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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瓦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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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票根……” 他的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滚烫的气息喷在凌澈的耳廓，“是我……是我在拙政园门口买的……鬼使神差……想着……也许……你会喜欢看秋荷……” 他艰难地承认着，将那个隐秘的、带着试探的念头赤裸裸地剖开。
“那朵茉莉……是我看着窗台上的花……想着你低着头做题的样子……就……就画了……”
那些被他用“老师关心”粉饰的瞬间，此刻被一一剥去伪装，露出底下最真实、最柔软也最不堪的悸动。
“松子糖……不只是苏州传统……是我……是我想看你……像别的孩子一样……尝到甜味时……眼睛里能亮一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重的愧疚和痛楚，“蓝布伞下的雨……那茉莉香……是我用的香皂……不是什么高雅的爱好……只是……只是习惯了……”
他拥抱着凌澈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少年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破碎不堪：“我看到你淋雨……看到你攥着那团废纸……看到你眼睛里的火……我站在最后面……看着你念出那句‘无论以何种方式’……看着雨从我脸上往下掉……凌澈……那不是雨……那是我……”
他哽住了，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击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更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年，仿佛这是唯一的救赎。
那本旧笔记本……” 苏逾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白，将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击溃，“抄你的作文……不是因为它有多好……是因为……因为那是你写的……因为……因为我想把它……和我过去的东西……放在一起……好像……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证明我放弃的东西……换来的……是你……”
他终于再也说不下去，将脸深深地埋进少年汗湿的发间，滚烫的液体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凌澈的头发和脖颈。
成年人的克制、体面、所有精心构筑的堤防，在少年泣血的控诉和这不顾一切的拥抱中，彻底土崩瓦解。
他像个最笨拙的孩子，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用滚烫的眼泪和几乎要将人勒断的拥抱，来回应那份同样滚烫、几乎将他焚毁的爱意。
“对不起……对不起……” 苏逾的声音闷在凌澈的发间，破碎不堪，只剩下最苍白也最沉重的重复，“是我太蠢……是我太懦弱……是我……让你这么痛……”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脖颈，灼热的拥抱勒得骨骼生疼，男人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声在耳边轰鸣……这一切如同最猛烈的海啸，瞬间将凌澈淹没。
他僵在苏逾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都在那滚烫的泪水和几乎窒息的拥抱中，被冲刷得支离破碎。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逾胸膛剧烈的起伏，感受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感受到那滚烫的泪水里蕴含的、同样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爱意。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原来……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隐秘的关怀，那些不动声色的靠近……并非他的错觉，并非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原来……那把沉重的伞，那份被誊抄的作文，那句关于头汤面的承诺……背后，都藏着和他一样，在理智与情感深渊中挣扎的灵魂。
巨大的震惊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凌澈的四肢百骸！他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根根松弛。
他缓缓地、迟疑地抬起颤抖的手臂，一点一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环抱住了苏逾劲瘦的腰身。
这个轻微的回应，却像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苏逾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在咫尺之间猝然相撞！
苏逾的眼眶通红，泪水未干，素来温润从容的脸上布满了狼狈的泪痕，眼底是翻涌的、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的探寻。
凌澈的脸上同样泪痕交错，清冷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如同被泪水洗净的星辰，里面清晰地映着苏逾狼狈的倒影，以及一种破土而出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伞外的世界，阳光依旧毒辣，蝉鸣依旧嘶哑，河水依旧缓慢流淌，栀子花香依旧浓郁得化不开。
伞下的方寸之地，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在狭窄的空间里共振、轰鸣。
谁也没有说话。
所有的语言在刚才那场泣血的控诉和崩溃的坦白中都已显得苍白无力。
目光胶着着，如同最深的漩涡，将彼此的灵魂彻底吸入、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涩、泪水的微咸、栀子花的甜腻，还有彼此身上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皂角清香和少年气息，混合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