一捉外面的灵蛇了。”
说到这里，他将捣碎的草药装入瓶中，然后对白榆说：“这些应该足够应付接下来的两天了，我得走了。”
“好的，回见。”
“回见。”
两人道了别，这弟子背起竹篓，一步步地走出了山洞。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在远天摇摇欲坠，即将被黑夜一口吞噬。
随着这名弟子的离去，山洞也彻底静了下来。
至此，终于只剩下白榆与殷雪深两人留守在了这地方。
反正白榆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三日他绝不会踏出山洞一步。
外面到处都是蛇，他干嘛要出去自讨苦吃？
至于殷雪深——
白榆朝他瞅过去，不由得傻了眼。
少年眉眼低垂，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似乎完全不为外界所干扰。
白榆：“……”
白榆急了，他再也坐不住了，忙不迭地跑过去，伸手在殷雪深的面前晃一晃。
没反应，白榆再接再厉，又伸出一根手指去感受他的鼻息。
不知不觉间，暮色已然归于一片沉寂，月牙悄然跃上枝头。
天光本就稍显黯淡，山洞里更是黑沉沉的一片，视物极其模糊，白榆不自觉地弯腰凑近了殷雪深。
茉莉花香也在这一瞬纷涌而至。从他的指尖上、从他垂落的衣袖上，荡开在清幽如水的夜色中。
眼皮轻微一掀，少年倏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白榆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摆烂第9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