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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新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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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莫以的观念中,矛盾存在的地方一定藏着某些线索。
说不定掀开就能找到生路呢?
“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忆久在念咒的间隙催促道。
“哦……”
“忆、忆久先生,还是你来吧,我yue……我……又有点不舒服了。”
苏莫以最终决定不冒这个险。
新娘的盖头总会有人掀,他总有机会看到他的脸。
但他的命只有一条。
苏莫以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旁边,哎哟哎哟的呻音起来。
忆久念完咒,皱着眉摸了摸苏莫以的额头。
“怎么又不舒服了?你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
遇到你们这群人还不算奇怪?
这种问题你是怎么好意思问的出口的?
苏莫以腹诽道,脸上却露出一个笑。
“可能是没睡好吧,总觉得头晕脑胀,休息一下就好了。真不好意思啊忆久先生,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总害你分心。”
忆久看着他的笑脸愣了愣神。
“哦,那你在这坐一会吧,我来做。”
“好。”
苏莫以心虚地答应了。
按理说,躲过一次变鬼的风险,人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可苏莫以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感受不到任何正面情绪,反而在忆久掀盖头的那一刻,让紧张占据了整个内心。
“啊!”……
苏莫以尖叫着捂上双眼。
等待的过程无比煎熬,而在看到的那一刻他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他不敢相信,盖头下的面孔竟然跟忆久一模一样!
“不要害怕,我只是把他的头扶正,让他看一看未来丈夫的名字。”
忆久蹲下来安慰道。
他的声音没变,气息没变,身上还是凉凉的。
苏莫以小心翼翼的抱住身体,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没事吧?”
“没事,你摸。”
忆久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心跳的力量,让苏莫以安心了许多,但他还是因为害怕抖个不停。
“你……你是谁……”
“我是忆久啊。”
“我是说、他!”
苏莫以把手从脸上挪开,随手一指。
“啪”的一声,椅子腿断了一根。
新娘的身体顿时倾斜下来。
苏莫以只感觉头上顶了个东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悄摸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忆久的脸带着密密麻麻的缝合线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那双流出血泪的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终于来看我了……”
“嘿嘿嘿……”
头顶回荡着诡异地笑声,熟悉的冰冷体温从额头传遍全身。
苏莫以的心脏快跳飞了。
他咬紧牙关用力一顶,把那颗人头顶开。
顺势一个骨碌滚到地台下面,捞起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就向它砸过去。
既然是你!
那就开打吧!
哎?
怎么不动啊?
他惊恐地扭头。
竟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居然是忆久的胳膊。
“啊”的一声将他推开,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门口。
“苏二,你到底怎么了?!”
忆久追过去扯住他的衣领吼道。
苏莫以喘着粗气,毫不避讳地揪住了忆久的衣服。
“他、他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看到了吗?他是兰草啊!你怎么了?醒一醒!”
————
“兰草是他吗?你带来的人吗?他的八字给我!”
两人正僵持着,突然出现的赵先生打断了他们。
就在这一刹那,苏莫以眼中的事物渡上了一层鲜艳色彩,祠堂变回到原来的模样。
“对,他的八字跟赵小姐相同,经历了短暂的鬼化,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鬼抛弃了他。”
忆久嘴上的血渍也不见了。
苏莫以揉揉眼睛,再次看向新娘。
新娘……
新娘子变成了兰草!!
苏莫以蒙了。
赵先生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一把盖上他的盖头,中气十足地吼道:“轿夫!轿夫!!快来干活了!”
“赵先生抱歉,出了事故还没来得及找新的轿夫,我们现在只有六个人能走。”忆久说。
“六个也行,算是吉祥数。麻烦忆久先生带着兄弟们把新娘抬到山上去。”
“好,不过为了流程完整不出差错,赵先生也要跟上去,可以跟在花轿后面十米。”
“好。”
“那具体地址在哪?你说一下,我记着。”
“山南鬼坟。”
“棺木还用这一个吗?”
“嗯,来不及换了,时间不多了!”
赵先生看了看表,随即命令下人把七扭八歪的兰草架下来。
“把他钉到棺材里去,四肢展平分别钉在四角,注意衣服别弄脏了。”
“是!!”
