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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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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在这个村里租了房子，村里的房子不值钱，一百多平的房子一个月也才两百元。
他拿出钱时，呆愣住了，手上除了坐车花掉的钱，竟然还有一千多。
想到父母，顾清越发悔恨自己的轻易放弃，也幸好自己活下来了，不然真不想父母会怎样办。
交了租金，写了几十字的租房合同，顾清便开始打扫。
寒窗苦读几十年，顾清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是回了村里。
可他不觉得苦，甚至觉得很是轻松。
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后，他在房门口贴了一张很大的条子。
上面写着，Q大美术系毕业生教画画，二十元一天一个人。
刚开始无人问津，直到周五有高中生从镇上回家了，看到这张纸，都惊呆了，于是一传二二传十，竟然有很多人来了。
顾清一脸平静地拿出了自己的Q大毕业证，供众人观赏，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只是一个劲儿地报名。
村里只是人少了，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并不穷苦，甚至比顾清他们家那个村富裕多了，至少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一听到Q大毕业就知道什么概念，纷纷爽快打钱回家，甚至问他补不补语数英，顾清拒绝了。
他没有限制学画画的人，于是从三岁到十八岁，有十七个人报名，不过因为一些高中生得周五才能回来，于是周一到周五他教十个人，周五到周六教七个人，周天休息，正好错开了。
于是，顾清的画画班就这样潦草地开始了，甚至上课时间都是前一天才制定好的。
两年后。
一个身穿黑衣，脚踩皮鞋和这个镇上的奶茶店格格不入的人正握着一杯粉色的廉价奶茶，听着前面四个高中生聊天。
“天啊，你在隔壁村竟然都在顾老师那儿学画画吗？”
“当然了，你不知道，我妈说了，她在成市见过，Q大的毕业生教一个人一天工资都得好几百呢，顾老师才收二十，她想给一年的学费顾老师还不愿意收呢，只收了一个月的。”
“顾老师真的太好了，又帅又温柔，画也画得好，好想让他来当我们的美术老师啊。”
“你别说，我偷偷听到胡主任说，他去找过顾老师，人家拒绝了，你们说，为啥顾老师不愿意来我们学校呢？”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都是为了自由！”
听到这两个字，一旁的男人不小心没拿稳奶茶，洒了一地，他对着老板道了声不好意思，然后留下了一千元放在桌上。
老板拿着钱追了出去，她可不能要，本来就是拖个地的小事儿而已，更何况这位客人不仅是他们店的常客，更是他们店隐形的投资者。
他在店里放了五万元，本来想放五十万元的，然而在镇上一杯奶茶才四五元的情况下，老板不敢收，于是只留了五万元。
作为“描述你最喜欢的老师”话题的发起者，只要是写顾老师的就能免费获得一杯奶茶，这也是老板悄悄发现的。
那些纸条早就被拿走了。
没有追到人，老板想着等人下次来的时候再还给他。
男人，也就是陆燃，他坐上了车，望着窗外发呆。
自由。
是的，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也许，他本就不应该再来这里了。
彻底放手，才是最正确的。
于是，总是坐私人飞机从北市飞到成市，再从成市独自开车到镇上，听一些高中生讲她们的顾老师，再收走一些纸条，看看顾老师的生活。
一次两千公里的路程，就算有私人飞机也得花费四五个小时。
陆燃从不觉得累，可当他听到那两个字时，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本就不对。
就算顾清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可当他这样做时，也并没有放他自由，反而还在利用学生来探听他的消息。
陆燃派人告知了奶茶店老板，活动停止，剩下的钱都随机请学生喝奶茶。
另一边，顾清的第一批学生中有一个考上了北市的师范大学，作为公费师范生，张燕一毕业就将获得稳定的工作。
顾清发自内心地为她感到高兴，然而难点在于，张燕的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竟没人能送她去学校，甚至顾清自己出钱都没人愿意。
亲戚们也不是不愿意，相当于免费去一趟，可此时正是秋收时间，正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要是因此耽误了，那这一年也不会好过了。
老师们就更不说了，这会儿正是各个学校开学的日子，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学校老师就少，要是走一个，那课都没法儿好好上了。
没办法，顾清只得担负起校外老师的责任，他准备亲自送张燕去北市上学。
