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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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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贺兰妘便觉得这位少东家先前太谦虚了,这哪里寒碜,这分明精致到了奢靡的地步。
从门槛开始,便是一路铺着柔软的地衣,所见之处皆看不见冷硬的地板。
珠帘纱幄悬挂,琉璃金玉为茶具,金丝楠木的摆设随处可见,最显眼的是一棵比人高的火红珊瑚树,上面甚至还有花瓣,是用金银打造成的。
墙上挂着山水画,虽然贺兰妘不是什么字画方面的行家,但大兄丹青极佳,她也是在大兄教导下长大的,能看出这些画作不俗。
案几上,一鼎白玉千瓣莲香炉正燃着清新柔和的熏香,贺兰妘嗅着倒是觉得不反感,甚至自己的精神好像都和缓了不少。
“少东家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间房甚好,处处合意。”
让阿弥将房钱付了,贺兰妘继续道:“送些茶点上来,记得在茶水中放些蜂蜜。”
为了看灯有力气,贺兰妘是吃过晚饭来的,眼下肚子不饿,但要在这里过夜,还是备些夜宵为好。
被女郎艳烈的笑迷得找不着北,应了一声,晕头转向地出去了。
等下了楼,吕少言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人家姑娘芳名,可这时折回去太过刻意,而且他看见他爹回来了,正对着他招手。
他让人占了五皇子殿下的雅间,正心虚着,哪里还敢乱来,只敢叫了个新来的小伙计将人家要的茶点送上去。
雅间内,主仆两人都感叹着这间屋子的奢靡,阿弥更是道:“怪不得一夜要百两银,这屋子太好了。”
殊不知这还是那位少东家怕心思太明显,折半要的,不然那位贵人亲自让人收拾出来的下榻处,何止百两银。
贺兰家多年战功赫赫,天家赏赐不断,并不缺钱,但贺兰锡崇尚简朴,也教育孩子不要奢靡败家。
然他对贺兰妘这个唯一的女儿是最大方的,怕她被穷小子一点点蝇头小利哄走,在金银财帛上并不亏待女儿。
“虽然有些贵,但也算值得,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
解下腰间心爱的佩剑,搁在一旁的案几上,脱下鞋子,往铺着羊毛毯的美人榻上一躺,贺兰妘舒坦地哼了一声道。
不一会,茶点送上来了,阿弥吃了几块犹不满足,眼巴巴地说着外面的吃食,贺兰妘也适时想起被抛下的卫朔一众扈从,对阿弥道:“若是想吃便下去买些,顺道去找找卫朔他们,找不到我们他们怕是急死了。”
“好的,姑娘,阿弥会很快回来的。”
阿弥走后,贺兰妘躺在美人榻上,竟越来越困倦,不知不觉阖上了眼皮,睡了过去。
浮玉楼,赵洵安带着随侍闫安踏进来,东家吕春一眼瞧见了门口的艳色,忙抛下账务去迎。
“公子来了,快请上楼,房间给您备着呢。”
吕春今夜也着实没想到这个时辰五皇子竟然来了,好在殿下的房间有准备着,就连五皇子平素最爱用的灵犀香也燃上了,只需备上些酒菜就好。
赵洵安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跟,身边闫安最是能洞察主子心思,说道:“我们公子认得路,不必送,把酒送上来就行。”
吕春立即应道:“是,公子先去,在下即刻就将美酒送上。”
主仆两人来到了三楼最东边的雅间前,闫安给主子轻轻推开了房门,刚要踏进去,却被里头的情状给惊得定在了原地。
一个秾艳美丽的女郎正侧躺在屋内的美人榻上,酣然而睡,两颊粉润。
想来是睡得太熟了,女郎丝毫未察觉到门已经被推开,两个,陌生人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主子,这定然又是哪个不知死活地送来的,还敢上榻,让奴将她收拾了!”
