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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玄清旧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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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簌簌过，天地静无声。
沈云烟没想到，她抛出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能引来他的真心剖白，她意识到谢孤峤真的将她看的很重。
那一拜缘起后，他一直把她放在心上。
她心中情愫暗涌，不禁环抱着他，依偎着他，“谢孤峤，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他唇角轻勾，“原来不够喜欢么？”
“也许以后会更喜欢。”她狡猾的回答了一句，希望他不要计较以前她的肤浅。
他发出一声轻笑。
远处山头，前来接人的陆雪庭看着两人雨中依偎的身影，他看了好一会儿，缓步走上前来。
逢月在一旁轻咳两声，“陆道长来了。”
她这才松开手，遥望陆雪庭的身影，他一身雪白道袍，没有打伞，却也滴雨不沾身。
细雨下得天地间一片泥泞。
唯有他一身雪白，不染片尘。
看着他从山上下来，沈云烟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他好像是天上下来的，所以不沾这凡间的尘污。
等走到她面前，他又恢复了那个熟悉的样子，问她是否一路都好，还问了一句怎么不见扫雪。
沈云烟回答了。
他看了一眼谢孤峤，礼貌对他点了点头。
他的态度克制，沈云烟觉得，两人之间那种莫名的敌意好像淡去不少。
“秋水城竟出了这样的事。”陆雪庭道，“碧符宫主难逃其责，我会仔细跟他讨教此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便显露出一丝少君的风范。
他看向沈云烟的时候，气质又温和下来，“这次来，你还是想住在拥雪苑吗？”
“嗯。”
“我先带你们去安置，其实的事稍后再说。”
众人登上山顶，玄清正殿在濛濛雨中散发出一股清圣之气。正殿右后方，一座巨大的高塔耸立，那座塔巍峨森冷，光是看一眼，便感觉到一股透体寒凉，心中不由生出敬畏，丝丝缕缕的血煞之气从塔上散逸而出。
这座高塔，正是传说中镇压着妖皇的镇妖塔。
玄铁铸成的高塔上，一面灵镜反射着天光，贴满塔身的赤红符纸散发着濛濛红光，血腥的红，玄铁的冷，让整座塔透出森冷而不详的气息。
逢月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这一路见识妖物的凶残，她对传说中的妖皇更多了几分惧怕。
众人走过大殿，沈云烟忽然脚步一停。
她感觉到一道阴暗的、窥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仿佛就是从那高塔上来的。
她抬眸望向高塔，耳边响起了一个模糊的声音“你来了”。
那声音阴沉而厚重，极有威严。
她浑身一震。
是谁在跟她说话？
“云烟？”
她回过神来，再看向镇妖塔时，那种感觉遍布全身的沉重感又消失了。
“没事，走吧。”
绕过正殿走向后山，他们又走出了很远，在一处极其偏僻，离殿宇群和道士住处都很远的地方，有一处与世隔绝的院子，院门口的山石上写着拥雪苑三个字，山石斑驳，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萧索气息。
“知道你要来，已经提前派人打扫过了。”
“知院呢？”
“她盼了你好久，这会儿有事走不开，忙完就来看你。”
她笑了笑，“我给她准备了礼物，还有你的。”
她让逢月把东西拿出来，“雪庭，生辰快乐。”
陆雪庭讶然接过那个木盒子，才想起来这个月是他的生辰月，他自己都忘了，她倒是每年都不忘，不管身在哪里，年年都会送他礼物。
他拿着盒子的手不由微微使了力，“多谢。”
他本想在院中多留一阵，但不多时就有小道请他去议事，他只好先离开，“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
他似乎是有事要说，沈云烟点了点头。
谢孤峤打量着那方山石。
“拥雪？”
沈云烟拉着他走进去，“因为这里地势高，雪化得最慢，所以叫拥雪，而且这名字是我娘起的。”
谢孤峤看她。
“要不要这么酸，谢大师？”
走进院中，那种常年少人住的萧索气息就更明显了，花草侍弄还算整齐，三间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被褥一类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看起来虽没人住，却是常有人来打扫。
他明白过来：“这是你娘住过的地方。”
“嗯。”她点头，“当年娘上了山，不想打扰道长们清修，就选了这处住下来，听说这院子原来是为先帝一位太妃静养所修的，太妃故去，院子便空置了。自从我娘去后，这院子更是十几年没有住人了。”
“不过我每次回来观中都会住在这里，所以雪庭常常派人打扫。”
