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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两个年度 ...

  •   旁边五个还在喝着,张声言偶尔在他们玩儿过火了,提醒两句,桌子上果盘没了,又去切了一盘。

      他们喝了不少,还都是白的,这酒度数又高,李远早就喝的不行,已经就地趴着了。

      张声言今儿就是来扶人的,给李远送进了里屋。

      进来的时候才发现,里屋地上一直插着俩小太阳,估计是宋炎凯准备的,铺了个大通铺,他们六个都躺下都绰绰有余。

      张声言给他安置好,出来接着吃吃喝喝,盯着剩下四个。

      这么看来,宋炎凯和易耳是这里酒量最好的,张声言酒量也不行,喝不过这俩人。

      宋阳和元逸属于又菜又爱玩儿的,都快眼一闭睡过去了,还能在那里扯皮。

      张声言喝着自个儿的橙汁儿,偶尔被他们俩逗的摇头笑几声。

      烟花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人户在放了,但因为离的远,他们也就听个响,刚刚应该是房后面邻居家放的。

      声儿挺大的,给俩醉鬼吓的差点儿抱一起。

      烟火绽放开的时候,俩人才回了神,都直勾勾盯着,然后在那里傻笑,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儿。

      张声言靠在椅子上,慵懒地交叠着腿,手上拿着白开水,偶尔抿一口。

      目光始终落在天边的烟火上,眼底亮亮的,像是一汪盛着斑斓的湖水,眼底情绪是柔和的,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张声言感受到了某人的视线,垂眼看了过去。

      刚好和眼底红红的易耳对视上了。

      易耳喝多了,眼底不是很清明,但即使如此还能透过眼神看到他深沉的情绪,沉重的像是十几吨重的铁,压在了张声言后背一样。

      易耳拖过板凳,坐在了他旁边。

      俩人都没说话,只是手臂贴着手臂,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晚上了,天儿有点儿冷,张声言裹着衣服,整个人在椅子上缩了一团,旁边酒桌上的仨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整个院子里就剩易耳和自己了。

      过了会儿,突然张声言听到一声响,特别大一声儿,给他惊的都激灵了下。

      紧接着,天空被染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点亮了整个厂子,像是白天。

      刚那仨人把李远带来的烟花全放了,但李远喝多了去睡了,没看着,反倒是他们几个过了个眼瘾。

      马上就零点了,电视上播的几个节目也没什么意思,张声言心里莫名有点儿闷。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热闹的时候,心底越虚无。

      张声言现在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些热闹马上就要消失殆尽,等到了明天,一切又会回归到原本的状态。

      他心底压的事儿太多,喘不过气,尤其到这种节日里,反而会更加催化放大情绪。

      张声言心里憋的,他点了根烟出去走了走。

      巷口都是过节的小孩,穿了新衣服,手上拿着摔炮走街串巷的。

      张声言拢了下衣服,嘴里叼着烟,也没吸,就放在嘴边燃着,然后漫无目的往前走。

      直到走到个人少的地方,他才停了脚步,坐在旁边石墩上。

      地上到处嘣的都是红鞭炮纸,也就这几年这儿还让放,过两年不让放了,估计练鞭炮纸也看不见了。

      张声言从嘴边取下了烟,他看到巷口最那边有个影子挪了过来。

      他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张声言捏着烟吸了口,头也没扭:“我就知道你得来。”

      “那我能不能当成你在等我?”易耳在他身后说。

      他走路都有点儿飘了,走得慢才看不出来,这么小一段路,他挪了好一会儿。

      张声言笑了笑没接话,用手随便擦了下旁边石墩,拍了下,示意他坐:“喝多了就休息去,非出来折腾这一趟。”

      易耳坐他旁边,也没客气,从张声言手里拿过他吸了一半的烟,叼嘴里了。

      “幼不幼稚?”张声言笑着骂了声。

      “在你面前,我干什么都幼稚。”易耳淡淡的,半认真半开玩笑。

      张声言看了他一眼,今儿易耳心情不好,就随他去了。

      易耳吸了口烟,看着巷口上边方方正正的天说:“……明儿我就搬走。”