此时此刻,看着突然出现在子地盘上的美貌女郎,主仆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不怪两人会朝着这方面想,当赵洵安还是个半大少年时,便有上京官宦不知死活将美人送上他的床榻,试图讨好他,早早攀上这根高枝。
后果当然很严重,事不过三,当第三次有小官送了自家貌美的庶女上了他在浮玉楼的床后,赵洵安将这事上报给了帝后,那小官直接被罢官流放了。
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了,尤其是他的床榻。
主子明灭不断的脸色被闫安瞧在了眼里,闫安立即要为主子解忧。
谁知还没踏出去一步,就听到耳畔传来句且慢。
闫安不解,扭头看他,就见他的主子凝了榻上的女郎几息,忽地笑了。
“让我去会会她。”
赵洵安踩在屋内的厚软的地衣上,没有一点脚步声,逐渐往榻边靠近。
趁着这个机会,闫安也细细打量起了这次的美人,越看越心惊。
方才隔得远瞧着就知道是个美人,如今细细看了,更是不得了。
这是哪个有能耐的,寻了个这么标致的来,也是难为他了。
赵洵安在榻前站定,从头到脚将人看了几遭,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好似在盘算什么。
羊毛毯子并未将女郎的身段遮严实,只堪堪遮住了那截塌下去的腰肢,那洁白修长的颈项,红裙掩映下的玲珑曲线,只着罗袜的纤秀双足都暴露在外头。
修长丰盈的体态,洁白细腻的肌骨,还有那张秾艳瑰丽的脸,都在昭示着,这是个美到极致的女郎。
是赵洵安见过最好看的。
“生得不错,就是浮浪大胆了些,敢直接睡到我的榻上,啧~”
他笑着说完,在榻前转了两圈,目光却是不离人,嗤笑道:“快别装睡了,你要等的人来了。”
虽然她睡得像是真的似的,但赵洵安不信一个被安排来引诱他的女人能心安理得地睡着,尤其他都来了还不醒。
果然,话音落下,赵洵安就看见女郎蹙了蹙眉,大有转醒之意。
“唔……阿弥别吵,我正困着,让我睡一会。”
但谁曾想对方只是扯着软软的嗓子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平躺着又睡去了。
不仅如此,还将一只手搭在了面上,将那张赵洵安瞧着赏心悦目的面颊遮住了大半。
赵洵安都不知她是装的像还是真睡着了,一时气笑了。
干脆挨着女郎在榻上坐了下来,艳红色的袍角叠在银红色的裙裾上,姿态暧昧亲密。
身边的拥挤让还在酣睡的女郎又是含糊地嘟囔了几声,赵洵安虽听不清,但觉得那声音像带着钩子一样,挠得他心发痒。
他不甘心那张脸被遮挡,蠢蠢欲动的心指使着手伸出去,修长如玉的五指捏住了女郎搭在面上的柔荑。
柔滑,软嫩,这是第一时间涌到心头的强烈感受,赵洵安心房泛起细细密密的涟漪,一种新奇又陌生的感觉。
他只牵过母亲和妹妹的手,但两者感觉天差地别,新鲜感让赵洵安没有放开女郎的手,反而还爱不释手地捏着。
“不会真睡着了吧?心够大的。”
心中疑惑的同时又觉得这事也有可能,毕竟他这屋里燃的是安神静气的灵犀香,多嗅一会他都想躺着了。
赵洵安自言自语着,一系列动作看得闫安品出了些东西。
自五皇子三岁时他就常伴左右了,长到如今的十八岁,闫安自认为自己足够了解五皇子。
从进门开始,五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今夜这个女郎不一样。
不仅没有赶人,还做了些类似于占便宜的举动。
闫安忍不住想,也许这回真送到主子心坎上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贺兰妘听到有人挤着她坐下来,还嘀咕些什么。
她以为是阿弥回来了作弄她,起初就没理,将身子翻了过去继续睡。
然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攥着,还传来古怪的揉捏感,贺兰妘的睡意消了不少,也因此听清了那阵嘀咕声。
这并不是阿弥的声音,甚至不是女子的声音。
贺兰妘瞬间困意全消,倏地睁开了眼,眸光清润而凌厉,不见一丝初醒的迷蒙。
一个不知何时闯入了房间的陌生公子,此刻正挨着自己坐在榻上,甚至还恬不知耻地摸她的手。
火气直接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烧得贺兰妘脑子嗡嗡作响。
简直欺人太甚!
“你醒……啊!”
摆弄了许久,总算等到人睁开眼,赵洵安压下心口那股生涩的局促,对上了那双分外明亮的眼睛,他说话了。
但只两个字出口,凶狠的一拳就朝着面门砸下来了。
“你个天杀的登徒子,都猖狂到这份上了,找打!”
闫安上一刻还在感叹殿下这么多年才碰上一个不容易,下一瞬就眼睁睁看着自家殿下被一拳从榻上打了下来,搁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主子啊~”
闫安的脸唰一下就变了,眼如铜铃,嚎了一声就冲到了他娇贵的主子跟前,将还捂着眼睛坐地上的赵洵安扶起来。
“主子你怎么了,快让奴瞧瞧!”
疼痛和发懵同时存在,他连着嘶了好几声,人都傻了。
拨开手,闫安看见主子青紫的左眼,又是尖叫了一声,翘着指头指着不急不徐从榻上坐起来穿鞋的贺兰妘,惊怒道:“你个死丫头,敢动手打我们主子,你要造反呐!”
鞋子穿好,贺兰妘站起身来,扬着冷艳的笑,骂道:“打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私闯姑娘房间不说,还敢过来毛手毛脚的,打死了都活该!”
贺兰妘着实被气到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不知死活调戏她的,但从没有一个像今夜这般过分的,要不是自己醒了,怕是人都要贴上来了。
天子脚下,竟有这么离谱的事,贺兰妘觉得打他一顿都便宜他了。
“你你你……”
“哎呦,可气死我了!”
贺兰妘的凶悍泼辣让闫安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疼了半天的赵洵安此刻缓过来些,也没让闫安扶,捂着眼睛站起来,青着脸问道:“你不是被送来侍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