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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 157 章 ...

  •   天下太平之后,日子确实好过。朝廷派人处理尸僵,就算偏远地方鞭不可及,老百姓自发组织也能将尸僵解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回到之前的幸福生活。

      乱世的时候黎氏都过的好,更别提现在了,当真是金堆玉砌,锦衣玉食。

      不过她最近恼的很,自然是因为宿星。

      他现在给人家当护院,起初黎臻以为是在府内巡逻那种,后来一次她无聊上街碰个正着,他正跟在一位女子身后。

      黎臻脑袋嗡的一下,气血上涌,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转身离去。

      哭了好半响,宿星下值回来,他好生解释之下,还给她带回来个锦鲤玉坠。

      其实那玉坠该系在扇子上,但黎臻喜欢的不得了,直接找来红绳系在脖子上,日夜把玩。

      这儿会睡不着,摩挲着玉坠,脑子里在斟酌一件事。仔细琢磨了半宿,快天亮时候黎臻才睡着,也终于下定决心。

      ……

      自打那次展心茹跳楼拒婚后,展家人就不逼她了,放话说只要她喜欢就好。

      展心茹整日逛街买东西,宿星默默跟在身后保护,有一次她买太多东西丫鬟拎不过来,展心茹转头问他:“你能帮我拎几个吗?”

      出门在外,宿星什么武器都没带,两只手空着抱胸,加之他面容冷峻,看起来很难接近。

      “小姐,我是护院。”

      意思便是,护院只负责保护,不负责其他。

      展心茹的大丫鬟气的厉害,却知道小姐心思不敢明着说什么,等到回展家后趁着宿星在外面值守,丫鬟委婉提到:“小姐,您身份尊贵,便是皇家国戚也能配的上,何必独恋一枝花呢,还伤了您和老爷之间的和气。”

      “你懂什么,”展心茹对镜画眉,“旁的男子都是因为展家而折服于我,但宿星不同,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若是真心悦于谁,怕是连命都会给她。”

      丫鬟嘟囔着:“可谁会要他的命啊。”

      又不值钱。

      展心茹不满:“本小姐缺钱吗?我缺将心肝掏出来奉给我的男人,你且说说,目前为止除了宿星谁能做到?”

      丫鬟吭哧了半响也说不出个人名,因为确实没有这样的人。

      “我就是觉得那人太不解风情了。”

      “这话你说对了,他就是不解风情,但也是好事,免得沾花惹草。”展心茹怎么看宿星怎么满意,她问丫鬟还有多久到下值的时辰,丫鬟说还有一炷香时间。

      “快,你给我换个发鬓,戴今日买的那支金步摇,对了,把我那件樱红色裙子拿出来,再取几样配饰。”

      屋里几个丫鬟便各自忙碌起来,贴身大丫鬟问:“这么晚了小姐是要出去吗?”

      “不出去,有要事。”

      新买的胭脂水粉全部涂了一遍,芳华正好的少女对镜欣赏的功夫,外面低沉声音道:“展小姐,我下值回去了。”

      “哎哎,宿星,你先别走!”

      展心茹不敢耽误工夫,宿星在展家几个月了,她多少摸清他的脾气,连忙打开门,把丫鬟们轰出去,然后让宿星进来。

      “有事?”

      “当然,你进来说。”

      宿星不为所动。“在这也一样说。”

      院子不止几个丫鬟,还有做洒扫的婆子,展心茹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张脸羞的通红,索性请宿星去府里花园凉亭。

      四周通风,一眼就能瞧见有人过来,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了。

      “展小姐,何事?”宿星眉头微蹙,如果黎臻在,一定明白他已经开始不厌烦了。

      “这个是送给你的。”展心茹从怀里掏出来个精致匕首,刀鞘上甚至还镶嵌着宝石。

      “为什么?”

      宿星只扫了一眼就挪开视线,瞧着半点都不敢兴趣。

      “你不喜欢吗?”展心茹见宿星耍过刀剑,知道他会功夫,想着习武之人多喜欢名器,所以花百两银子卖了这把匕首。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走了。”

      “哎,你别走,有事。”展心茹连忙几步来到入口处,伸出双臂挡住去路,脸色更红了,少女含情脉脉,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宿星越发不耐烦,只问她什么事,在展心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时,他索性直接从台阶上跳下去打算离去。

      “宿星,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喜欢你。”

      宿星终于顿住,只不过没有展心茹想象中的感激涕零,他鄙夷的眼神看她,似乎在问,你疯了吗?

      “我……我真的喜欢你,宿星,你别担心,家里有我,我一定会劝我爹娘接受你的,我……”

      “展小姐。”宿星出口打断她。

      “请问我有说过喜欢你,或者有接受你心意的意思吗?”

