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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结婚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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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声言和易耳又去转悠了几圈,没什么好玩儿的了,最后就停在有个拍证件照的地方。
“咱俩好像都没照过相。”易耳说。
张声言嗯了声:“拍一个吧。”
两个人进去问了下价钱,这个是带化妆拍照的,但易耳不想化,他本来也就没什么能化的,这张脸就是偏浓颜系的,皮肤又好。
但张声言还是化了化,他嘴白,脸色也不太好,怕照上去被易耳衬的半点儿光彩都没了。
“你就是想的多。”易耳翻着其他照片。。
张声言闭着眼,店员给他画着眉毛:“这拍红底照诶。”
“又不是那种红底照。”易耳不紧不慢走了过去,捏了捏他脖子,低声说了句。
张声言扫了眼店员,手肘怼了他一下:“安分点儿。”
店员目光在两人之间周旋了下,也就是看个乐呵,也没说什么。
要是平时,张声言估计还挺顾忌这种东西,不会当着外人瞎胡来,但现在他都懒得去想什么了,只想怎么开心怎么来。
后面是红墙,两个人穿着白衬衫,坐在那里,对着镜头笑着。
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是单纯的两个帅哥,拍了张红底照。
“帅吗?”照片洗的快,他们已经拿到手了。
张声言笑着说:“你帅,我也不差。”
“你比我帅。”易耳搭着张声言的肩膀:“取个名儿,就叫两个帅哥的结婚照。”
张声言给逗得笑个不停:“土不土?”
“不土。”易耳捏着他耳朵:“言简意赅,就当你嫁我了呗。”
张声言轻挑眉,没反驳,轻轻嗯了声。
就当我们结过婚了。
两个人拿了照片回医院,住的时间太久,都快把医院都当家里了,回来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儿归属感。
结果刚坐下,胃里边就开始了,张声言抱着桶就大吐特吐。
易耳叫了医生过来,当晚直接给扎上了针。
易耳因为这事儿念叨了张声言好久,说今儿不该乱跑。
张声言听的头疼,最后都被易耳念叨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易耳已经去酒吧了。
张声言输完液了,手上的针都取了。
他也不知道是睡太久还是上午累的,胸闷的不行,想去护士站转悠圈,正好找李芸想问她点儿事情。
刚到门口,张声言胃抽疼了下,他吸了口冷气,撑了下墙,刚好听见护士站里模模糊糊穿出来仨字。
“真的啊?俩男的?”
“死变态吧?”
张声言脚步顿了下。
“就昨儿被父母送来那俩,都扔彭医生那里了,闹得厉害着呢,那俩小男孩父母昨儿在走廊都打起来了。”
“肯定是发育有问题,我还看见那男的还化妆了,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以前都不知道这种东西,这些人也不嫌恶心。”
“诶!你知道那个病房吗?”
“哪个?”
“就得胃癌那个。”
“就长的挺不错那个?”
“对啊,就一直有个男孩照顾他那个,上次好像见他俩拉手了,而且那个小男生对谁都没个笑脸,就对那得胃癌的有点儿好脸色。”
“不能吧,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俩是表兄弟。”
“放屁,谁家兄弟和他俩一样。”
“你也别瞎说……”
隔着墙,张声言听着这些话闷闷传了出来,像是心底发出的动静一样。
恍惚间,他有种还在做梦的错觉。
外边天阴了,估计是要下雨,成片的云压了过来,将仅剩的残阳掩在了灰蒙中,眼前像是蒙着尘,什么都看不清。
张声言站了会儿,转身挪着步子往回走,还没到病房,就干呕了出来,扶着墙呕。
“声言!”李芸刚从转角过来,见状,小跑过去扶住了他:“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张声言脸色发白,他摇摇头:“用不着。”
李芸给他扶回了病房,倒了杯水:“真不用叫?你脸都白的。”
“这是正常反应,刚才都输过液了,没用。”张声言说。
李芸盯着张声言看了会儿,叹了口气:“你真的瘦了好多,癌症这种太磨人了。”
张声言苦笑了几声说:“只要还能活下去就不磨人,最怕活不下去的。”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个人影。
“我要转院了。”张声言和李芸说。
李芸一愣:“为什么?”
