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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莲筹殿(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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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成雪抱着云朝环视完全变了样的莲筹殿,他感觉自己真的赔不起了。
长老院的大门被砸了个稀烂,院子里的桃树也被砍断了几棵,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成雪!”
楚流云带着小白不知道从哪儿的废墟里钻出来,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看见云朝躺在穆成雪怀里昏迷不醒。
“云朝怎么了?”
“受伤了。”
穆成雪道。
楚流云登时怒气更盛,他看着站在正殿门口的舟昱行,冲到他身边抬手揍他:“你敢伤我门下弟子!”
“伤了,如何。”
舟昱行毫不在意地说,他轻松接下楚流云的攻击,院中的落叶无风自动,从地上晃晃悠悠地飞至舟昱行身边,落叶像针一样横亘在他身前。
像是随时会对楚流云进行攻击。
小白再次化形,尖锐的爪子直接划开落叶,势要撕裂躲在落叶后的舟昱行。
天霞阁和莲筹殿两位长老在山上大打出手,长老院的墙被楚流云砸烂了,舟昱行的阵法也被云朝给破了。他俩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此刻长老院外已经聚集了一众来看热闹的弟子。
穆成雪一一扫过这些弟子的面貌,云镜不在此处。
谢晚晚也不在。
“什么情况?”
几个莲筹殿的外门弟子窃窃私语。
“不知道,好像是楚长老和师尊打起来了。”
“要告知掌门吗?”其中一个弟子问。
“不用,师尊和楚长老经常斗法。”
“斗法?”那个弟子看着被砸烂的长老院,在长老院斗法?
“反正以前他俩天天打起来,就几年前,我们都习惯了。”
“穆成雪怎么也在这儿?”
“不知道,来看热闹的吧,不稀奇。”天霞阁的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你输了。”舟昱行落在小白背上,俯视着地上的楚流云。
“哼!”
楚流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么多年他就没在舟昱行手底下赢过一回。
“你门下弟子夜袭长老院欲取我性命,你今日毁我莲筹殿,这笔账,怎么算。”
楚流云骂他:“放屁,谁看见了,你有证据吗?”
“师尊……”
穆成雪适时提醒他,所有人都看见了。
楚流云以为穆成雪要认下来,转头正准备骂他两句,就看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弟子。
“把酒给我,此事就此作罢。”
“去你的酒!”楚流云才不怕他,他喊上穆成雪,顶着一众莲筹殿弟子的目光,大摇大摆地从院子里走出去。
穆成雪抱着云朝,路过一个弟子偷偷对他说:“修缮院子的银子记在天霞阁账上。”
“磨蹭什么呢?”
楚流云回头催他,“还不赶紧回去。”
他们回到天霞阁时林月儿已经在等着了,早上楚江去桐影峰找他,让她过来一趟。
穆成雪把云朝放在床榻上,林月儿探了探他的脉搏,拧着眉头:“灵力尽失,怎么搞的。”
穆成雪道:“为了破玉阶长老的阵法,灵力耗尽了。”
林月儿先为云朝治疗被贯穿的右臂,一边问他:“灵力耗尽怎么会晕过去。”
“他早前在南海也是如此,灵力紊乱后就会陷入昏迷。”
灵力耗尽和灵力紊乱都不会让人陷入昏迷。林月儿试着分出一丝灵力想探入云朝的识海看一看,毫不意外地被挡住了。
“你试过探入他的识海吗?”
“试了,”穆成雪道,“进不去。”
“我也进不去,”林月儿说,“他都晕了还能挡住我的灵力。”
她为云朝治好被贯穿的胳膊,又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云朝的身体,好得很,查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灵力还有些乱,但恢复的很快,应该很快就醒过来。”
楚流云坐院子里的石桌上喝酒,楚江凑在他身边,低眉顺眼地唤他:“师尊……云朝怎么样了?”
“没死,夜闯莲筹殿,亏他想得出来。”
“师尊别动怒。”
楚江看着他唇角未擦干净的血渍,不自觉舔了舔唇:“师尊受伤了。”
“死不了。”楚流云没好气地道。
就算哪天他真不行了,也是这群不省心混账给气的。
“师尊死了我也不独活。”
楚江说着,掐着楚流云的腰将他抱在石桌上,两手撑在他身侧把楚流云困在怀里,轻轻舔了舔他唇角。
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和酒气。
“殿里有人。”
楚流云伸手推着他的胸膛,想让他离远点。
“嗯。”楚江随口应付他,追着去吃他探来的舌尖。
这次他尝到了更明显的酒味。
“混……”楚流云仰着脖颈迎合他的动作,他被楚江困在方寸之地,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楚江吻的很深,箍着楚流云的腰恨不得将师尊揉进身体里。
直到楚流云再也受不住,攀在他胳膊上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楚江放开他,那双上挑的桃花眼蓄满了笑意。
“你是狗吗?”楚流云细喘着骂他。
楚江不答,只一味盯着他笑。
楚流云推开他从石桌上跳下去,拍了拍有些皱的白衣,不想理这狗东西,抬脚往正殿里走去。
云朝还未醒,林月儿正在为云朝捣药,穆成雪坐在床边为他疏导灵力,顺便为他滋养经脉。
穆成雪看了眼楚流云道:“师尊嘴好红。”
“喝酒了。”楚流云说。
穆成雪有些不相信,师尊经常醉酒,他从未见过师尊的嘴何时这般红过。
他又问楚江:“那你呢?”
