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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人死了是没有温度的,也感受不到温度。

      死的这段不可计算的时间里,枫玲漂荡过北极冰川,也感受过热带雨林,当真体会了一把无痛无成本随风行。

      不知道飘了多久,她飘回了这座曾经生她养她的城市,看见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已经走出悲伤,并且有了新的妹妹。

      她看见了亲密的朋友们,她们很快有了新的玩伴,似乎所有人都把她忘在了脑后。

      似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枫玲这个人一样。

      有一丢丢难过,很少的,她毕竟死了,如果她最爱的人们能过得更好,那她应该是开心的。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见他。

      她忘记自己是如何死的了,但是她记得她想见他,想看看杨灼,他现在是开怀大笑,笑她这个烦人精终于死了,还是在哭……

      唯独没想过,他们的相遇如此戏剧化。

      在万千犹如空气的存在中,他看见了她灵魂的本相。

      也拥抱住了她疲惫的灵魂。

      如果灵魂有颤动,那一定是她此刻的心境。

      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杨灼的温度,灼热,强烈,如他的名字一样。

      杨灼把头埋进枫玲的颈窝,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原来,拥抱你,是这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枫玲很想哭。

      被他抱住那一刻,她似乎重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抛弃她的世界。

      久别重逢的前任青梅竹马,现任仇敌久久无言,不约而同收起了自己的毒舌和尖刺。

      枫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被抱住,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听到杨灼疯狂的心跳,此刻她不想计较。

      万一鬼也会睡觉做梦呢?她不想醒来。

      主动伸手环住少年的腰,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有胆子做早就想做过的事。

      十六七岁的少年,有着她最心动的外表,还有着她最向往的恣意洒脱。

      偏偏,滤镜的厚度被少年那张嘴毫不留情的吃了,他吸了吸鼻子:“小铃铛,你臭了。”

      梦里的杨灼也这么可恶吗?

      枫玲嗷呜一声,直接照着他的那张俊脸扑过去,该说不说,扑的位置多少带点私人恩怨的。

      她想,鬼上身一定很吓人的。

      下一步,男人随便抬手制衡了鬼玲的小身板,闲着的手摸着下巴打量,用中二又肯定的语气:“小铃铛,我知道你觊觎我美色,冷静一点,我是不会让你占便宜的。”

      枫玲脚蹬手刨,把男人的校服扯的乱七八糟,动作很激烈,实际伤害值为零。

      不,还是有真实伤害值的,枫玲觉得自己鬼气都稀薄了。

      渐渐的,她认清了现实,即便她更换物种,也打不过这个狗男人。

      枫玲消停了,杨灼还不太满意,非常拉仇恨的说了句:“刚刚不是挺灵活的,怎么一眨眼就八十岁了?”

      枫玲闭眼,如果这是做梦,快点醒来吧,她不想看见这个狗男人了。

      果然最好的白月光应该留在回忆里。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捂着肚子笑不成声:“小铃铛,难怪你今天这么放飞自我,感情你以为这是做梦啊!”

      少年杨灼笑起来很像光明的天使,自带圣洁的光环,唇边的温度能把一切融化。

      枫玲有些懵,不是做梦吗?为什么他能看见,能听见,能碰到她?

      于是,她问了一个傻兮兮的问题:“杨灼,你也死了吗?”

      少年的笑意戛然而止,用一种成年人的复杂看着枫玲,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可怜的铃铛,竟然傻了,走吧,跟我回家。”

      枫玲迷迷糊糊的跟着杨灼回了家,准确的说——

      “这是你家?”枫玲目光复杂的看着杨灼,语重心长:“杨灼,我们进不去任何房子,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她现在已经明白,杨灼也死了,他们都是同一种透明人,所以才能互相听见看见。

      至于为什么杨灼能自由行动?

      枫玲把这解释成狗男人生前过的不自由,死后老天爷给他自由了。

      可是他怎么就死了呢,他才几岁啊,为什么突然死掉了?枫玲心里很难受,胸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想要提气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只好拉着杨灼的手,惋惜地看着他。

      杨灼的面色越来越奇怪,蹙眉思索会儿,了然:“我说小铃铛,你就这么盼望我死啊?多大仇啊,快点进来,你太臭了。”

      打开门,杨灼不由分说将枫玲拉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又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校服,是他自己的校服,这才出去。

      临走留了句,“先凑合穿,我去给你买新衣服。”

      被淋浴喷头砸了满脸的枫玲在怀疑人生。

      难道她没死,是患了精神疾病?

      还是她死了,死前特别不甘心没有得到这个狗男人,这才大梦一场?

      不清楚,不理解,不明白。

      枫玲开始洗澡。

      刚刚进浴室的时候,她突然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脸上血呼呼的,身上脏兮兮的,宛若一个小乞丐,难为杨灼能一路半抱着她回来。

      中国有句古话,来都来了。

      枫玲也是这么想的,既来之,则安之。她不知道自己变成鬼后为什么是这个形状的,也想不明白杨灼是人是鬼,她到现在还没见过正经的喘气人,没有对照组。

      这么一想,枫玲反而开心了。

      做人的时候天天卷生卷死,脑细胞整日超负荷在运转,做鬼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反正已经是鬼了。

      她哼着不成调的洗涮涮,从头到脚给自己涮了个干净,套上杨灼加肥加大款的校服,如登戏台般,飘飘扬扬的,停靠在了沙发上。

      刚才她竟然独立走路了,不是刚刚被杨灼挟持那种,她自己走的。

      不能说脚踏实地吧,那种感觉确实很奇妙,她能明显感觉地心引力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但社会主义文明价值观让她直立行走,而非空中飘鬼。

      收拾好自己,枫玲才有心情打量这个房子。

      很熟悉的地方,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几乎大半假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初中的杨灼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很狗的少年。

      初中时,枫玲住在老城区的宅子里,每日要穿过狭长幽暗的胡同,夏日里胡同积水,那年雨又特别大,她小心翼翼踩着前人留下的石头单腿跳,心里还腹诽,到底是谁的腿这么长,好大的一步哦。

      怕弄脏校服,枫玲每步都很小心,终于见到了胡同外的天光,还差一块石头,她不禁松了口气。

      最后一块石头摆放的很正规,很大的落脚点,枫玲信心十足地跳过去,甚至想好了圆满成功的谢幕礼。

      咕唧。

      哈哈哈哈哈~

      前一道声音是枫玲四脚朝天后肉///体的哀嚎。

      后一道声音是无道德无底线男人的冷漠嘲笑。

      哦,还不能算男人,顶多算个黄毛杀马特男孩。

      枫玲望天,万里无云,可惜有黄毛。

      还有黄毛的大板牙。

      枫玲闭眼,她竟然觉得黄毛还挺好看,一定是她摔坏了脑子。

      黄毛男孩呲着牙,校服外套里似乎挂了空档,深V后是大片雪白的皮肤,很白,似乎很有料。

      是个强壮的黄毛杀马特男孩。

      枫玲睁开的眼又闭上了。

      杀马特男孩低了低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春光乍泄,笑得更欢了,处于变声期的男孩特有的公鸭嗓:“这位同学,你的校服似乎……沾上不知名排泄物了。”

      “小铃铛,你头发上的鸟屎没洗干净。”

      狗男人两辈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这一刻,不管杨灼是死是活,在枫玲的心里,他已经死了。

      死的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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