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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男的也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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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声言年前还得再上俩星期的班,但也不是太忙了,要是不值班的话,下午五六点他就回去了。
易耳又开始打工了,但这次不是为了给医院钱,而是为了攒钱去大城市了。
听易耳说之前台球馆那个工作回不去了,经理说是找了新的人,他就只能再去找别的工作。
修理厂和酒吧的班他还是照常上,因为宋炎凯不在的缘故,修有些部件的时候宋阳不熟练,易耳这几天就多往修理厂跑了几趟。
易耳今年起就是一个人了,表面上看起来易耳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也没什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偶尔也开个玩笑什么的。
但也有些时候是能露出些端倪,比如说易耳不管去酒吧还是去修理厂,都总会不经意绕过靠医院的那条近路。
偶尔宋阳说顺嘴了,问易耳今儿去不去医院的时候。
易耳会愣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就走了。
因为不去医院的缘故,易耳突然就多出了很多时间,但他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在出租屋待着。
中午的时候,张声言偶尔会回去,就看见易耳坐在桌子上翻着卷子,只要一闲下来,易耳就在做题。
和以前相比他更拼命了,偶尔张声言晚上出来上厕所,还能看见客厅饭桌上亮着台灯,易耳看着书。
“大半夜的,你还不睡?”张声言上完厕所,倒了杯水过来。
易耳摇头:“我不困。”
张声言看了眼表,都快一点了,他也坐了下来,把水往易耳那边一推:“你们专升本这么苦的?”
易耳靠着椅背,不翻书了,但也没说话。
“得了。”张声言拍了下他的书:“别学了,睡吧,明儿又不是不上班。”
其实这个时间,也不算晚,平常来说,易耳从酒吧打完工,然后去过医院回到屋子就是这个时间。
“真的还早,睡不着。”易耳合上了书。
张声言困意也散了点儿,干脆拖了个凳子坐了过去:“……学这么用功,就这么想离开这儿?”
易耳手肘抵着头,歪了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嗯。”
张声言轻挑眉,不错,没什么犹豫的,就该是这样。
“离开这儿想去干什么?”张声言拿起了易耳的卷子翻了翻。
易耳垂下眼:“干什么都行,反正不能一辈子在这儿。”
张声言听着,没说话。
“我才二十出头,连火车都没坐过,也没去过远地方,我就想看看外边儿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和手机里一样。”易耳说到这儿笑了声。
张声言好像很久没看见易耳这么轻松的神色了。
“看看大城市,住大酒店,吃西餐,喝几千块的酒,抽和黄金一个价的烟。”易耳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张声言旁边。
张声言侧头看了他一眼。
“挺肤浅吧?”易耳手臂放在椅背上:“但仔细想想,我就一个人,也没什么顾忌的了,我就想享福,把以前没享过的福都给享了。”
张声言笑了声,易耳脸上也带着笑。
只有这种时候,张声言才能切实感觉到,易耳真的是还年轻,就算受的苦多,但年纪毕竟摆在这儿,也想不了那么远。
就是个小孩啊。
“哪肤浅了,人活世上,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啊。”张声言拍了拍他肩膀:“挺好的,真的。”
台灯不算亮,能晃着人半边脸,易耳也没说话,就那么盯着自己,盯得他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看我干吗?”张声言摸了下自己鼻子。
易耳还是歪着头看着:“嗯……就是想,要是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多个人一起还挺好的。”
易耳直勾勾盯着自己,张声言莫名就把这句话代入了了自己。
大晚上的,有些情绪就会更张牙舞爪。
“多个人?”张声言顺手揉了下易耳后脑勺:“说真的,要是哥今年和你一样大,一样年轻气盛,哥也勇敢一次,和你兄弟俩凑一块儿过。”
易耳笑了声,重复了遍:“兄弟俩凑一块儿?”
“我养父当时也是认的我啊,我也能认你这个弟,然后咱俩就一起,你去上学,我给你做饭,咱俩就像合租一样,凑活住一起,是不是挺好的?”张声言像摸小狗一样,捏了下易耳左耳垂。
那是他听力有缺陷的那只耳朵。
张声言没顾虑那么多,就是有点儿控制不住,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易耳直了下身子。
张声言也意识到说这些虚的没什么意义,垂眼苦笑了声:“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做起梦来了。”
没人说话了,张声言也是被小孩给带的,脑子里想了些出去浩浩荡荡闯荡一番的梦,但也只能想了想,就当过了个脑瘾。
“言哥。”易耳挺少叫他哥的,突然低声叫一句,还挺勾人。
张声言嗯了声。
“兄弟俩凑一块儿那算什么?”易耳眼神不聚焦,认真琢磨着:“没女的,也能一起过吗?”
