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亲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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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汐口中的娘，显然不会是伯夫人。
适才众目睽睽之下，她已经变相的承认了楚汐非她亲生，而是记养在自己名下。
诛心般的质问，让荣安伯差点站不住，他闭上眼睛，紧握双拳，没有勇气回头。
“汐儿，是你自作孽。”
不过四五十岁的人，声音却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摆明了是有内情的样子，在场诸位本就是为热闹而来，各个吃瓜不嫌事大。
有些胆子大的，还在小声的猜疑。
此场闹剧一出，钟离瑶反而不急着“行刑”了，她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我自作孽？”楚汐半哭半笑的“哈”了几声，突然充满怨怒的吼道，“是你！”
她跪在地上，字字泣血的哭诉，“是你任由我娘被你的妻妾联手毒害难产而亡，是你把我送到这个女人的身边任由她把我养废，是你不闻不问任由我被那姓郭的花言巧语诓骗失身于他，是你教不严一步步把我逼成现在这样！”
她的脊背弯下去，哭的抬不起头，话语模糊不清，仿佛并不很想说出这句话。
“是你……我恨你……”
荣安伯不可置信的转过身，高昂的头颅垂落下来，“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么。”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落下一行浑浊的泪。
继而坚定的转过身，面朝钟离瑶跪了下去，她惊得往后退了两步，秀眉微蹙。
“伯爷这是作甚？您是长辈岂可跪我？”
伯夫人吓了一大跳，小跑着就要把荣安伯扶起来，却被他一甩袖袍给挥开了。
“子不教，父之过。”他眼眶湿润，句句是祈求，“汐儿说的没错，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才会导致她一步错步步错。老夫听闻姑娘素有悲悯之心，今日便也想舔着老脸恳求姑娘，既是两人之错，那么罪责可否也由两人承担？”
他重重的磕了个头，“我愿代我女儿受过！”
没等钟离瑶惊讶，楚汐已经震惊的抬起了头。
她又痛心又委屈，“你现在惺惺作态的给谁看？不是你下令把我交出来的吗？”
荣安伯微微侧首，不答反问：“犯了错，难道不该惩吗？”
他继续为女求情，“汐儿如今有孕在身，不论堕胎与否，都再受不住责打了，还请姑娘开恩，就让老夫代她受刑吧？”
这个走向，可以说出乎所有人都意料。
钟离瑶当然是不想轻拿轻放的。
□□安伯看起来确实是一位清廉为民的好官，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颇为素净，被侯夫人几番羞辱谩骂都没有真的如何，围观的百姓已经有不少开始同情他了。
她若执意不肯谅解，恐怕会遭人诟病。
钟离瑶深吸一口气，心下纠结，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侯夫人，她不想因此原谅。
不想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翘着二郎腿，悠悠然的边喝茶边看戏。
她不打算做恶人，钟离瑶更不能做。
她叹了口气，只得退让一步，撤回毒打。
“伯爷这一拜，小女领受了。
“但这并非是我原谅了楚二小姐，而是体谅伯爷一腔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德惠大湘。瑶虽不才，亦是大湘的子民，您为官多年所施下的恩惠，瑶同有受。”
她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哪怕是为了偿还您的恩德，小女也愿意退让一步。”
荣安伯一怔，羞愧的低下了头，“姑娘深明大义，老夫自愧不如。”
深明大义吗？
这个词可真是讨厌。
钟离瑶眼皮低垂，掩下眼底不甘的情绪，“伯爷先起来说话。”
她抬眸看相一旁踌躇的伯夫人，对方立马会意，再次半蹲下身将荣安伯扶起来。
这一回，他没有再拒绝。
刚要道谢，只听对面的少女又开了口：“不过，这盅汤，楚二小姐还是得喝的。”
楚汐才因为她口中的退让松一口气，以为今日自己能逃过一劫，就再次喘不上气了，她瞪着眼睛，惊恐的想躲开。
荣安伯一时有些犹豫，也不敢再得寸进尺的求情。
钟离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衣袖，不疾不徐的说：“楚二小姐珠胎暗结，如今为世人所知，即使英公府为了挽救颜面愿意放郭小公子与楚二小姐成婚，只怕也难许正妻之位，难道伯爷愿意爱女沦为妾室吗？还是那样的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自然不会！”荣安伯连忙否认，痛心的说，“老夫亏欠汐儿良多，往后定会日日陪着她，好弥补这些年的万般错过。”
“我不需要！”楚汐痛哭着怒吼一声，又喃喃道，“不需要，我早就不需要了……”
荣安伯的痛苦不亚于她，但语气里多了一丝她没有的坚定，“孩子，我曾经放弃过你的娘亲一次，不会再放弃你了。”
昔年他为了谋夺爵位忍辱负重，没有胆子明目张胆的袒护心爱之人，连爱人拼命保下的孩子也只能送去联姻的夫人处。
这些年汐儿吃穿不愁，所有花销支出甚至月月超过了夫人亲生的嫡长女，她也处处维护偏爱汐儿，他以为夫人是真心待女儿好的，自此一心扑在了朝堂上。
没想到……
荣安伯老泪纵横，“是为父对不起你。”
楚汐偏开头，没有再理她。
钟离瑶借此劝道：“楚二小姐肚子里的孽种，是万万不可留下来的，若是由伯爷下令堕胎，只怕楚二小姐会更恨你。”
她十分善解人意，“不若由小女来做这个恶人，既可解我心头之恨，又能解伯爷难为之事，您仔细想想还要阻拦吗？”
荣安伯最终只是朝她深深的拜了一礼。
“多谢姑娘留我儿性命。”
钟离瑶颔首，再一次转向楚汐，她对护卫摁住提起来面向她，没有拒绝之力。
“楚二小姐，报应不爽，轮到你了。”
她的可以不用费口舌直接抢来，毕竟今日有侯夫人坐镇，荣安伯不敢怎么样。
但她不想落下一丝一毫的话柄。
在不得罪任何人的情况下，这个仇一样报，而且围观人只会同情她、怜惜她。
不会有谁觉得她是恶毒的。
即便现在她亲手捏着楚汐的下巴，灌她喝下绝子汤。
即便楚汐腹中已有胎儿，这盅汤会抹杀那个胎儿的存在。
世人看到的，从来都是有人想让他们看到的。
愚昧至极，可恨至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