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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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一行人穿过荣禧堂外的抄手游廊，廊柱刚刚上了新漆，梁枋绘着五彩画，连檐下斗拱雕着如意云纹。
这般规制寻常人家用不得，正是太祖皇帝敕造国公府时特赐的恩荣，老国公爷在时建的，如今工部再不准这般制式了。
一阵风吹过，林如海仰头望着那些刚刚翻新的彩画，忽然想起前世的大观园来，贾府抄家时，整个荣国府和大观园，早已破落了。
“老爷们来了！”
如海随着引路丫鬟行至荣禧堂前，早有七八个穿着红绫袄的丫鬟分列两旁，见他到来齐齐屈膝，为首的打起湘妃竹帘。
他迈着方步踏进荣禧堂，便被眼前景象惊得险些失态。
王夫人与邢夫人一左一右立在贾母身侧，二人头顶竟都冒着莹莹绿光，活似两颗大青菜，还是生的极为茂盛那种。
林如海急忙以袖掩口，借咳嗽遮掩笑意。
贾母见他如此，连忙关切道：“可是路上染了风寒，早说该歇两日再进京的。”
林如海强自镇定，撇了黛玉和贾敏那边一眼，等到晚间必定要好好问一问，黛玉是用了系统的什么道具，弄出这等滑稽模样。
林如海连忙道：“劳您挂心，方才被风激了一下，并无大碍，给老太太请安。”
林如海话音未落，却听到贾母心中絮叨，对自己似乎是很嫌弃：【太文弱了，林家几代单传，别是有什么隐疾？可怜敏儿若守了寡……到底没能生个儿子傍身……】
估计老太太担心过贾敏会守寡，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走在最前面。
虽说老太太心里是有不满，贾母面上却是一脸慈爱：“你们在路上连天连夜的赶路，必然比不得家，也当好好补一补才是，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如家中一般。”
转头又对王夫人道：“把库里那支百年老参取出来，前儿庄子上进上的东西，给我家玉儿尝尝鲜，林家北边没庄子，往年给她们送的，都不算新鲜。”
说完贾母又捏了捏黛玉的手腕爱怜道：“看这小胳膊小腿，不如你母亲小时候。”
老人家的用心便是如此，虽然老太太说的琐碎，分明是她把林如海一家放在心上。
王夫人忙恭顺应下，头顶绿光却突然大爆发：【老太太可真疼她，那几支参原想王家寿宴送出去，偏生老婆子宝贝得很，原来留在这儿。】
邢夫人也跟着凑趣：“我们老爷前日还得了些虫草，明日就送过来。”
实则邢夫人心中却暗骂：【又要破费！姑奶奶回门倒像太后驾临似的，排场大的很呢！】
林如海几乎无奈了，往年他们往贾府里送的东西也并不少，况且这一次来也带来了不少的礼物，而今这些东西也不是林家没有，是老太太一番心意，这二人怎么竟然斤斤计较至此呢？
林如海心里越想越恨，当年黛玉到荣国府来，他们林家也是打点了不少银钱，甚至自己病故后，连带着贾敏的嫁妆和林家的家财都交给了贾家，可黛玉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如海见那边黛玉悄悄看了两位舅妈一眼，显看得见满室绿光，这下他可以肯定是黛玉动的手脚了。
贾母又让给林如海看座：“既是一家人，那些虚礼就免了，也该让你见见家里这些小辈。”
说罢便命丫鬟去传人进来。
不过片刻，只见三春姐妹牵着贾兰先进来，后头跟着李纨与贾环，余下则是王熙凤领着一个温柔貌美的媳妇。
如探春自带几分英气，迎春温婉，惜春皆是一团孩气，俱是教养得宜。
李纨领着贾兰行礼时，这孩子虽年幼却已显沉稳，倒是贾环缩手缩脚，眼神飘忽。
往后是凤姐和那个貌美的媳妇模样打扮的小姑娘进来请安行礼，林如海这才知道，原来此人竟是传言中葬礼阵仗极大的秦可卿？