      “什么?”展心茹脸色刷的白了,随后又涨红。

      宿星依旧面容冷峻,瞧不出表情,但声音微冷:“那是你一厢情愿,不好意思。”

      说罢他就离去。

      走出展家大门时还在琢磨着,这半个月的月银怕是没了,但免去一个麻烦,还是值得的。

      回家后意料之内的有人在,桌上摆放着饭菜,竟然还冒着热气。

      “你今日回来的早。”黎臻笑吟吟的摆放好碗筷,“净手吃饭吧。”

      宿星顺手洗了脸,俩人对坐着吃饭。一看就是酒楼送来的菜,色香味俱全。辣炒鳝丝,清汤白菜,红烧肉,清蒸鱼。

      有荤有素,比在展家和仆从们一起吃的要好的多。

      黎臻忙着给他夹菜,宿星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顾忌我。”

      “那怎么行,我们一起吃,当然也要你喜欢吃。”

      吃完饭,宿星去床底下取来个钱袋子,放在黎臻面前。

      “哥哥,我有钱的。”

      “用这些买,还有,你喜欢什么也尽可购买。”

      宿星话不多,黎臻却觉得心里甜津津的。那个模糊的念头立刻变得清晰,不过她还是有点犹豫,试探性的道:

      “你为什么对我好?”

      宿星只睨了她一眼,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端到厨房洗去了。黎臻连忙跟上,俩人就在逼仄的厨房里,她站着,他弯着腰洗碗。

      “当自己还是小孩吗?一直缠着人。”

      “那你就回答我啊,你回答了我就不缠着你。”

      在黎臻的接连逼问下,宿星被问的烦了,“因为你是小孩,小屁孩。”

      黎臻有点恼:“我都十七了,怎么算是小孩了?”

      “好好好,你是大人,最厉害的大人,这位大人请你让一让,我要放碗。”

      黎臻有点气急败坏。

      她觉得宿星以为她在开玩笑。

      “我有事同你说。”黎臻认认真真道。

      宿星把厨房收拾了一番,给了个你说我听着的眼神。可黎臻不满意,她不让宿星收拾了,拉着人坐在院子里,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你说。”宿星双臂抱胸,坐下也比她高半头,居高临下的看她,眼见着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将好好的锦袍抓的起皱,似乎很是紧张

      “我……我……”

      设想很简单,但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只是一句话而已,可怎么也吐不出来。

      黎臻脸色涨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

      “你等我!”

      说罢黎臻起身,小跑着进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坛子酒,坐下后拔掉塞口,仰头灌酒。

      因为太过着急,酒水顺着下巴淌到衣襟上,很快酒香散开。宿星皱眉,伸手扶住酒坛子不让她继续喝。

      “做什么?”

      然而已经半坛子酒水入肚了,不止身上一股酒味,脸更是红扑扑,一路延展至脖颈。

      “逞能。”宿星嗅了一下,竟然不是果酒,闻起来很是辛辣。

      “哥哥,”黎臻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的拉着宿星说话,然而声音越来越小,宿星压根就没听清她说什么。

      片刻后,宿星无奈的俯身,任由酒气逼近。

      忽地,黎臻凑在他耳朵边吐露道:

      “哥哥,我不是男人。”

      ……

      醒来时候日上三竿,头痛欲裂。

      黎臻爬起来,浑身酒气熏的她想吐。吱呀,房门开了,是宿星端着水盆进来,嫌弃道:“还不起来洗洗?”

      黎臻尽量屏住呼吸不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匆忙洗了洗,但还是难受。宿星扔过来一套他的衣服,是上衣下裤,有些宽大,系紧腰带之后勉强能穿。

      “吃饭。”从厨房端来饭菜摆放好,黎臻束好发,脑袋晕乎乎,“哥哥,我昨晚喝酒后说什么了吗?”

      有些模糊不清,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和他坦白了,可看他和往日一样云淡风轻,难道自己没说?

      “说了。”

      “啊?”黎臻夹菜的动作顿住,双目圆瞪道:“我说什么了?”

      “你确实年岁到了,十七岁不算小,如果没有五鬼出世,你这个年岁确实该成家了。”

      宿星一夜未眠。

      当窗户纸戳破的时候,所有不堪一泄而出。

      宿星没喝酒,可他已经要吐了,觉得自己恶心,不配为人兄表。

      早起去了展家,管家果然说他不用再来了,那半个月的月银倒是给了,只不过扣了不少。

      管家若有所指的说了些什么,宿星不在意,回来路上买了黎臻喜欢吃的包子和小菜,回家后放在锅里热着,等她醒来吃。

      忽地福灵心至,想到作为兄长,是该张罗她的婚事了。

      所以才有了上面那句话。

      黎臻是懵的,宿星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若是有合你心意之人,尽管告诉我,我可托人上门说亲,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帮你寻一寻。”

      黎臻放下筷子,沉默的看他。

      半响之后她问:“你是要我成亲吗?和别的男人?”