谢孤峤刚想说什么，沈云烟对他招了招手，“快过来看。”
她敛起裙角蹲在床尾，像是招呼看他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走过去，和她一起蹲下。
对着床的墙上，潦草的画着几个小人，线条看起来十分幼稚，痕迹也已十分沉旧了，从隐约剩下的墨痕来看，似乎是画了一个大人，两个孩子，还有一只怪模怪样的鸡。
“这是我小时候画的。”
“画的不错。
”
“这你也夸得出来？”
“我闭着眼睛也能夸夫人。”
沈云烟脸上一烧，自从扮过一次夫妻，他叫起夫人来就分外顺口，脸皮真厚。
“这是我娘，这是我和雪庭，还有一只鹤。”
“鹤？”
“知院说，我娘住在这里的时候，常有一只鹤来跟她作伴，下雪的时候还会在院子里起舞呢，那只鹤很非常漂亮，很有灵性，可惜我没有见过。”
她纤长手指抚过墙壁上斑驳的童画，语气透着怀念和可惜，“其实我不记得娘长什么样子，我一岁多的时候我娘就去世了，关于她的事，我都是从知院那里听来的。”
谢孤峤伸出手，盖在了她的手上。
他的手比她大上许多，完完全全覆盖住了她。
她心中一暖，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那种伤心的感觉也淡了，她会想起她娘，那种思念像是一股漫过心头的溪流，并不强烈的让人难过。
她也不想一直让谢孤峤安慰她，她放下过去，反手握着他的手，叹气道，“你到底是什么做的，手这么冷，焐都焐不热。”
他笑了笑，“可能我的血是冷的。”
“我看你热得很。”
尤其是亲她的时候，他的身体像是炭火一样发烫。
她又注意到，蹲下的时候，他的长发垂下来，落到了地上。
这个随便的男人，自己倒是不在乎，她都不忍见这么漂亮的长发沾了尘土。
他不管，也只能她来管了。
她起身拍了拍床铺，“坐下，我给你簪发。”
“有劳夫人。”
这话换来她一个瞪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她取来了梳子和发簪，将他长发梳顺，仔细用发簪盘一部分，只在后背留下薄薄一层，她的手艺算不上好，不过他有这样的长相，弄成什么样都不难看。
她忽然想起散花节上他那个光头的化身，“你以后还能变成那个化身的模样吗？”
谢孤峤叹气，“你果然还是喜欢光头。”
“没有，我就是问问。”
“你非要看的话，也不是不能变。”
“算了，我不看了。”
“嫌弃我了？”
她深吸口气，准备和这男人辩上三百回合，忽听门口传来一道熟悉嗓音，“烟儿，我来看你了。”
她脸上顿现惊喜神色，丢下他，快步走到门口，扑进了来人怀里，“知院！”
谢孤峤站起身打量进来的女人。
她看起来约莫四十上下，穿着一身素净道袍，戴道冠，周身再无装饰，穿戴简朴，面容温和，有种常年修道之人的清简气质。
她抱着沈云烟，眼里隐隐起了泪雾，又强忍着没掉眼泪，反而露出一个笑容，“几年没见，长高了，长大了。”
沈云烟已经要比她高了，但在她面前，依旧是那个依念着她的孩子，抱着她久久不远松开，“知院，我好想你。”
那喉间的哽音让知院强忍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抹了抹眼睛，“傻孩子，想我就来看看，又不是看不到了，哭什么。”
沈云烟道：“你以前给我写信，说要我多攒些银子，这些年我攒了很多……”
她依依不舍离开了知院的怀抱，招呼逢月，让她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这些都是孝敬您的。”
宋知院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我在观中哪里用得上银子？你好不容易攒的，便自己留着。”
沈云烟非要给她。
“我看别人孝敬父母，除了晨昏定省，便是金银奉养，我不能常常陪在知院身边，已经不孝，你就让我尽些心意吧。”
这一番话，便是真的将她当成了母亲。
宋知院这才含着泪收了。
她一生都奉献给了玄清观，未嫁人也未生子，养了沈云烟七年，亲眼看着她从一点点的小团子长大，又何尝不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看待？
“之前听说你去了青岩城，我本来动了心思去看你，后来又雪庭说你回了玉京，这来来回回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先坐下，我慢慢给您说。”
她应了一声，这一回头，便看到了谢孤峤。
她不由拉紧了沈云烟的手，怎么这次云烟竟然带了个男人回来？！
沈云烟这才想起他，刚才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把他给忘了，赶紧跟知院介绍。
宋知院来回打量他好几眼，严肃了脸色，“你说你姓谢，家住何处？家中有几口人？如今做何营生？名下可有田宅屋产？”
“知院——”
“云烟，你别说话，让他说。”
谢孤峤眉梢高挑，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质问这些问题。
真是有趣。
看来云烟的面子上，他还是启唇答了，“无籍无贯，家中别无一人，并未做什么营生，名下也没有田宅。”
宋知院深吸一口气：“我绝不同意你和云烟在一起！”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