林如海和贾敏的魂魄来到荣国府时秦可卿已然香消玉殒，他们也只在下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过这一个人。
林如海正思虑间，才发现少了两个人，问到：“怎不见琏哥儿和宝玉？”
贾母自然而然接过话：“琏儿前日染了风寒，宝玉也是病了，等他们好了，让他俩亲自来给你们磕头请安。”
贾母话未说完，林如海耳中已飘来真相。
满屋子的人，有人虽然能管住嘴却管不住心里犯嘀咕，先前林如海大概听了一耳朵，贾琏是因为被凤姐抓伤了脸。
这回吃到了更加详细的瓜。
贾珍心里冷笑：【还不是凤哥儿干的好事，这会子见不得人，不就一个丫鬟，到底没有那心胸，女人家的见识短，心眼针尖一样大。】
邢夫人头顶绿光乱闪，心里讥讽：【宝玉那个宝贝莫不是怕探花郎考教学问，这才病了吧！】
贾母则是略有责备的看了贾政一眼，转开话头笑道：“宝玉那孩子前日还念叨要见姑父呢，偏生不凑巧。”
心下却暗恼：【当爹的没个成算，逼得太紧，把我宝玉吓病了，怎么不记得珠儿的前车之鉴。】
贾敏皮笑肉不笑附和：“如今春日是天暖了，一时间也会冷的，自然要保养身体为宜，不可因为年纪小就不当心，日后自有相见的机会。”
日后自有相见的机会？
贾敏巴不得不见。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宝玉确实曾为黛玉留过许多好东西，说过知心话，当紫鹃试探着说出“要回苏州”时，那宝玉虽闹得惊天动地，最终也不过是又把黛玉推向风口浪尖。
宝玉那些好，倒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贾敏记得清清楚楚，每逢宝玉与黛玉置气，最后被非议的永远是黛玉的“小性儿”。
贾敏心里一直存了一个疑影，前世黛玉最后吃的那些药，越吃身子越差，当初许是有人动了手脚。
听说前世黛玉刚刚来府上时，宝玉还因为黛玉摔了玉，贾敏自己就是从荣国府出去的姑娘，深谙这宅门中的风谲云诡，都不敢想只因宝玉摔玉这一件事，年幼的黛玉背地里被多少人嚼舌根子。
一家人互相见过礼，男宾照例是要去外间，贾母又叮嘱了一番，要好好招待云云，贾赦、贾政的人都应了，几番行礼才告辞而去。
贾母领着女人们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用饭的时候。
贾敏和黛玉远来是客，一左一右，坐在贾母身边。
王夫人邢夫人领着三个媳妇在旁边布菜。
黛玉一脸天真无邪，指了指王夫人面前的金丝丸子：“二舅母，玉儿想吃那个。”
王夫人脸色僵硬，耐着性子给黛玉布菜。
黛玉冲甜甜一笑：“多谢舅母。”
王夫人不得不挤出出一脸的慈爱：“玉儿喜欢就好。”
实际上头顶爆发的绿光出卖了她此刻的心理。
黛玉遗憾，为何此刻父亲不在身边，不然和他共享心声技能，她倒是很想听听，这位二舅妈心里如何骂咒自己。
果然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处。
贾母看到如此和谐情形更加高兴了，支使王夫人：“把玉容糕给玉儿一块，小孩儿吃那个好！”
黛玉垂眸端坐，余光瞥见王夫人头顶那抹绿光竟浓郁得如同初春新韭，在满堂珠翠间格外扎眼。她忙以帕掩唇，强压下嘴角笑意。
这时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成功让王夫人吃瘪，积分+50】
居然还能这样！？黛玉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于是她理所当然的看看另一旁的邢夫人。
贾敏察觉了女儿的想法，微微摇头，示意她适可而止，黛玉才歇了让大舅母也给自己夹菜的心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林如海那边也挺热闹。
