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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绝代双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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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二十来步后，玛丽安娜突然刹车。
“等等！”她甩开弟弟的手往回冲，“劳伦斯先生！您愿意来看迪亚哥的比赛吗？”
“姐姐！”
少年急得跺脚。可惜玛丽安娜已经看见劳伦斯眼中闪过的亮光，像火柴般擦出火花又熄灭。
“医生嘱咐我减少外出...”他苦笑着摸向胸口口袋，“不过赛马会确实是我的...”
劳伦斯一拍脑袋。对了，我也有一件事忘了和小姐讲。”
“你请说。”玛丽安娜正帮迪亚哥整理被海风吹乱的领结，柔声答道。
“再过几天，我的团队有一批亚述文物特展要在法兰克福举办，”劳伦斯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烫金请柬，“听说你对楔形文字很有研究？当然，如果没空也不必勉强。”
玛丽安娜听了，果真有些心动——她上个月刚在日记本上画满了仿制的泥板图案。可还没等她伸手，迪亚哥就像只护食的猫崽般挤进两人之间。
“她没空！那天我们要去、去...”他急中生智，“去教堂给母亲的爱犬琪琪做弥撒！”
“我们家信的是新教，”玛丽安娜面无表情地戳穿他，“而且狗不需要弥撒。”
“与其看那些发霉的破罐子，“迪亚哥拽着她的袖子，左摇右晃，“不如读读埃德蒙的新诗！”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你看这段——月光如融化的白银流淌在礁石上，多美啊！”
玛丽安娜挑眉：“这么说，是我才疏学浅，欣赏不了高贵的文物？”
“哦，是我失言了。”少年突然换上甜得发腻的语气，“姐姐才比我更像诗人呢。你平时写那么多东西，连洗衣单都能写成十四行诗...”
劳伦斯饶有兴趣地凑过来：“哦，是么？不知是否有幸拜读小姐的作品？”
“只是些胡言乱语！”玛丽安娜的耳尖瞬间红透，狠狠瞪了迪亚哥一眼——那本锁在抽屉里的日记要是敢泄露半页，她就把他的马术奖杯熔了做八两金项链。
“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劳伦斯笑着看迪亚哥被追得满甲板跑，突然对气喘吁吁的少年眨眨眼：“小公子，下次我们可以聊聊《纯粹理性批判》？”
迪亚哥僵在原地，活像被雷劈中的麻雀。等劳伦斯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玛丽安娜立刻揪住他发烫的耳朵：“康德的著作，嗯？”
回舱时，迪亚哥不满地嘟囔：“一个药罐子还到处办展览...”
听到这句话，玛丽安娜认真看着他，目光中满是不快。她踮起脚尖，有些费力地揪起了他的耳垂。
“疼疼疼！”少年扭得像条上岸的鱼，“谁让他缠着你念诗...”
月光下玛丽安娜突然怔住——弟弟颤动的睫毛已经能在脸颊投下阴影，去年还够不到的肩线如今已需要她微微仰视。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软：“吃醋了？”
“才没有！”少年气呼呼地整理衣领，“我只是...觉得他朗诵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天鹅！”
他模仿劳伦斯左手抚胸的动作，差点被地毯绊倒。
“你其实在生我的气？”玛丽安娜故意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影子，“我哪里惹到小少爷了？”
迪亚哥突然安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的漆皮：“不是...就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明明答应教我写十四行诗的...”
记忆突然闪回上个月雨夜——她确实随口应承过，转头却被吉雅太太差使去熨衣服。玛丽安娜噗嗤笑出声：“就为这个？现在就可以教啊。”
“现在？”
“比如这样，”她随手摘下迪亚哥的领巾抛向海风，“某个傻瓜弄丢的丝绸/正在大西洋上空变成水母。”
少年愣了两秒，突然大笑起来。他们靠着栏杆比赛谁编的诗更蠢，直到迪亚哥脱口而出：
“劳伦斯先生的怀表链/缠住了所有小姐的心跳——哎哟！”
玛丽安娜作势要把他推下海，却被反拽着手腕，晃成了不倒翁。
“我说，你怎么像小姑娘家的喜欢胡思乱想？”
“也不是这样啦！”他一紧张，差点又要暴露心迹了，“你明明就知道，却还要我说出来…好讨厌啊。”
哦～怪不得你非要计较。她心里有点奇怪的甜蜜。
嘴上虽然少不了各种嫌弃嗔怪，他俩的关系反而更加紧密了。
这时，船舱传来吉雅太太标志性的尖叫：“安东尼奥！我的珍珠项链是不是又被你塞进行李箱底层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趴到栏杆上假装看海豚。月光把两个偷笑的影子投在起伏的海面上，随着波浪一晃一晃，像两株终于找到同类的小水草。
肯塔基的夏天热得像个大蒸笼，连马厩里的干草都晒得发烫。赛马季如火如荼，各路骑手摩拳擦掌，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马匹皮革混合的热烈气息。
在这里，尽管肯塔基是乔尼的主场，周围荟聚了一大批赛马精英，可迪亚哥五年来的经验和能力也不是盖的。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迪亚哥毫不怯场。
比赛前的准备时间内，玛丽觉得天气太热，故来到后台察看弟弟和马匹的情况。
“迪亚哥，你确定不喝点水吗？再这样下去，你和你的马都要变成烤肉了。”
玛丽安娜摇着扇子，一脸嫌弃地站在马厩门口。
迪亚哥正忙着给他的爱马“银色子弹”刷毛，头也不抬地回道：“放心，就算变成烤肉，我也是最香的那块。”
“哦？那乔尼·乔斯达大概会是第二香的？”玛丽安娜促狭地眨了眨眼。
迪亚哥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他？顶多是块烤焦的面包边。”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厩另一头晃了过来——浅蓝色星星外套，金棕色头发，一双眼睛亮得像琥珀。少年比迪亚哥矮半头，浅金发色在阳光下像融化的黄油。从他的着装可见，他很中意带星星的浅蓝色服饰。
时隔几年，玛丽安娜又见到乔尼。几年不见，已经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小伙子了。不过么，比起她的臭弟弟—还是略微逊色了点。