      张声言搓了搓手,顿了几秒,嗯了声。

      没烟在手上,他有点儿难受。

      “言哥,你想我走吗?”易耳突然扔了一句。

      张声言没说话。

      易耳咬了下牙,嘴边叼着的烟都咬弯了一截:“我其实一直都挺搞不懂你的,说你喜欢我吧,你不要我,说你不喜欢我吧,你又对我有反应。”

      易耳说话向来直,张声言听多了都习惯了。

      早晚得这样正式谈一次的,今儿氛围都到这儿了,不管什么感情做个了断,总比之后再拖泥带水好。

      “说对你没感觉是假的,”张声言这次也直白了:“我又不是下边儿有问题,对谁都硬这种话,之前都是唬你的。”

      易耳静静听着他说。

      “没感觉是假的,但是不能继续下去是真的。”张声言盯着眼前炸成好几瓣的鞭纸,出神说:“你还小,我不能给你带上歪路。”

      “这条路都还没走,你怎么就知道是歪路。”易耳说:“你就他妈是胆儿小。”

      张声言颤了下睫毛,如果真的只有这层问题的话就好了,但偏偏命运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遇到易耳的那天,他诊断出了胃癌。

      像是一切都注定好的一样。

      张声言发着愣。

      “陈锋赫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易耳突然来了这一句,张声言一下就清醒了,扭头盯着易耳。

      “你的工作是因为陈锋赫没的,对吗?”易耳和他对视着。

      张声言舌尖顶了下上颌,也就是几秒就反应了过来,易耳都知道了。

      “不止是因为陈锋赫,最重要的是我自己原因。”张声言说。

      易耳吸了口弯了的烟:“明明事儿是因为我才惹的,你连说都不和我说一声。”

      他紧接着笑了声,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样:“你装什么英雄啊?”

      张声言感觉面前的人情绪不对,抬手在他肩侧捏了捏:“真不怪你,是他们做事儿不干净,你也知道我这人,嘴上云游天外的,实际上遇到事儿,还真忍不住就管了,就算那天在酒吧的是宋阳或者其他什么人,我也会管。”

      张声言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易耳的火给激上来了:“别人,你也会管。”

      这句话单看没什么问题,但是张声言说过太多次这种话了,好像说这句话,就是在有意撇开他俩之间的关系一样。

      “又是他妈的换别人也行,这种屁话。”易耳沉声说了句。

      张声言根本没想表达这层意思,无奈道:“我就是单单这件事儿来说。”

      “那好,就这件事儿来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易耳盯着他,取下烟扔在了地上。

      张声言无奈了:“告诉你能怎么样?”

      “不告诉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得通过别人的嘴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拿我当什么!”易耳憋着火。

      张声言情绪也不是很好,但懒得和易耳计较,缓了口气才说:“那你说,我告诉你,你要怎么办?”

      易耳没说话。

      张声言接着说:“打陈锋赫一顿?然后你欠他,他欠你的,无止无休一直纠缠?你他妈累不累?”

      易耳咬了咬牙,眼眶有点儿发红。

      “易耳。”张声言抹了把脸,语气里全是无奈:“这就是我和你为什么聊不下去,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之间有壁,那层壁不是单单因为性格或者性别方面导致的,而是年龄和对世界的认知!”

      易耳默默握紧了手,他想反驳,但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张声言说的在点上,他和张声言之间永远存在这层壁。

      “你才二十出头,你有的是时间去闯去浪,但哥已经快三十了,我,我……”张声言扯了个笑容:“我连省都没出过,我以后也就在这儿了,你不一样,我没时间也没精力陪你走下去,就算咱俩喜欢的对方不行都没用,你得认清现实,你不要……”

      易耳红着眼,已经有点儿湿润了。

      张声言的话顿了下,手放他后背摸了几下,低声说:“不要那么幼稚。”

      易耳垂下了眼,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张声言,以前我总觉得年轻就是资本,我觉得我年纪小,未来的路广着呢,所以我奶奶查出那个病的时候,我放弃了去大学的机会,留在本地上了专科,就为了照顾她,我当时做这个决定,就是觉得自己就算上了专科也一样能闯出来。”

