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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春阳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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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周子宁路过了冯家的公馆。
冯公馆比平时更安静一些，听说冯老爷去江苏出差了，冯大少爷也跟着了，所以公馆里应该就只有下人和冯小少爷。
离开警署前，周子宁才看过冯意初的档案。
这个小少爷留过洋，也读过不少书，留洋时期在国外的事情档案上没记录，但是回国以后，这个小少爷就在他爸的工厂里当了个闲职，平时也不怎么干活。
关于冯意初这个人，打听到的都是他性格很好，为人善良，平时在厂里也经常会帮助工人，甚至如果工人有什么急事需要用钱，都可以向他预支工资，他用自己的零花钱帮助工人。
也有人说冯家这个小少爷傻傻的，有着一腔热血，老想着做些大事业，却不知道如今社会的很多的真实情况，只不过他也就空有一腔理想了。
总的来说，冯小少爷是个好人，没有什么仇家。
所以不会有人来暗杀他。
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觉得冯意初像沈冬夏。
因为他们两个人，就一样的滥好人，也有着一样的一腔热血。
明明知道无法完成，还要去拼上一生。
所以就像老头说的，冯意初不是沈冬夏，也不可能是沈冬夏。
沈冬夏死了十三年了。
他亲眼看着他被处以死刑的。
一阵微凉的夜风吹来，周子宁站在冯公馆外一盏闪着光影的路灯下，看着公馆外的梧桐树叶沙沙飘摇。
周子宁不知道自己在冯公馆门前站了多久。
直到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周警长？”
周子宁的身影一顿。
他转过身，看见冯意初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袋糖炒栗子。
……
冯老爷出差去了，冯意初他哥也跟着去了，就留下个没用的沈冬夏待在家里，他本就心情烦乱，更不想待在家里。
于是就决定出去走走。
而且正好也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人想暗杀他。
然而，出去逛了一圈，无事发生。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阿叔推着小推车，卖着糖炒栗子，忽而感觉肚子饿了，就花钱买了一袋子。
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贴着心口也是暖和的。
可沈冬夏没想到回到家门口，却看见有个雕塑站在门前。
周子宁的背影很挺，应该是军校训练出来的缘故，所以往那一站就和松柏似的。他静静地站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冬夏其实看了他很久。
顺便想了想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周子宁像傅珑。
除了周子宁的眼睛，也和傅珑一样那么黑、那么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子宁和傅珑一样，嘴上说着一些冷漠的话，可其实暗地里总是在帮他。
简单来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相似了。
但沈冬夏总是情不自禁把他当成傅珑，如果不是周子宁的那张脸和傅珑的太不相似，他都要把周子宁当成是傅珑的替身了。
沈冬夏其实不是需要个替身，他只是想要个机会，能够让他对傅珑说一句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因为傅珑其实真的帮了他很多。
当初沈冬夏差点没能出国留学，如果不是傅珑，他不可能出得去。
以及后来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沈冬夏每个月必然会收到一份由傅家寄来的用品，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原来都是傅珑亲手准备打包的。
别人都没有。
可他当时居然傻傻地以为，傅家对每个资助的留学生都一视同仁。
周子宁也算是如今沈冬夏重生回来，唯一一个这样帮助他的人。
沈冬夏也确实该跟他说一声谢谢。
看周子宁一直没有察觉，沈冬夏抬起脚来，故意发出些声音。
果然，周子宁回过头来。
对上视线的瞬间，沈冬夏还是忍不住想，真的很像。
