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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许离坠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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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许离，您是否曾亲手弑父？”
“您当年高中被退学是否和犯罪有关？”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您选择对亲生父亲下手的呢？”
“您认为一个杀人犯可以当演员吗？这样会不会对您的粉丝有某种不良引导倾向，或者您对粉丝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今天解约是因为被公司当成弃子了吗？”
……
无数个话筒怼在自己脸前，无数个相机对着他按下闪光，无数个人堵在自己自己周围，挪动不了一步。
许离被闪光灯刺得眼睛生疼，本能地撇过头抬手去挡，落在这帮人眼里又成了另一种意味。
“请问是心虚了吗？”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这个回答是默认了吗？”
“解约后的下一步是退圈吗？”
“哔——哔哔——，”这急促而暴躁的喇叭终于短暂终止了纷扰嘈杂的喧闹声，一位骑着电瓶，穿着大背心的中年大哥不满地朝着这堆人吼着，声音响彻街头：“干什么呢你们！挡道了没看见啊！”
后边占了道的狗仔与记者理亏地换了个位置，又挤到左右两旁。许离不想理会这些人，奈何他被挤得连转身的缝隙都没有，推搡中不知是谁突然伸手抓住了想要离开的许离，许离冷着眼，偏头去寻，目光锁定在一位矮小的年轻男人身上，那人被许离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又陡然想起他是杀人犯的流言，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你们干嘛呢！堵着人干什么！”就在许离进退两难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如雷般贯进人群。
是张大爷。
好不容易雨歇了一会，张大爷是领着孙子去新开业的商场买点零嘴的，没成想刚出商场就看见一帮人挤在小区的街道上，再往里一看，这不是多日不见的许离还能是谁？
张大爷牵着孙子回到小区门口，便独自迈着矫健的步伐上前，气势汹汹地教训这帮人：“你们都围在这干什么，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公然扰乱道路秩序是吧！”说着果真就要掏出手机，那帮人看他样子不似作假，心里清楚自己的行为不对，只好悻悻地退开一条小道让许离离开。
“我看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一个个都没有职业操守的吗！追到别人家里是干什么！”
许离迅速穿出人群，拉下张大爷指人的手往回走，“好啦走吧张大爷，我没事。”
张大爷还没消气，一步三回头，丝毫不畏惧那些还在拍着的相机，许离这会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张星，赶紧过去把他抱起，把脸挨近自己胸口，用手护住他的脑袋，防止他被拍入到镜头里。
“许叔叔，他们在干什么，是不是在欺负你？”张星在许离怀里抬起头，握着他脑袋上的小拇指，滴溜着大眼睛问道。
“对啊，但是爷爷把他们赶跑啦，我们回家吧。”
说话的功夫张大爷已经刷开了门，但是身后那帮人还在不死心地跟着，大有要追进来的势头。好在这天又猛地下起了雨，他们这才做鸟兽散去，急急忙忙跑回车里、商场里躲雨。
“你这是咋了小许，工作上不顺利了？”三人进了大厅来到电梯前，张大爷严肃而关心地问他。
许离单手抱着张星，空出手给他擦掉脸上的小水滴，“嗯，出了点问题，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好。”
“哼，我看那帮人还没打算消停，你今天先不要出门了，必要的话就打电话报警！”
“知道啦。”许离瞅了瞅张星，朝张大爷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讲这些。
叮地一声，三楼到了，张大爷接过孙子和许离道别，又不放心回头叮嘱他：“小许，有什么困难就找我说一声，别跟大爷客气，我不懂你们明星这些东西，但大爷相信你的人品，要是有媒体乱说，需要联系律师什么的就跟我说一声，你张大爷可是很有人脉的。”
“好，我会的。”