“我也喝酒了。”楚江说。
穆成雪道:“你从不沾酒。”
“现在沾了。”
他不耐烦地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多话,云朝还好吗,怎么还不醒。”
“灵力恢复好就能醒。”林月儿说,“长老还是带他去三水府寻道医瞧一瞧吧,云朝的症状过于罕见,桐影峰治不了。”
“他的身体一旦受不了紊乱的灵力就会陷入昏迷,现在只能等他自己慢慢醒,要想根治,还是要弄清楚他身上的灵力为何总是不受控。”
“辛苦你了。”
楚流云亲自将林月儿送出殿外,问她:“楚江身上的伤如何了。”
“长老,”林月儿扶了扶额,“他是不是又动用灵力了。”
“嗯,”楚流云点点头,“前些天在九境,他唤出小九和人打了一架。”
“他还召出九阴了!”怪不得她早上给楚江把脉的时候发现他比原先还要虚弱了几分。
真是快被天霞阁这帮弟子气死了,老的小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楚流云:“你先告诉我他现在如何了。”
林月儿:“身体衰竭的速度变快了,还是那句话,只能好好养着。”
“那……还有多久。”
林月儿沉默了两分,楚江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她和友辞寻了数本古籍,想了无数办法,也只能延缓楚江身体枯竭的速度。
“最多十年。”
林月儿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语气有些痛惜:“楚长老,你若再这般不要命地喝下去,怕是会走在楚江前面。”
“我本来就该走在他前面。”楚流云魂不守舍地说。
“楚流云!”林月儿憋了一天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走了,还有谁能护着你门下弟子?”
“不是还有你们吗。”楚流云扯出一抹苦笑,“不是还有万重山吗……”
待林月儿走后,楚流云依旧站在门外,嘴里喃喃道:“十年……”
十年,楚江也才不到三十岁。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袖子擦擦眼泪,虎视眈眈地看着来人:“你来干什么?”
“你徒弟要死了。”舟昱行说。
“你徒弟才要死了。”
“我没徒弟。”
……
楚流云:“云镜死了吗?”
“哦,”舟昱行才想起来他门中还有这么一号人,“我忘了。”
他对楚流云说:“我来要酒。”
“都说了没有,”楚流云怀疑他压根听不懂人话,“赶紧滚,我们天霞阁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不给我,我便杀了云朝。”
“你敢!”楚流云眼神一凌,“你若再敢伤他,我拼了命也要弄死了。”
舟昱行立于院中看他:“楚流云,我是看在白乘的面子上才放他一马。”
“给我酒,不然我不仅要杀云朝,我还要告诉你徒弟他就要死了。”
“你!”
下作!
“玉阶长老?”
穆成雪看见跟在楚流云身后的舟昱行,没忍住心中一紧,这么快就来讨银子了?
不是说好了记天霞阁账上吗?
“长老。”楚江简单对他行了个礼,心道这么快就来找云朝算账了?
他挡在云朝身前:“云朝还在昏睡,还请长老等他清醒后再来也不迟。”
“我等他。”舟昱行坐在白玉凳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捻起茶杯,对楚流云说:“凉了。”
“想喝自己泡。”
楚流云在他手底下吃了亏,这会儿正一肚子气,忍住不和他打起来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还给他泡茶。
穆成雪看了眼楚江,用眼神给他传递消息:怎么办?
楚江悄悄伸手指了指舟昱行:还能怎么办,去泡啊!
穆成雪这回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起身重新给舟昱行泡了壶热的。
换来楚流云一记眼刀。
穆成雪凑在他身边,光明正大地和他小话:“师尊,玉阶长老的院子修缮费用至少五千两银子。”
此刻低服做小,说不定能少赔点。
“最好烫死你。”楚流云恶狠狠道。
他当着几个人的面打开正殿暗门,从里面拿出两坛桃花酒,彭一下磕在桌子上。
舟昱行看着桌上的两坛酒,难得蹙了蹙眉头:“还有呢?”
“没了,”楚流云说,“就剩两坛,爱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