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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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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些！全都是这些！一点一滴！日日夜夜！像藤蔓一样勒着我！像火一样烧着我！” 他抬起手，用力地、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要将那颗被反复煎熬的心掏出来，“苏逾！您告诉我！您告诉我！您做这些的时候……您看着我！您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挣扎、痛苦、越陷越深的时候！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那个名字——不再是“苏老师”，而是“苏逾”！带着少年人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爱恋！
“您告诉我啊！您是不是觉得……觉得我像个笑话？！” 最后一句，带着泣血的颤音，像濒死小兽的哀鸣。
伞下的空间，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凌澈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苏逾骤然收紧的呼吸声。
栀子花的甜香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
苏逾的脸色在少年泣血的控诉中一点点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他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的少年，那双总是温和从容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翻涌起惊涛骇浪——是震撼，是痛楚，是猝不及防被剥开所有伪装的狼狈，更是被那赤诚滚烫、带着毁灭力量的爱意狠狠灼伤的剧痛！
他以为自己的克制是保护，是成年人的理智。
他以为那些不动声色的靠近、那些带着苏州印记的关怀、那些在教案本和旧笔记里留下的隐秘痕迹，只是他作为一个老师、一个过来人，对一颗相似灵魂的珍惜和托举。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将那份不该滋生的悸动和怜惜，深深埋在了“师生”这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之下。
直到此刻，被少年用血泪一一揭开，他才惊觉，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克制”和“分寸”，在少年纯粹而炽烈的感知下，是多么的虚伪和残忍！他那些“苏州味”的关怀，那些夹在作业本里的叶片和花朵，那些在雨中共撑一把伞的瞬间，那些关于头汤面的期许……每一点每一滴，都如同投入少年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足以将他吞没的海啸！
他低估了少年敏锐的洞察力，更低估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早已越界的、无法否认的悸动！
“凌澈……” 苏逾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艰难和……恐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少年颤抖的肩膀，想要抹去他脸上汹涌的泪水，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滚烫皮肤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伤般，猛地蜷缩回来！
这个退缩的动作，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凌澈。
少年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灰烬。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避开了苏逾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也退出了那片小小的伞荫。
毒辣的阳光瞬间将他笼罩，刺得他睁不开眼，泪水在强光下更加汹涌。
“我懂了……”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声音嘶哑破碎，“是我……是我自己犯傻……是我自己……”
他再也说不下去，猛地转过身，像一头被彻底击垮的困兽，只想逃离这个让他尊严尽失、心碎成齑粉的地方！
他要逃！逃离这条该死的老街！逃离这浓郁的栀子花香！
逃离身后这个……让他爱到骨髓也痛到骨髓的人！
“凌澈！”
就在他转身欲逃的刹那，一声带着巨大痛楚和决绝的低吼在他身后炸响！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蛮横，瞬间阻止了他逃离的动作！凌澈惊愕地、被迫地转过身——
迎接他的，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滚烫的、带着毁灭般力量的拥抱！
苏逾扔掉了手中的纸伞。
素色的伞面飘落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像一朵骤然凋零的花。
他张开双臂，以一种近乎掠夺的姿态，猛地将那个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的少年，狠狠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两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起！苏逾的下颌磕在凌澈汗湿的发顶，带来一阵钝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终于冲破牢笼的决绝！
不是笑话！” 苏逾的声音在凌澈的头顶响起，嘶哑、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胸膛里硬生生掏出来的，“从来都不是笑话！”
他收紧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少年单薄而颤抖的身体死死地箍在自己怀里，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些汹涌而出的痛苦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