电梯继续运行，许离从四楼轿厢出来，刚好碰到对门领居在另一边等电梯，对方发现是他后，就立马往角落闪了一下，眼神躲闪，举止奇怪，好像他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一样可怕。
许离不以为然，因为他们之前本就没什么交集，完全是两个陌生人而已。可走到门口，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自家棕褐色木门被人用红漆歪歪斜斜地喷上了几个大字:杀人犯，小三，不得好死。
原来小区里也有追星的年轻人呢。
许离低头解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因着触屏上的数字也被溅上了些许油漆，他又站在门口耐心刮干净了才解锁进去。
他进屋坐在沙发上没多久就又打开了手机，想看看微博上现在是什么风向。其实别人怎么骂他都好，许离是无所谓的，但他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拖累到一些人，比如他现在这个身份，对《度残春》的上映会不会有影响？还有程素的私人信息是否也同他一样已经泄露出去了？会不会也有人跑到她那边去闹事？
果真，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说广场上已经乱成什么样子，就连相关词条都赤.裸裸地挂着程素的照片，甚至还有人把她的两个孩子都给拍了下来，虽然脸被打了码，但这已经实实在在地给他们造成了困扰。《度残春》官微下也是在抵制他，说要么不播，要么换人重新拍，AI都好过看他那张脸，公司门口也有一群人在围堵着……
“唉，”许离弯下腰，把脸埋进掌心。三十一年，他头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明晚……，他需要做点什么才能真正地结束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嗡——，”手机在沙发上发出震动，许离重力揉搓了一下脸庞才提起精神，按下接听键。
“喂。”
“你现在在哪？”
“家里。”
蒋君珩松了口气，“那你暂时不要出来，楼下有人在蹲你，我已经叫了人来处理，可能还需要个一小时左右。”
许离噔地一下站起，快步到阳台，往门口的方向四处张望，“你在楼下？”
“嗯，别担心，我在车里，他们拍不到，”蒋君珩又说：“对了，那个发布会的记者叫李一泓，是你姑姑的孩子，我已经跟他谈过了。”
蒋君珩这么一说，许离就全都明白了，难怪，难怪这个人这么恨他。许秋仁就只有一个姐姐，还嫁得不好，以前有钱的时候还经常救济他家，但他俩没见过面，见过的话也应该是小学那会的事了，许离初中开始就没再回过老家了。
“我知道了，你别为难他，他干新闻的，动笔就跟用刀一样，到时候乱写就不好了。”
蒋君珩听出了许离话里的关心，眉毛不自觉舒展开来，语气也跟着柔和许多，“家里还有没有吃的，要不我让酒店做点送过来给你？”
“不用了，到时候他们走了我再下去买吧。”
“好，一小时后下来就可以了。”
许离没说话，手机里是对方微弱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失眠时最爱听的雨声，两者夹杂在一起，这让他很放松，“蒋君珩，我真的是杀人犯，我坐过牢的，你牵扯上我，没什么好处的。”
“许离，只要是你，好的坏的我都能照单全收，而且，你不是这种人，不是吗？”
许离敲着护栏的手一停，喉咙苦涩：“早点回去休息吧，挂了。”
蒋君珩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声，许久才舍得放下手机，看回街道对面商场门口，车里，还有小区路边的这群人，他的脸上又重新染回一层阴翳。
在这短短的两天里，网上对许离的谩骂还在疯狂延续，所有跟许离相关的影视作品都被网友喊话要求下架，所有他曾经代言过的东西也全被一棍子打死，傅元旭，秦恒还有苏言他们几个也都被公司严令禁止在这个时候发博替许离说话，许离本人也罕见地对杀人犯这件事保持沉默状态。
晚上九点，鹤江这场持续了两天的暴雨依旧在断断续续地下着，天好似漏了一般，即便有着良好排水系统的市区也蓄起了脚踝高的积水，手机里提醒人们小心出行的短信发个不停。
许离打点好了所有的一切，准备开车赴约。
樊浩给的地址在海明区，那边现在正属于经济开发区域，各种未完工的高楼、工厂到处都是，而他约许离见面的地点恰好就在一座厂房内。虽然两地距离不远，但想要过去那边，许离只有一条路线，那就是要经过一座长达四公里的跨海大桥。
不过，他貌似又被人盯上了。
从方才小车驶进主干道开始，身后就有一辆白车在追着他，这会即将上桥，又有一辆同款大众超在他前面。
桥上是双车道，许离现在正被这两辆车一前一右地控制在最左边的机动车道上，右边的白车还摇下车窗来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原来是那天在台球室被他伤到小腹那人。