他不想让张燕一个女孩子独自踏上忐忑又迷茫的道路，他希望从村里出来的孩子也能骄傲自豪不自卑，至少第一天是有人带着她的，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
顾清不傻，两年了，要是那人真想抓他早抓到了。
想必人已经有了其他人，这样挺好的。
踏上北市的火车，顾清有些莫名的紧张，这熟悉的他待了四年的地方，让他快乐又痛苦的地方。
他，终究又回来了。
顾清熟门熟路地带着张燕办完了入学流程，张燕崇拜地看着顾老师，“谢谢您顾老师，幸好今天有您一起，不然我真的很害怕。”
顾清笑了笑，“别怕，好好学习就行。”
张燕点了点头，“嗯嗯。”
第二天，本来打算回去了的顾清，看着胆小害怕的小孩儿，到底心软了，带着张燕去了学校附近转转。
转到一个装潢华丽精致的幼儿园时，望着停在大门口的一辆车，顾清有些震惊，等看见王乾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小豆丁儿，顾清一下就怒了。
才两岁，竟然就送到了幼儿园去，当初，分明是他最想要的，可现在，也不过是厌恶了吗？
一天下来，顾清神色淡淡，心绪复杂，可再是生气，他也不想管了，当初说好的，他不需要。
等第二天，顾清和张燕提前说好了，立马坐上了回成市的火车。
刚回家，却见家门口放着一个白色信封。
顾清有些奇怪，他没买过东西，是谁寄的？
上面没有写任何字，于是他也不着急。
他把信封拿进去，等收拾好了行李，他才慢慢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一叠照片和一张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字，顾清手抖得厉害，手上的照片都掉到了地上。
纸条上赫然写着：当年你其实已经准备下来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想要看看他。
纸条上的内容，顾清瞬间意识到了是王乾，想必那次偶尔见到，王乾可能以为自己是专门过去想要看看的。
可他不是，顾清有些痛苦地一把抓起了地上的照片，看也没看，把所有的照片扔进了火堆里。
可过了好一会儿，顾清又后悔了，他连忙将手伸进火堆，可也仅仅只抓住了半张照片，其他的已全部燃成了灰烬，手侧也被火烫红了。
可顾清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剩下的半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可爱小婴儿，看起来像是不到一岁，正坐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镜头。
当天晚上，顾清竟做了噩梦，他梦见，白日里可爱又满脸笑意的小婴儿此时竟变得狰狞无比，大声责怪他，“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顾清立马被吓醒了，此时才凌晨三点，可他睡不着了。
他想，自己确实很自私，当年痛苦的时候没想过父母，更没想过这个孩子，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降生意味着什么。
可此刻，顾清的后悔像潮水般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可脸上却莫名有了湿意。
一晚上没睡，顾清潦草地吃了一个早午饭，便接着睡下了。
等醒来的时候，顾清一看时间，慌得不行，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学画画的时间是五点。
他推开门，看见学生们在院子里已经自个儿摆好了自己的东西，正慢慢画着什么。
顾清欣慰地笑了笑，等看清楚他们画的是什么，差点吓得没把魂吓掉。
只见平日里最乖巧的刘萍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坐在最前面，一群人正画着怀中的孩子。
顾清嗓门提高八度，顿时有些生气，“哪儿来的孩子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上课的时候不准把自己弟弟妹妹带着过来！”
刘萍抱着孩子过来，小声道，“顾老师，我第一个来，到了就看见院子里有个孩子，孩子说，他说，您是他的……”
“爸爸！”小孩儿脆生生道。
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顾清由生气转为了迷茫，仔细一看，这孩子，五官像极了那人，只眉眼处有些像他。
顾清颤抖着手接过了孩子，“你们先检查下昨天的作业。”
他抱着孩子绕着房子找了好几圈，一直没发现那人或者是王乾的身影。
没办法，他只好抱着孩子回了屋。
“你怎么来的？”顾清有些无奈。
小孩儿乖乖的，“坐机机和车车！”
顾清有些头疼，两岁的小孩儿话都说不清楚，怎么沟通，“王乾，王叔叔带你来的？”
“嗯嗯！”小孩儿又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人呢？”顾清说不清楚心里是烦躁还是不知所措，但至少，没有厌恶。
小孩儿太乖巧了，虽然说不清楚话，但听得懂，问什么答什么，只是答得让人生气，“坐车车走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