此时，两个冤家的目光刚好对视。玛丽安娜以为他们至少会打个招呼什么的，可他们谁也不说一句话。乔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态度极为傲慢，不再理会迪亚哥。
迪亚哥斜眼打量着他的着装，心里不太开心：他俩撞色了。
可几秒钟后，他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什么坏主意，忽然轻巧地放下钢丝刷子，立刻换上一副浮夸的笑容，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乔尼的肩膀，仿佛他们是失散多年的挚友。
“嗨，乔斯达君，好久不见，你在美国混得可好？”
乔尼被拍得一个踉跄，皱眉抬头，目光和迪亚哥撞了个正着。
空气凝固了。
玛丽安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两个视彼此为眼中钉的男孩对视，活像两只斗鸡在无声宣战。
终于，乔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态度傲慢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迪亚哥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咬牙切齿地低声嘀咕：“竟然如此待我？等着吧，待会我会让你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十倍！”
玛丽安娜忍不住笑出声：“真是感人至深的情谊。”
乔尼这时才注意到玛丽安娜，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几年不见，他确实出落得更加俊朗了，但比起迪亚哥那种张扬的英俊，他的气质更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刃——内敛却危险。
“乔尼，你的星星外套挺别致啊。”玛丽安娜说道。
乔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瞥了一眼迪亚哥的蓝白骑手服，嘴角微微抽动：“…谢谢，你的弟弟也挺别致的。”
“你什么意思？！”迪亚哥炸毛。
乔尼耸耸肩，语气轻飘飘的：“字面意思。祝你的马别在赛道上睡着。”
“哈！你的马才该担心会不会被我的银色子弹吓到腿软！”
玛丽安娜扶额：“老天，你们俩加起来有十岁吗？”
就在这时，比赛广播响起，主持人洪亮的声音传遍赛场：“女士们先生们，下一场——迪亚哥·布兰度对阵乔尼·乔斯达！让我们期待这场‘绝代双骄’的巅峰对决！”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欢呼。
迪亚哥翻身上马，冲乔尼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准备好了吗，乔斯达君？待会儿可别哭鼻子。”
乔尼轻哼一声，利落地跃上马背，淡淡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玛丽安娜看着两人策马奔向赛道的背影，摇头感叹：
“哎，JoJo们怎么动不动就犯Dio科的太岁？这或许就是主角们的宿命了。”
玛丽安娜正专注地盯着赛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阳伞的蕾丝边。迪亚哥和乔尼的较量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两匹骏马并驾齐驱，扬起一片金色尘土。
“加油啊，臭弟弟！”她小声嘀咕着，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空位突然多了个人。
直到一股淡淡的皮革与烟草混合的气息飘来——这可不是普通观众会有的味道。玛丽安娜疑惑地转头，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湛蓝眼睛。
“嗨，美丽的小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耳边传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声音。
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戴着宽边牛仔帽，斑点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露出晒成橄榄色的锁骨。他腰间别着的左轮手枪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泽，整个人就像从西部小说里走出来的插图，看起来十分潇洒。
玛丽安娜的睫毛快速眨了两下。
“曼登…曼登·提姆先生？”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玛丽说道：“那当然，你的潇洒美名传遍很多地方了。”
牛仔眼睛一亮，优雅地摘下帽子按在胸前：“玛丽安娜小姐，真是荣幸之至。没想到在肯塔基的烈日下，能遇见伦敦最耀眼的明珠。“
他的声音像晒过太阳的绒布，带着得克萨斯特有的颗粒感。
“明珠？过奖了，我这颗明珠现在正忙着给弟弟加油呢。”玛丽安娜用扇子遮住微微发烫的脸颊，“不过...遇见您确实很荣幸。”
赛道上突然爆发一阵欢呼。迪亚哥的“银色子弹”以一个漂亮的弯道超车暂时领先，但玛丽安娜注意到弟弟的视线明显往看台这边偏移了一秒——
哦豁。
她太熟悉那个眼神了。虽然迪亚哥立刻调整姿势继续比赛，但那瞬间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玛丽安娜忍不住偷笑：都是紧要关头了，臭弟弟竟然还不忘吃醋。
曼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位就是令弟？骑术相当出色。”
“也就一般般吧，”玛丽安娜故意拖长音调，“比起某些人看到姐姐被搭讪就分心的定力来说。”
牛仔爽朗地笑起来，眼角泛起迷人的细纹：“那我该道歉吗？毕竟是我打扰了小姐观赛。“
“不必，”玛丽安娜狡黠地眨眨眼，“偶尔让某个自大狂紧张一下也挺有趣的。”
当迪亚哥最终以半个马身的优势冲过终点时，他第一件事就是杀气腾腾地瞪向看台。好在，玛丽的眼神还一直炯炯有神地放在自己身上。随即，他迅速调整好心态，面对观众的掌声深深鞠躬致意。玛丽安娜冲他做了个鬼脸，而曼登·提姆则举起帽子致意，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牛仔。
看来这次美国之旅，玛丽安娜望着气急败坏往看台冲来的弟弟，比想象中更有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