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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我是他表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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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登摘下帽子,微微颔首:“不必客气,是乔斯达夫人担心你们的安全,特意委托我来的。”
“又是乔斯达夫人?”玛丽安娜眨了眨眼。
曼登点头,目光转向玛丽安娜,略带责备地说道:“小姐,我对这里的街区很熟,您怎么不来找我呢?”
玛丽安娜露出观赛时一样的优雅笑容,缓缓答道:“是啊,我竟然没有想起您。先生,您能来出手相助,真是太好了。”
她顿了顿,又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听说乔尼·乔斯达好像犯事了,可他毕竟只有14岁,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免于牢狱之灾吗?”
曼登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我并不了解他的情况。不过——”他摸了摸下巴,“我和这里的警察很熟,也许可以打听点消息。”
两个女孩眼睛一亮,感激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现在终于有人能帮忙了!
然而,旁边的迪亚哥却“啧”了一声,双手抱胸,斜睨着曼登,活像“头花被人扯掉了一样”,酸溜溜的。
玛丽安娜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想笑:“迪亚哥,你干嘛这副表情?”
迪亚哥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没什么,就是觉得某些人‘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得太刻意了。”
曼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小兄弟,你是在嫉妒吗?”
“谁、谁嫉妒了!”迪亚哥炸毛。
玛丽安娜扶额:“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去警局吧,乔尼还在等着呢。”
曼登戴上帽子,微微一笑:“走吧,我带路。”
玛丽安娜站在警局门口,指尖轻轻抚平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咖啡渣混合劣质烟草的刺鼻气味。
几个值班警察正懒洋洋地翻着当天的赛马报纸,角落里三个醉汉叠罗汉似的瘫在长椅上,此起彼伏地打着酒嗝。
“您好,我是来保释乔尼·乔斯达的。”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声音清脆得像银铃。
值班警察抬起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挑了挑眉:“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玛丽安娜的睫毛快速眨动三下,“我是他表姐!”
警察狐疑地眯起眼:“乔斯达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个表姐?”
“远房的!”她面不改色地补充,心里嘀咕这个人怎么这么多事,“刚从法国回来,听说表弟出了事,特地赶来。”说着,还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曼登·提姆的牛仔靴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响声。
“所以,能办保释吗?”他单手撑着柜台,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左轮手枪上。
值班警察的钢笔在登记簿上画着毫无意义的圆圈,头也不抬:“保释?”他突然露出某种介于冷笑和狞笑之间的表情,慢悠悠伸出五根手指。
这个手势可能代表拒绝,也可能代表某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得给点好处”。
玛丽安娜立刻会意,对着迪亚哥使了个眼色。养弟撇撇嘴,从内袋掏出一根哈瓦那雪茄,动作熟练得像变魔术。
警察接过后,竟在掌心掂了掂,然后——顽固地再次伸出五根手指。
“啧。”迪亚哥翻了个白眼。
玛丽安娜早有准备。她优雅地晃了晃钱包:“我带了50镑保释金。”
对方摇头时,油腻的鬓角在煤气灯下反着光,活像抹了猪油。
“500镑。”
“500英镑?!”玛丽安娜的惊呼引得旁人侧目。她差点咬到舌头。乔尼,你这次可惹了大麻烦。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乔斯达夫人会哭得那么伤心——这分明是合法抢劫!
“乔尼·乔斯达是偷了白金汉宫还是炸了伦敦桥?”她忍不住质问。
警察咧开嘴,露出颗金牙:“名人价。”他幸灾乐祸地补充,“这小子在拘留室还嚷嚷着要喝香槟呢。”
当玛丽安娜还在和警察理论时,迪亚哥突然把玛丽安娜拽到角落,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焦躁:“玛丽,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就是不肯放人罢了。”
他说完,瞥见曼登正慢条斯理地检查左轮手枪的弹巢,一把按住对方的手腕:“喂,在警局开枪会被吊死的。”
曼登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懂。只是检查下防锈油。”
玛丽安娜咬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就算要5000镑,也得把乔尼弄出来啊!可她不确定吉雅太太会不会同意这笔“巨额支出”。
迪亚哥来回踱步,终于忍不住问:“你真打算付这笔钱?”
