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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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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200x年，7月26日。
“妈。”
女人转头，看见了自己狼狈的儿子。
她的儿子模样随爹，手长腿长，高高瘦瘦，模样也能称得上帅气。现在，这孩子满脸是汗，被日头晒得发红，衣服也没换，就穿着被用作睡衣的破老头衫过来了。
“过来干嘛？”她问。
吴律顿了顿，道：“妈，今晚别去打牌了。”
“瞎胡说什么呢？你梅姨和我约好了，咋能不去呢。”女人挥挥手，示意少年离开：“走走走看你这样，等妈回来给你带卤菜啊。”
吴律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面前的母亲。
因为五百块而乐死，这听上去也离谱。但后来吴律想，他老娘十几年复如一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熬夜打麻将，重油重辣，身体早就出了问题，那可怜的五百块只是诱因。
“走了走了。”女人拍拍少年的肩，上下打量着，“自己去拿瓶可乐回家，瞧你这样，可不晒死。”
吴律听话照做，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小可乐，让他妈扫了，然后拎着可乐出了超市。
不过他没有回家，而是躲在超市看不见的树荫下，在蝉鸣声中慢慢喝着可乐，看女人扫码收银。
那天晚上，他跟着女人去了梅姨家。
他在女人嫌弃的眼神中蹭了饭，捣了乱，凌晨一点，女人往少年头上敲了敲，气道：“要不是你捣乱，你妈我可就能赢五百！五百！分你一半二百五！”
少年捂着头，在手臂遮掩下，无声地笑了，眼眶湿润。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吴律白天跑腿兼职，晚上复习初中知识，预习高中知识，又靠着自己要好好学习以后赚钱打牌也有底气的由头，把她娘从梅姨那儿骗了回来。
他娘两个月不熬夜，晚上天天在家给他做宵夜，原先浮肿蜡黄的模样都消了些许。
九月一日，清晨。
单元楼楼五楼靠左，502室门口。
女人打了个哈欠，把书包递给少年，嘱咐道：“好好学习，给给你娘把缺的麻将钱赚回来啊。”
吴律咽下嘴里馒头，点点头，含含糊糊道：“知道了，你晚上早点回来。”
“走吧你。”女人抬手，勉强够到少年脑袋：“知道你不喜欢老娘打牌，叨叨叨跟个小老头似的，你要是能考上平大，我就不打了，行行行走吧你。”
“那说好了。我要是考上平大，你就别赌。”吴律认真地点头，背着书包转身就走，不给人反驳时间。
“诶——你这——”女人被他这么一闹，也清醒了，无奈地摇摇头，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平大？
这么多年来，能上平大的全在一中二中，没听过哪个九中的考上平大，考个重本就算顶天了。这小子居然说平大，谁敢信？
路上熙熙攘攘，都是开学的。
小学初中高中，走路自行车电瓶车小轿车公交车……
吴律新鲜地四处打量着。
他那时候只觉自卑，走路都跟做贼似的，低着脑袋，穿着破了洞的鞋，偷瞄着看路，畏畏缩缩地走在路上。
“妈我直接下来走，这样快点。”
“新出的英雄你们试过没？可牛逼了！”
“我要两个肉包一个芥菜包一杯豆浆。”
……
单元楼虽然破，但离附近几个小学初中高中都不算远，吴律走了快半小时，这就走到了九中。
九中在H市里应该是二流高中，大部分学生考二本，少部分上一本，极少部分上重点。这样的中学，平平无奇，自然不会有多少钱来装饰门面。
吴律穿着自己的初中校服，踏进了这个曾带给他窒息痛苦的高中。
初中都还算是小孩，没学到什么，最多只是打骂几句，侮辱谩骂，吴律忍过了，后来也不觉得算什么了，他已经可以忽略无视了。况且还有几个好心的小女生，会帮他告诉老师——虽然没啥用，只是给他些安慰。
到了高中，烂人已经烂到骨头根，也没有老师同学会帮他。吴律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高二那天，他再次被一群人揪着头发拳打脚踢手心灭烟后，他爬上了顶楼。
顶楼风很大，他的心很冷，他的头很晕。
也不知道谁那个家伙看到了，就在楼下开始起哄，说是有人要跳楼。
然后保卫部闻讯而来，按住了他，带到了根本没见过的心理老师那儿，开始了所谓的心理辅导。
心理老师是校长的亲戚，挂个职吃空饷，敷衍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吴律心烦意乱，回班又被认出的人嘲笑成跳楼的傻逼，这么一来，原先还有些害怕的他，越发坚定了去死的决心——去跳河吧。
顺着人群，吴律围到了看板前，寻找着自己的班级。
高一一班。
吴律中考和重点高中差了一分，来到这个学校，自然也是前面几十个学生，分到的自然是一班。
不过在暑假，由于他老娘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学习，开学摸底考，考了个惊天动地的倒数，没两个星期，就被调到了十班——吴律不信自己会和上辈子一样掉到那个班。
找到桌上名字坐下，不过几分钟，班主任便进了门，讲了两句，发了试卷。
吴律一暑假都在预习复习，后世又经常要用到，英语数学自然不会差，只有语文对他算是困难了。
不过也还行，都有套路，只是不知道他套得对不对。
考完试，收了卷子，在略带兴奋的抱怨中，众人开始自我介绍。
吴律不在乎周围都有谁，他望着窗外风景开始发呆。
“同学，同学，轮到你了。”
前面的人坐下，见后边没动静，便扭头小声提醒道。
吴律回过神，对她点点头，起身上台。
“我叫吴律。”
他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
“爱好是……绘画吧。很高兴认识你们。”
颔首，他下了讲台，众人一愣一愣的，几个小女生看着他，不自觉红了脸。
开学两个星期，摸底考的成绩也出来了。
吴律年纪第五，自然没有被调到那个曾经是他噩梦的班级。他松了一口气，向来紧绷着的肩颈也松了些。
诚然，他现在外表虽然是个少年，可内里却住着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若是再遇到那些欺负，自是有能力反击——可这不是反击不反击，那段痛苦阴暗的经历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他需要跨过它，用一段崭新的高中生活遮挡。
“啊——你真厉害。”
前桌女生转头称赞。她叫林文文，是一班班长，这次摸底考考了个年纪十六，班级第十。
被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女孩夸赞，吴律难得有一丝腼腆，他抿唇笑了笑，道：“你也很厉害。”
林文文捂住了脸，从指缝中看吴律，笑眼弯弯：“难得见你笑，好帅！”
吴律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他极少与女孩交往，土木工程专业女生也挺少，后来工作时的话题都围绕着工程项目，自然不会应对这样活泼闲聊。
吴律迟疑了一下：“谢谢？”
林文文笑出了声，正好铃声也响了，她转过身，挥挥手，低头看书去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