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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是走是留 ...

  •   江予玦累瘫在椅子上,仰着头喘气。

      他左手臂上缠的书不知所踪,灰色卫衣的袖子被血染得通红,侧脸上也溅了不少血滴,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陈间临和葛砾状况跟他差不多,柯贝以及另外一个女生稍微好点,但也只是好点。

      几人分坐各处,葛砾紧紧拉着柯贝的手,脸上又悲又喜,柯贝倒是比他淡定许多,低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予玦缓过劲儿,望着袖子嫌弃地“啧”一声,卸掉胳膊腿上缠着的书,脱下外套扔到一旁,里面的白T还干干净净,只是小臂皮肤也被浸进去的血染红了。

      他在“借”来的书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足足用了四张才把脸和手擦干净。

      顿了顿,他拿回外套,手伸进口袋。

      还好还好,腰带没丢,也没弄脏。

      “还有吗?”葛砾指指桌上的湿纸巾,“给我用用。”

      江予玦随手丢过去,葛砾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帮柯贝擦脸。

      江予玦:“……”

      其余人:“……”

      柯贝飞快夺过湿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在葛砾哀怨的目光中给他们介绍一起来的那位女同学。

      女同学名叫桑筱,经济学专业,今年才大一,他们专业今天没课,因为中午有班级团建,她顺便来学院找辅导员办学业相关证明,谁知道才出办公室就见各个教室有学生冲出来,她跑回办公室告知老师们,然后迷迷糊糊跟着大家一起下楼。

      到了三楼,突然有人发疯,人群一哄而散,她慌不择路跑进卫生间,紧接着柯贝也躲进去,并且眼疾手快反锁了门。

      她虽然隔着门听见了各种凄厉的尖叫,也通过卫生间狭窄的窗户看到了楼下惨烈的场景,但没怎么切身体会过逃亡的惊险,刚刚从楼上下来,短短一段路程让她毕生难忘,直到现在还面色发白,浑身发抖。

      听见柯贝介绍她,她呆呆地说了句“你们好”,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陶青清也做了自我介绍,其他人就用不着了,葛砾和柯贝已经交往了三年,从高中就在一起,早就认识各自的室友。

      柯贝的室友们在事发时跟随大流跑回了宿舍,她担心葛砾联系不上她,跑来找又找不到,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楼里,所以没和室友一起走。

      “对了,你们还有个室友呢?”柯贝问。

      “咦?我没跟你说过吗,”葛砾道,“孟航前天打球把腿摔骨折了,请了一星期假回家养伤。”

      孟航是他们寝室唯一一个本地人,来去便利,隔三差五就回一次家。

      柯贝道:“可能说过吧,我不记得了。”

      “幸好他请假回家了。”葛砾感叹道,“不然他拖着那条伤腿,想跑都跑不了。”

      “嘘,”江予玦突然插嘴,“别说话。”

      葛砾像只惊弓之鸟,立马把嘴闭得紧紧的,片刻后用口型问:“怎么了?”

      陈间临回答道:“闹钟有一会儿没响了。”

      众人一愣,教室门窗关紧后,闹钟的声音不那么明显,经陈间临提醒才恍然意识到,确实有两三分钟没听见闹铃声了。

      柯贝试探性问:“没电了?”

      江予玦摇摇头,他放置手机的时候看过,电量至少还剩一半,不可能这么快就耗光。

      陶青清道:“是不是掉下来摔坏了?”

      江予玦不置可否,掉下来的可能性很大,但摔坏可没那么容易。

      为了使光滑的机身能更好地粘到墙壁上,他避开扬声器在手机上缠了几圈胶带,相当于有保护层。另外,手机下方挤着那么多丧尸,掉下来也该先砸到丧尸身上。

      江予玦:“嗯,应该是摔坏了。”

      这是最让人安心的答案。

      众人都没敢深想,毕竟不可能冒险去寻找正确答案。

      葛砾苦中作乐道:“我本来还想着得救后去把手机拿回来的,现在看来只能买个新的了。”

      陈间临走到门边听了听:“没了迷惑的声音,有丧尸过来了。”

      葛砾:“意思是出不去了?”

      “你们还打算出去?”柯贝惊道,“反正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就在这里等救援不行吗?虽然通信断了,但不可能没人管我们……吧?”

      越说声音越弱。

      没人回答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桑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过了一会儿,江予玦问:“你们饿吗?”

      他好饿,先前绷着一股情绪还不太明显,现在停下来感觉胃里都饿得泛酸了。

      估计是运动量大,精神压力也大,这股饿意比平时更加凶猛。

      “饿。”葛砾瘪瘪嘴,“贝贝,我们说好的中午吃大盘鸡……”

      江予玦移开视线,无论见识过多少次,他还是受不了。葛砾这狗东西长得又高又大,在他们跟前正常得不得了,可一旦见到柯贝,就总爱做些奇奇怪怪的表情。

      烦人,他是饿,但不想吃狗粮。

      陈间临对此和他一样感同身受,默契地忽视那两人:“应该都饿了,找找有没有吃的。”

      桑筱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去哪儿找?

      陶青清朝她笑笑,拉出桌箱里的书包示意她,翻书包找。

      桑筱:“这、这不太道德吧?”

      江予玦下意识回答:“极端环境下,情境性让步不等于放弃道德。”

      葛砾“嚯”了一声:“你是不是背着我们上哲学课去了,咱专业还不够你发挥的?”

      江予玦微微一怔。

      葛砾故意挑事:“间临你看他,又偷偷内卷,这下你还能卷过他吗?”