“不如先问问案情?”曼登适时建议。
刚才玛丽安娜与警察掰头时,牛仔一直沉默地旁观。此刻,他走向警察,在他肩上轻轻拍一下,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注意到他胸口的徽章,脸色瞬间变了。
“天呐!您竟是可敬的治安官曼登先生?恕我眼拙!”警察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睛,露出一脸窘相。
曼登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刚才你与这位小姐的谈话,让我明白了不少美国治安堪忧的真实缘由。”他顿了顿,“在我看来,你的表现不像正义者该有的态度。”
警察的额头渗出冷汗:“这、实在抱歉!不过我们工作人员也有自己的苦楚啊,每天寻衅滋事的家伙太多了…”他喋喋不休地诉起苦来,还抹了一把光秃秃的脑袋。
这时,她才注意到曼登腰间除了枪套,还挂着一副锃亮的手铐——看来这位“普通牛仔”和警局关系确实匪浅。
“先生,现在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他吗?”布兰奇小姐迫不及待地问。
警察搓着手,赔笑道:“当然,当然!请跟我来。”
早干嘛去了你?玛丽安娜在心里腹诽。
“这边请。”狱卒挥了挥手,领着玛丽安娜一行人穿过阴森的探监室。
走廊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刺鼻气息,墙壁上的油漆剥落得斑斑驳驳,像是被无数绝望的手指抠过。犯人和探视者之间隔着一道生锈的铁栅栏,整个空间充斥着嘈杂的噪音——孩子的哭闹、女人的哀求、男人的咒骂,还有狱警不耐烦的呵斥声,活像一场混乱的交响乐。
“这地方比马厩还臭。”迪亚哥捏着鼻子嘀咕。
玛丽安娜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曼登·提姆则淡定地走在最前面,牛仔帽檐下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准备拔枪解决突发状况。
终于,他们在最里面的拘留室看到了乔尼·乔斯达。
金发少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邦硬的木板床上,头发乱得像被狂风蹂躏过的稻草堆,可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慢表情。只是细看之下,他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角还有一小块淤青,显然在监狱里没少吃苦头。
乔尼第一眼就发现了迪亚哥,原本颓废的姿态瞬间挺直,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是你?”他盯着玛丽安娜,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玛丽安娜刚要开口,迪亚哥已经双手抱胸,冷笑一声:“怎么,没想到吧?你以为会是你那位‘冷酷无情’的父亲来捞你?”
乔尼撇了撇嘴,没接话,但眼神明显暗了下来。
迪亚哥乘胜追击,故意拖长声调:“乔斯达君,你这反应可真让人失望,要知道你妈还在家哭呢。”
乔尼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声音低哑:“是你带她们来的?”
阴影从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晦暗不明的线条,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阴郁。
迪亚哥愣了一下,没想到乔尼会这么直接地质问,顿时有点恼火:“那又如何?搞清楚你现在的情况,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夜,乔尼从酒吧出来后,被一群所谓的“朋友”拉去续摊。这帮人偷偷带了违禁品,而乔尼在酒精的作用下,稀里糊涂地跟着嗨到了天亮。结果警察突袭检查,一群人慌不择路,乔尼还差点跟警察动手,最后全员喜提“局子一日游”。
面对迪亚哥的质问,乔尼显得有些烦躁:“谁会陷害我?都是我自己惹出的麻烦。你们还是别管我了。”
“你…你怎么一点防范都没有?”玛丽安娜忍不住插嘴。
乔尼抓了抓头发,语气颓丧:“我不知道那是违禁药物,我以为就是个小药丸。其实我还好…”话音未落,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竟渗出一丝血丝。
玛丽安娜瞳孔一缩,心脏猛地揪紧。
迪亚哥也皱起眉:“什么你还好?你都吐血了。”
乔尼随手抹掉血迹,倔强地别过脸:“我没事的!总之你们不要帮我保释,也不要跟我爸讲,过几天我会出来的。”
迪亚哥气笑了:“想得倒挺美啊。”
乔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拳砸在床板上:“我知道!但我就是…受够了他们那套!”
“受够了?所以你就跑去和狐朋狗友吸叶子?”迪亚哥讽刺道。
“那只是个意外!”乔尼恼火地反驳,“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带了那玩意儿!”
玛丽安娜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没有撒谎后,稍微松了口气。她转向曼登·提姆,小声问道:“如果他是蒙在鼓里的,罪名会不会轻一点?”
曼登摸着下巴思考:“乔尼,你身边可有证人?”
“证人?什么…”乔尼一脸茫然,活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
——显然,这位天才骑手对法律这一块的认知,还停留在“赛马犯规扣分”的层面。
曼登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听着,乔尼。我们现在在想办法救你,你得回忆一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对面牢房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哈哈!你想得太简单啦!今天我们谁都跑不了,看你这个赛马天才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乔尼惊愕地抬起头,眼中一片灰暗。
那群“损友”正扒着铁栏杆,对他挤眉弄眼,活像一群幸灾乐祸的狒狒。其中一个黄毛小子更是阴阳怪气地喊道:“乔斯达,你是舍不得供出来吧?毕竟那是你的老相好…”
“住口!不许提这个!”乔尼猛地站起来,声音大得连狱警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