      张声言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

      原来易耳不是没考进去,而是放弃了去读大学。

      “我觉得自己挺能的,只要我想做,就没我做不成的事儿。”易耳声音带着颤:“我遇见你之前,恨不得永远就这个岁数,这个年纪,我敢拼敢闯,我恨不得掀翻世界。”

      说到这儿,易耳鼻音更重了,再开口他哑了一片:“那是遇见你之前,遇见你之后,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是早出生个五六年就好了,我,我也想和你站在一个年龄高度上说那些没什么用的话,也想和你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就连对待感情都能随便的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我想和你差不多一样大,这样我就能撑起这个逼生活,能把你护在身后,像当初陈锋赫揍我,你护在我身前一样,我也想像元哥一样,和你靠一块儿说些陈年旧事儿,我也想有家能收留你,也想在你难受的时候陪你身边。”

      易耳眼泪掉了滴,落在了张声言的手心。

      给张声言烫的浑身一麻,心里难受的要命。

      “今儿我听说陈锋赫干的那些操蛋事儿的时候,我他妈不气你不告诉我,我气我自己!气我没能力保护你,气我什么都不是!”

      易耳手随便抹把眼,别了下头:“我也不想哭,但没忍住,我上次哭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没想到能为了些感情的屁事儿哭成这样。”

      张声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声言,我今儿真的把心都掏给你了,我怕过了今晚,这些话连说给你听的机会都没了。”易耳一把拽过张声言的手,捏在了手心,一字一句看着张声言说:“我都折腾了二十年了,没人管过我,好不容易有了个管我的,还只想把我往外推,你为什么。”

      “从小到大别人有爸有妈的能享福,我什么都没有,我他妈就你一个了,就这我都握不住,凭什么。”

      张声言眼底也红了一片,这是易耳啊。

      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张声言怎么可能不心疼。

      易耳靠近了点儿,盯着张声言。

      他捏着张声言的手,放在了左胸口,哑声说:“言哥,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堵的喘不上气,你别推开我,别不要我,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张声言心里何尝好受,易耳这每句话都是在往他心尖上扎,眼泪混着玻璃嚼碎了往嗓眼里咽,连着胃都抽着疼,舌尖上全是苦的。

      “哥对不住你。”张声言红着眼,喉结滚动了下:“我,是怕你不要我。”

      “我怎么能不要你。”易耳几乎是咬牙掺着血说的这句话,嗓眼里全是铁锈味儿。

      他手抚上了张声言脖子,手指还不停发抖,盖在张声言脖子上的时候还在颤。

      他鼻尖试探地往前了一下。

      张声言除了让眼前这个人好受点儿之外,什么都不想顾忌了,半点儿没犹豫,手蹭了下易耳眼角,擦了泪,然后吻了上去。

      从眼角闻到鼻尖,再到嘴唇。

      唇部相碰的一瞬间,像是两个干涸已久的人终于等来了泉水,他们胡乱无章法地接吻,恨不得把对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手指相扣,捏得对方指尖发红发胀。

      张声言起初都没意识,稍微清明了点儿的时候,也没什么后悔。

      他看着面前易耳这张脸,就把全部理智都抛之脑后了。

      他和易耳在巷口里接吻。

      他们对彼此的爱,身体的反应就足够证实,他们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哪怕手指冷的没有知觉,也本能的在对方身上寻找着温度和快感。

      巷口的灯光零零散散落下,明明是两个人的影子却硬生生融到了一起。

      “……言哥。”易耳带着气音叫了声,他垂头看了眼半跪在他面前的张声言,鼓励似地揉揉他的后脑勺,然后往前摁了摁。

      他们做了很亲密的事情,时长跨越了两个年度。

      他们是在凌晨快两点才一起握着对方的手回去的,先去洗漱,然后随便处理了下衣服,其他几个人早就睡的不省人事了。

      张声言和易耳在铺盖最旁边,找了个角落缩一起,相拥而眠。

      在最后易耳快要睡着的时候,张声言亲了亲他耳尖,低声说:“等你睡醒了,我有事儿要和你说,睡个好觉。”

      易耳用气音嗯了声,循着本能抱的他更紧了些,在他额角蹭了蹭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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