许离对他回了个笑容，接着右打方向盘去挤他，白车不甘示弱地回挤过去，两车机壳相互摩擦发出尖锐的刺耳音。
两车僵持之中，白车猛地被顶了一下，许离被迫回正车身，后方逐渐升上来一辆黑车，他快速瞟了一眼，对方降下半窗，居然是何勇！
何勇前面的白车被挤得往前，但对方依旧压缩着空间不给他换道。思考片刻，他开始去碰许离前面那辆大众，试图逼迫他往前加速，否则他就会被何勇挤压到护栏边上，但奈何大众死活不加，硬生生把许离和何勇堵在后头。
虽说桥上往来的车辆并不多，但三三两两还是有的。身后的一位小哥被堵在后头不明所以，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不断鸣笛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就在这时，右车道上突然飙过一辆白车，速度快到小哥只能看到残影。下一秒，这辆车直接往左打死方向盘，“砰”地一声，许离的车瞬间被撞翻在护栏上，头部因惯性被狠狠地砸在了玻璃窗上，左额顿时划出了一条血线，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耳鸣眩晕，恍惚中他感觉到车子还在被急速挤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等何勇回神过来时他已经后退掉头朝着樊浩撞了过去，由于樊浩有着安全气囊的缓冲，他没像许离一样受太重的伤，何勇顾及着后面还有来车，也没敢加大油门，只是撞开樊浩后就立马下车查看许离的情况。
奈何许离的车侧翻得太过厉害，主驾驶那边完全是倾倒在地面上，何勇一个人力量根本掰不正车，再加上现在还下着暴雨，手上打滑使不上太大的劲。
“来个人帮帮忙啊！”他只能一边喊人一边试图往车身上爬，可是车身倾斜角度太大，相当于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车身挂出护栏外，稍有不慎就有掉下去的可能。
“帮帮忙啊！”
何勇绝望地怒吼着，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下来帮忙，大家都只是坐在车里观望着局势，毕竟这种场面很像是被人寻仇的，谁会想拿命下去救人，顶多顺手给他们报了个警。
情急之中，何勇突然想到什么，他跑回车上拿出了安全锤，想把挡风玻璃砸掉，让许离从前头爬出来。可当他从车里出来后，前面车上的那两人已经围在了他周边，且个个手里都拿着刀。
“你们要什么？钱？我可以出双倍给你们，只要你们不要拦着我。”何勇救人心切，尝试拿钱跟他们谈判。
“钱？我们不要钱，我们要他的命！”
“妈蛋，两个小王八羔子！”何勇不再废话，抡起手里的锤子开始干架。
许离这会也已经踹开早就碎了一半的挡车玻璃，摸着碎渣子从前面爬出来。可引擎盖又斜又滑，他看了一下，想要出去就只能抓着旁边的护栏。好不容易钻出去，双脚还没沾地，一只手就朝着他的脖子摁了过来，许离上半身几乎完全悬空！只要再稍微用一丁点力，他就有可能坠入深海！
“樊浩！停下！”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许离循声望去，是李远。
还有蒋君珩。
“樊浩，你听着，放了许离，我不会为难你，任何要求你随便开，今晚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现在放了许离。”蒋君珩面色紧绷，语气是少有的急躁与慌张。
“不计较？”樊浩重复着这句话，嘴脸全是轻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今天要是放了他，恐怕我明天连死在哪都不知道。”
“我发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马上订一张机票送你出国，只要你在机场放了许离。”蒋君珩一边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一边观察着许离的状况，对方也心有灵犀地望向他，尽管许离脸部已经憋得涨红发紫，他还是对蒋君珩扯出了一抹笑容，像是释然、解脱。
“我不信，我也不要出国，你当初把我送给李开平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天，”樊浩盯着蒋君珩，阴森又得意，“我只要你这辈子都活在后悔当中！”
话音还未落地，樊浩便施尽全力，死死地把许离往下按，许离再坚持不住，身体呈倒挂的姿势掉出护栏边。最后一刻，他抓紧了扼制着自己喉咙的那只手，把樊浩一同拖下了深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