待行至前厅，果见贾赦已备下丰盛酒席。
贾珍、贾蓉等人簇拥着如海入席，贾赦亲自斟满酒杯：“妹夫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看我不灌得你当众失态！】
林如海面上却含笑举杯：“小弟量浅，还望兄长手下留情。”
贾赦心中早盘：【他新到京城，随时可能蒙圣上召见，若此时将他灌醉……】
林如海听到贾赦此时的心声，不由得凝眉，按理说来，贾赦和贾政唤他一声妹夫，本也算一家子。
贾赦此人虽然荒唐些，为何这一次偏要针对自己至此？
谁知酒过三巡，林如海依旧神色清明，反倒是贾赦自己先醉眼朦胧。他举着酒杯踉跄起身：“妹、妹夫！这杯你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大舅哥！”
林如海依旧从容举杯浅酌：“兄长海量，如海佩服。”
他袖中解酒丸的清凉药力流转全身，任林如海饮了多少都面不改色。
这可是前一晚黛玉特意为他兑换的东西，虽说卫灵大夫也能配置解酒丸。
人力配置的东西和系统所配置的药丸，果然有天壤之别。
贾珍越看形势越不妙，忙劝道：“林姑父舟车劳顿……”
“你闭嘴！”贾赦一把推开他，指着林如海嚷嚷，“别以为中了探花就、就了不起！我们贾家祖上可是……”
话未说完，贾赦竟“哇”地吐了一地，一时间筵席之上臭气熏天。
正当混乱时，忽见赖大家的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宫里有太监来传话，说明日辰时宣林姑老爷觐见！”
贾政急忙命人扶贾赦下去，对着如海连连致歉：“让妹夫见笑了。”
林如海整了整衣冠，温文尔雅地还礼：“兄长只是甚为热情，如海感念不已。”
转身时却听得贾珍心声：【好险！若真误了明日觐见，我们肯定要在老太太那儿吃挂落！】
贾敏多年以后回娘家，必定是要在荣国府暂住几日，全母女之情。
巧得很，荣国府给林家收拾的屋子也是梨香院。
老太太想让贾敏和黛玉住得更近一些，又不好将这一家子拆开，万一林如海落单出了什么事，可是不妙。
等贾敏和黛玉从老太太处回，天早已黑透，林如海反而比他们更先到。
贾敏听说了今天外院之事，气得指尖发凉，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搁：“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般下作手段也使得出来，怨不得母亲总不愿见他！若不是玉儿的解酒丸，明日面圣岂不糟糕？”
原本林如海是不愿让黛玉兑换解酒丸，左右卫灵也能配置解酒药，积分少花一些是一些，还不如攒着给黛玉兑换更有用的道具。
林如海见贾敏如此动怒，忙安抚道：“夫人息怒，横竖未曾得逞。”
“若非玉儿机警，明日你醉醺醺面圣，成何体统？”
贾敏愈想愈气，“他自家不成器，就见不得旁人好，母亲这些年为他操了多少心，他倒好，整日只知花天酒地！”
正说着，忽见琥珀捧着食盒进来，陪笑道：“老太太让送醒酒汤来，说姑老爷明日要面圣，用了这东西好解酒。”
“老太太还说大老爷吃醉了胡闹，请姑老爷别往心里去。”
贾敏闻言更觉心寒，母亲都多大年岁，还要这般周全打点，她强笑道：“劳母亲费心，我们省得的。”
待琥珀离去，贾敏打定了主意：“待面圣后，我们尽快回林家宅子，左右咱们在这京城里又不是没住处！”
林如海为了让贾敏顺气，自是满口答应，但对于贾赦刻意为难自己一事，他心里不解。
今日贾赦的心声透露要让林如海在面圣的时候出丑，果然后面就来了让林如海入宫的旨意。
未免过于巧合，可惜现在林如海暂时没有头绪，只能姑且按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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