      陈间临轻笑道:“我认输。”

      江予玦动动唇想解释什么,最终轻嗤一声懒得解释,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嘴角小幅度扬了扬。

      他还真没卷,这句话是某个网友以前给他发的,刚才顺嘴说出来了而已。

      翻了一教室的书包,加上之前半个教室的,食物拢共有八包饼干——包括小蛋糕、小面包一类,五包豆干,三颗棒棒糖,两包薯片,一盒口香糖,以及七个能晃动水的保温杯。

      六人围坐在一张长桌旁,垂眸看着被江予玦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食物。

      葛砾:“就这么点东西,难为你还分门别类摆放。”

      陶青清:“不少了,事发时距中午放学没多久,还能剩这些算很富有了。”

      柯贝:“幸亏这个班女生多,零食也多,你看看从男生书包里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粗烟、细烟、爆珠烟,顶个屁用!”

      江予玦和陈间临默契不接话。

      葛砾摸摸鼻子道:“实在不行抽一支也能解解馋。”

      “哦,那这些烟都归你。”柯贝道,“别的我们五个人分。”

      葛砾委屈:“你不是不让我抽烟嘛。”

      柯贝:“是啊,所以你啥也没有,抽空气吧你。”

      葛砾悄悄拉她的衣角:“这么多人呢,给我点面子。”

      另外四人自觉屏蔽他们交流,桑筱举手道:“我有个问题。”

      江予玦:“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

      桑筱尴尬一笑,她是这群人里唯一一个大一的,面对学长学姐,难免有些紧张。

      “这些食物,打算吃几顿?”

      这可把江予玦问住了,别说几顿,一顿都吃不饱!

      不过这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或者说,是这个问题延伸出来的其他问题。

      桑筱继续道:“如果不提前分出去,肯定一下子就吃完了。”

      其他人都看向江予玦。

      江予玦捂着脑袋:“你们决定。”

      没有人说话,沉默中,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陶青清提议道:“暂时分两顿,边吃边讨论,怎么样?”

      另外五人一致同意。

      食物减半,只有四包饼干,三包豆干,一包薯片,少量水。

      江予玦吃得小心翼翼,不掉半点残渣,以前从没觉得这些零食如此美味。

      争议无非两种选择——留在这儿等救援还是转移地方。

      一派是等。柯贝道:“我还是抱希望于有人来救,咱学校在全国大学中有名有姓,多的是未来可期的学子,放弃我们岂不可惜?”

      桑筱弱弱附和,倒不是因为一同躲卫生间的情谊,她只是觉得,“等”是相对安全的做法。外面的东西太可怕了,转移什么的危险系数太大。

      另一派是换地方。陈间临道:“通信全部中断,且不说外面知不知道我们的困境,即便有人把消息传递了出去,谁又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兴许比学校里还混乱,救援什么时候才能来?这儿缺水缺食物,一天两天能等,五天呢?一个星期以上呢?”

      陶青清自然是赞同转移地方的,若非如此,她之前也不会和江予玦他们一起出来。

      没表态的还剩江予玦和葛砾。

      葛砾毫不迟疑道:“贝贝去哪我去哪。”

      江予玦往嘴里扔了颗口香糖,幽幽地问:“你们吃饱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他道:“我想去能吃饱的地方。”

      OK了,三比三。

      “我有个办法。”葛砾脑袋瓜一亮,“我们可以把附近的教室都搜刮一遍,吃的不就来了?”

      话音刚落,教室里骤然响起“叮叮叮”的铃声。

      上课了,在外游荡的丧尸纷纷涌进教学楼,

      “……”葛砾脑袋瓜暗下去,“当我没说。”

      江予玦揉着太阳穴:“先休息吧,晚点再说。”

      陈间临瞥他一眼:“又头疼?”

      江予玦:“不疼,有点胀。”

      陶青清:“是不是之前骑车吹着凉了?”

      这个城市四季并不分明,如今虽然是春末,但仍旧冷飕飕的,也许再过一两个星期,温度会陡然拔高,直接步入炎夏。

      葛砾一听,皱起了眉:“你赶紧把衣服穿好,我的外套也给你。”

      江予玦扯扯嘴角:“不用这么夸张。”

      葛砾:“不行,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都是我的责任。”

      江予玦还是婉拒了葛砾的外套,披上自己的衣服去角落趴下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感冒了,他趴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做起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他被重重丧尸围堵在狭小的房间里,他出不去,也没人来救他,最终活活饿死。

      画面一转,他奔跑在林荫大道上,只有他一个人,同伴们全都不在。不,在的,他们在身后,在尸潮里,在追他。
      场景最后一幕,是葛砾漆黑的瞳孔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画面再转,江予玦来到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入目皆是白色,无边无际,他独自走了很久,环境没有丝毫变化,他就像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他大声呼唤朋友们的名字,无人应答。他跑起来,他想逃离,脑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疼得他跌倒在地。

      几道声音在脑海中打架,江予玦握拳用力捶打头部,可惜那些声音毫不畏惧,他赶不走它们。

      “江予玦。”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是谁?谁在叫他?

      江予玦回头,看不清,眼前像蒙了厚厚的蜘蛛网。

      他迫切地想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于是他不停拉拽眼前的蜘蛛网,扯了半天,不仅没扯开,两只手还被蜘蛛丝牢牢缠住了。

      江予玦气血上涌,硬生生把自己给气醒了。

      梦里的蜘蛛丝仿佛还缠在他手上,手指僵硬不停使唤。

      江予玦低头一瞧……靠!

      哪有什么蜘蛛丝,分明是他睡前握在手里的腰带,不知怎么搞的,七扭八扭,把他的手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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