那双眼睛，很像。
如果，眼前的人不剪短发，留着长辫子，辫子的末端绑着一颗深绿色的翡翠，穿上长长的马褂，金丝绣的袖口下是一截戴着银手镯的白皙手腕。
那就简直一模一样了。
“你出门了？”终于，周子宁开了口，声音淡淡的，“你倒是心大。”
沈冬夏知道周子宁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完全不怕暗杀，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还敢出门。
他忍不住纠正周子宁：“不是心大，是命大。”
几次暗杀，都没有让他丢了命。
周子宁：“……”
他无话可说，于是就保持沉默。
沈冬夏在思考要不要邀请对方来自己家里坐一坐，毕竟这个人好像也请他去过他家、以及去过他的办公室。
但周子宁似乎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沈冬夏叫住他，“周警长。”
周子宁停下脚步：“？”
“来都来了，吃点糖炒栗子吧。”沈冬夏从袋子里开始掏。
周子宁本来想拒绝，可看着沈冬夏的动作，又微微眯起了眼来，似乎在睨着他，想看看如今手上又没有第二个袋子，沈冬夏要怎么装给他。
结果沈冬夏打算当场剥。
糖炒栗子还有些烫。
他抓了一个，烫到了指尖，连忙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刚想继续把手伸进去，一个阴影已经无声靠近。
沈冬夏抬起头来，怀里的纸袋子已经被周子宁拿走了。
他拿了一颗栗子出来，似乎完全不怕烫，不过想一想，他的手上应该全是老茧，枪可能比糖炒栗子更烫，所以也许他已经习惯了。
沈冬夏猜得没错。
周子宁确实不觉得烫。
沈冬夏看着周子宁站在自己面前，垂着眼剥糖炒栗子，那种感觉很奇怪。
堂堂上海滩令人闻风丧胆的周警长，现在在给沈冬夏在剥栗子。
这完全不亚于当初名动京城的傅珑在某个夜晚帮受伤的沈冬夏抄英文。
栗子剥好了，剥好的栗子放回了沈冬夏手里。
等到周子宁走远了，沈冬夏才反应过来，这栗子不应该是给他吃的吗？
怎么他剥完就走了？
沈冬夏想叫住周子宁，可是对方的背影已经隐没进黑暗里了。
很快就看不见了。
沈冬夏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躺着的那几个温热的、剥好的糖炒栗子，想着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和周子宁说一声谢谢。
他塞了一颗栗子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好噎。
也不明白傅珑那个家伙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
第二天，沈冬夏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想坐船去江苏。
想出去走走，看看别的地方。
他准备吃完早餐就让人帮忙买票，结果在一个卖小馄饨的弄堂口，又偶遇了周子宁。
“周警长？”沈冬夏有些惊讶，但看见周子宁心情也很好，情不自禁拍了拍对方的肩，“好巧啊，又遇见了。”
周子宁沉默一瞬，“嗯”了一声。
这是上次沈冬夏吃馄饨的地方。
沈冬夏又想起上次有个“沈先生”给他结了个账。
“吃什么馅的？”周子宁问。
沈冬夏回过神来，随口答了一个。
两个人在街边一个小小的桌子坐下来，面对面，等着馄饨上来。
今天阳光很好，照着梧桐树，细细碎碎地洒落下来。
沈冬夏看着周子宁，忽然道了一句：“今天我请你吃馄饨，正好我也想跟你说句谢谢，之前也算是救了我。”
周子宁没说话。
他看着沈冬夏，过了一会儿才说：“举手之劳。”
只要能够习惯傅珑，就自然能够习惯周子宁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
沈冬夏很习惯。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了，”沈冬夏一边轻轻敲着筷子，一边道，“我打算离开上海了，去江苏那边……”
话没说完，周子宁就突然道：“你要离开？”
沈冬夏愣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板就端着馄饨上来了。
老板笑着道：“今儿来得早啊，沈先生。”
沈冬夏又愣了一下，问道：“你认得我？”
老板：“？”
周子宁：“……”
沈冬夏：“……”
老板一脸莫名，端着两碗馄饨，差点洒出些汤汁来，尴尬一笑，对着沈冬夏道：“您……这位先生您也姓沈？”
沈冬夏：“…………”
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另一件事，为什么周子宁姓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