…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苏莫以回味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鬼坟!?棺材!
原来八抬大轿抬的不是人,而是棺材!
要去的也不是什么庙宇,而是坟上!
他还没从看到的场景差异中缓过劲儿来,就又被这个惊悚的消息打了当头一棒。
作为轿夫的一员,苏莫以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妙。
他等会儿就要去抬鬼了。
被定死在棺材里的死鬼。
他的心中惴惴不安。
但其实他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他曾在村民口中得知,山鬼是个极易发怒的鬼,只要不高兴,就能给整个村庄带来灾难。
所以现在的局面对他们很不利。
兰草是个男的。
他只不过是变成了厉鬼,又不是变成了太监,就算是穿着新娘服,梳着新娘妆,那他的那条小肉坠子能瞒得过山鬼吗?!
如果山鬼发现被骗而发怒的话……
想到这里,苏莫以莫名觉得□□下穿过一阵阴风,不由得夹1紧1双腿…
与此同时,脑子中冷不丁冒出的奇奇怪怪的画面,让的脸皮慢慢灼烧起来。
“稍等一下。”
突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浇灭了他心中燃起的小火苗。
抬眼一看,只见忆久掀开了兰草的盖头。
“梳子呢?”
忆久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向他伸出了手。
苏莫以瞬间回神!
卧槽!我怎么忘了这回事,我还要给新娘梳头!!
惊醒的他哪还顾得上替兰草的jj发愁呀,直接唰的一下甩出那把一直带在身上的木梳,激动地差点跪在忆久面前。
“在这,在这......忆久先生,梳头就交给我吧。”
“……好啊。”
忆久点点头,把手收回袖子里,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他。
“那就开始吧。”
“那那我来了啊…”
苏莫以深吸一口气,默念了几遍对不起和十几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将梳子放在兰草的头上。
兰草的脖子由于骨头断裂失去了支撑力量,稍微一碰,上面连着的整个脑袋就猛地达拉下来,甩了满地血点子。
在猛然的动作下,冲破皮肤屏障的液体不受控制的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同时伴随着时间节律砸在地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球无法稳固在破碎的眼眶中,便会随着他的头颅移动发生剧烈震颤,就好像某个圆形容器中放着的玻璃珠子,只要容器移动,珠子就会发出桄榔桄榔的声音,乱撞一通......
就在苏莫以咬着牙准备继续梳头的时候,那两颗提溜乱转的眼球子不知怎的忽然定了下来,两只瞳孔正好对准了他的眼睛。
“你......”
手中的梳子差点掉下去。
好在被反应及时的忆久捞住,才避免了掉进血滩的命运。
可这个时候,苏莫以虽然强装着镇定,但他们已经吓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心脏都在抖。
因为他抖得过于夸张,忆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于是便亲自握住了苏莫以拿梳子的那只手。
“第一次难免紧张。”
“别怕,像我这样做。”
忆久小声说着,在兰草达拉着的头上微微用力,把梳子插在了血液浸透的发丝中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疏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疏到头,无病又无忧......
”
忆久的歌谣不但安抚了鬼的魂儿,同时也安抚了苏莫以的魂儿。
他唱一句,苏莫以学一句。
在忆久的引导下,苏莫以顺着兰草的发丝从上梳到下,将那头乱糟糟的长发疏通。
渐渐的,那颗不安的心也变得平静下来。
在低声吟唱中,兰草的头慢慢恢复了原位......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好,入棺。”
最后一梳完成,梳子由桃木色变成了暗红色。
忆久一声令下。
瞪着空洞眼睛的兰草再也没法吓人了,他直接被拖入了后堂......
————
午夜十二点,望湖村南山头。
天空下起了小雨。
蒙蒙细雨为大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赵先生和一个蒙着黑布的牌位分别坐在左右两张八仙椅上。
在他们跟前,是一个挖好的土坑,旁边是一座石坟。
兰草的棺材起了钉,敞开放在土坑后方。
由于原本负责仪式的几位老者不约而同告了假,所以剩下的事情必须由在场的几位轿夫帮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