在那种小城市,根本就没人懂同性恋这种东西,也许有,但也都是悄悄的搞,不会搬到台面上。
像张声言和易耳这种,从小到大一天到晚就忙着自己的事儿,无暇顾及别人的,就更不懂这些事儿了。
只知道什么兄弟仗义,好兄弟走一辈子这种。
“没女的怎么能行。”张声言笑着说:“以后都得结婚的啊,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别和哥说,你没交过女朋友。”
易耳还真没,主要是他一直没那个心思,就算人女孩有,也都被易耳这种全天无休的作息给堵回去了。
易耳没说话。
张声言笑容止住了:“真没交过?”
“很稀奇吗?”易耳踢了他凳子一下。
张声言笑了几声,他还想着易耳这种脸蛋,怎么也得交个三四个才行啊。
毕竟都二十了,这孩子就算是忙吧,也不至于一个也没交过吧。
张声言自己都交过俩,一个高中的时候他们瞎起哄交的,毕业了就没联系了。
一个在电子厂里交的,后来嫌张声言没钱,就吹了。
“你交过?”易耳掀起眼皮,挑眉看着他。
张声言笑了:“小屁孩儿,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和谁说话,坐在你面前的这人,已经快三十了,我这小三十年白活了?”
易耳手扶上了张声言椅背,手指一下一下叩着,蹙了下眉:“谈恋爱,交女朋友有什么用?”
张声言都不知道多久没和人说过这种事儿了,大晚上提起来,他还真想给易耳上一课。
“当然有用,女孩儿多好啊,你是没谈过。”张声言坐了起来,手架着椅背,没注意到放在了易耳手上边。
张声言还说着:“有人关心你啊,和你说些体己话,女孩儿手软软的,握着特舒服。”
易耳扫了眼张声言盖在自己手上的手,又细又长还带着点儿骨骼感,比自己的小一点儿,应该能整个握在手里。
“抱着也舒服。”张声言回想着。
易耳想起之前和张声言的那个拥抱,暖呼呼的,身上全是张声言草木香浴液的味道,腰也细,手臂攥紧就能直接圈怀里。
但张声言挺高的,所以易耳只要一低头就能埋他脖子里,那里更暖和,更舒服。
“其他就不说了,反正交女朋友好。”张声言拍了下易耳肩膀:“我和你说,谈个对象呢,能帮你很多,互相扶持着往前走,也比一个人舒坦很多。”
易耳看着张声言。
“比如说你现在。”张声言没想说那么明白:“你这种状态其实……要是有人在身边偶尔说句话,会比一个人好受很多。”
易耳几乎是立刻说出口:“和你说话就能好受挺多。”
张声言愣住了,他手还放在易耳肩膀上,顺手就揉了下他后脑勺。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喜欢这么摸易耳头一下。
易耳倒是也不抗拒,只是每次他摸完之后,会扫一眼张声言的手。
张声言有种哄孩子的感觉:“我大老爷们儿,也不会安慰人,别光和我说,我就顶多能让你揍一顿,给你纾解下,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易耳移开了视线,喉结动了下,直接关了灯:“嗯,你什么都干不了,回去睡觉吧。”
张声言现在困意都没了:“我和你说话你赶我?”
“不是你说什么都干不了?”易耳起身往折叠床去了:“回去睡觉。”
张声言叹了口气,笑了笑,他其实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易耳放松点儿,别那么憋着,但现在看来,易耳好像是好了很多。
“我困了。”易耳打了声哈欠。
张声言把椅子放回原位:“得,睡吧,这几天年前有点儿冷,冻着了记得加被子,我冰箱买了点儿三明治,明天去修理厂顾不上吃饭记得带个去,晚上去酒吧就别骑车了,天气预报明晚有雪,省得骑过去了回不来。”
易耳被子掸开,张声言说一句,他嗯一声。
张声言进了卧室,关了门。
“也没什么差别。”易耳手肘放在脑后,低声念叨了句:“反正都是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