“就,病情恶化了,二次手术没办法保证成功。”张声言简略回答:“白医生介绍了另个医院的专家。”
这种情况太正常不过了,他们这种小城市,无论是医疗资源还是设施都太有局限性,就像是一个过渡站一样,最后那些得了重病的人,还是得去到三甲医院治疗才能保证成功。
所以刚开始,李芸就建议他们直接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病。
张声言说了要去的医院名字。
李芸沉默了会儿说:“这是全国最好的治疗肠胃癌的医院,去那里肯定没错。”
张声笑了笑:“嗯,去试试吧。”
李芸犹豫了会儿,张了张嘴,还是问出了口:“那,那个小男孩怎么办?”
张声言一愣,盯着李芸。
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同时笑了。
“我,我就感觉的,我不介意这个。”李芸摸了摸耳朵说。
张声言还以为自己和易耳藏的很好呢,实际上早就人尽皆知了。
张声言现如今回想起这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
都总感觉他们一直都在盯着自己,在讨论,在心里讨论,在攻击易耳和他,先从外表作为切入口,然后深度剖析他们的灵魂,包括他们的行为都钉上了“罪不可恕”的标签。
“介意也没事儿,能理解。”张声言说。
这个小城市,有的人半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甚至连这种认知都没有,突然见了这种人,不被吓着才怪。
“那你们……”李芸不知道该怎么问。
张声言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李芸没再往后问,识相地收住了话头,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回去了。
李芸一走,张声言一倒头又睡着了,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接着一个,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特别真实。
真实到有痛感。
他先是梦到了自己在医院天台上,穿着病号服站了几个小时,他转了身,看见身后空无一人。
梦里像是在走程序一样,张声言循着本能跳了下去,坠入了下个梦境。
他在病房里,手上握着徐三娘手。
他看见徐三娘弯着眉眼,慈祥地说:“……我是看不见我们易耳娶妻生子了。”
“小言,我要是不在了,替我多照看着易耳。”
张声言低头看去,地面瓷板砖突然开始旋转。
下个梦,在一个十字路口,张声言站在中央,四面八方的车拥挤着朝他鸣笛,他腿如铅重,一步也挪不动。
他还看见易耳突然出现在了十字路口的对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在转眼看去,只听见一声巨响,一辆车直直撞上了易耳。
张声言就那么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叫不出声,巨大的恐惧感遍布了全身。
他猛一下惊醒,呼吸不稳。
开门声响起,易耳推门而入,刚好和床上张声言对视上了。
“言哥。”易耳放下了钥匙,几步走了过来,怀里还抱了个东西:“怎么了,难受?”
“……没。”张声言蹙眉,手背抵着额头。
他感觉手指被人蹭了下,张声言低头看去,就见瘸腿窝在他手心里,不停的拱着。
“你怎么把它带来了?”张声言心里还在七上八下跳着,他深缓了几口气,抱着瘸腿揉了揉:“真想死我了。”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见吗?”易耳笑着说:“我今儿刚过修理厂有事儿,就给带回来了。”
“好像瘦了点儿。”张声言拎了下。
瘸腿呼噜呼噜叫着。
“天儿热,它最近吃的也少。”
“没生病就行。”张声言捏了捏瘸腿断了半只爪:“它是不是认不出我了?”
“能,换别人不会让碰断腿的。”易耳洗了手出来:“刚开始给他送走的时候,有次瘸腿儿自己从宋炎凯家里溜出来跑咱家来了。”
张声言愣了下:“小东西还挺胆儿大,缺条腿儿都敢乱跑,幸亏没丢了。”
“当时你刚做完手术,就没和你说。”易耳手一下一下顺着瘸腿的毛:“最后在咱家门口找着的,他趴在门口消防箱上,那时候冬天,没暖气,冻得直哆嗦也没走。”
张声言抱着瘸腿,贴了下脖子。
“言哥。”易耳叫了他一声。
“嗯?”
“连猫都知道哪里是家,知道该往哪走。”易耳眉心不易察觉蹙了下,他顿了下:“……它舍不得你。”
张声言呼吸都停了。
因为易耳这一番话,第二天张声言还专门去找了趟白医生,问最近易耳有没有问过他的情况。
白医生摇头:“没有啊,而且我们是对你负责,你不让说,我们是不会透露给别人的,这是违法的。”
张声言心里才踏实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