      他头都没抬,也未吃惊她说的话,只道:“人都要成亲。”

      黎臻本想转身就走,但她硬生生留下了,想听他怎么说。宿星今日难得话密,说身为兄长,他会帮忙云云。

      黎臻眼眶红了一片,但她竟然笑了。“好啊,你找到合适的告诉我,我看着人好就和他成亲。”

      这句话后,宿星再也没说什么,饭桌上气氛诡异。饭罢,黎臻换回自己的脏衣服离开,几日都不曾来。

      这几日宿星出去找活做,期间小聋子来了消息,一切安好,在当地买了套宅子住着,离孩子们也近一些。

      信中提到,他在当地还开了医馆,给不少人治过病,收入不菲,还能收到村里人的感谢,吃的菜和肉都是村子里人热情送来的,总之,日子过的很是美满,让宿星和黎臻闲暇时过去看他们。

      紧绷的情绪因为好友一封信而得以松懈,这次宿星自己写了回信,告诉他会尽快过去。

      其实留在这是为了打探爹娘的消息,可惜,没有结果。宿星继续找活干,去镖局打杂。

      是金子总不会被埋没,宿星身手好做事稳重,得到主家青睐,打算让他跟着走镖。走镖意味着要出门,短则几日,长则月余。

      犹豫之后宿星应下,顺利返回时已经是深秋了。

      家里落了一层薄灰,没有人进来的踪迹。算算日子,他和黎臻已经一个半月不曾见面了。

      将屋里打扫干净后,宿星换了身衣服,去街上买了几样糕点和果脯,又借了匹马,直奔黎家。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只能将东西放下。

      “还请将此信交给黎臻。”

      仆从将信送到时,黎臻正在练功。这些天她也很难过,除了吃饭睡觉,剩下时间都在练功,否则会容易胡思乱想。

      见到吃食她没动容,倒是看见信后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然而瞧见是小聋子寄来的,她顿时嘴角耷拉下去,不过还是看完了,还提笔给小聋子写了回信。

      信里告知小聋子,宿星欺负她,还让小聋子为自己报仇。

      写完信,神清气爽,又把吃食打开挨个品鉴一番,最后总算露出些许笑意。

      黎臻下山这日,宿星不在,她照例自己开门进屋,然而发现屋里瞧着像是几日无人在家,桌子上落了一层灰。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写着:走镖,六日后归。

      底下落了日期,算算日子,明日才归。

      黎臻便把吃食拿走了,等宿星回来那日她又来一趟,俩人都没提那日的事情,好像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宿星押镖的次数也变多,离开时间越来越长。

      不过每次他离开之前都会留下消息,告诉她哪日回来,而且他力大无穷,黎臻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就是觉得在外面走镖风餐露宿,着实辛苦。

      ……

      转眼就来到冬日。

      “还要走一趟吗?”

      “嗯,最后一趟,回来正好年根底下。”

      宿星年轻火力壮,晚上睡觉时只放一个炭盆,但只要黎臻在,他就会点上两个,一个拉过来在她脚边烤手用,另外一个放些红薯板栗,没一会满室飘香。

      熟了后黎臻迫不及待想吃,宿星拍开她的手。“烫手,我来。”

      黎臻弯唇笑着看他,宿星假意没瞧见,用铁钩扒拉出来,待没那么烫了后剥一半的皮,熟透的红薯软糯甜香,放在盘子里,再给黎臻拿了个勺子让她挖着吃。

      “哥哥也吃。”

      第一勺她先递给宿星,然而宿星不会接,他直接扒拉出个小红薯,扒了皮直接咬。“我吃这个。”

      红薯吃完,板栗也凉了,黎臻指哪个,宿星就会给她扒哪个。

      其实黎臻早就想明白了,他不是要给她寻成亲之人吗?那就寻,反正不可能立刻寻到。

      初冬时他提过一次,是他镖局里的同僚,还带她去见过。黎臻瞧着对方年岁约十八,样貌堂堂,可还是挑毛病,说个头矮。

      “不算矮。”

      “还没你高,怎么不算矮?”

      宿星蹙眉,觉得她这番理论不对,可竟然说不出什么来反驳。

      入冬之后黎臻祖父就闭关了,黎家人没人能管得了她,于是她白日里在家,晚上偷跑出去和宿星过除夕。

      一起放了炮竹,吃了饺子,宿星让她赶紧睡觉,她打着哈欠说要守夜,结果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正月里,他又带着她去看个男人。结果不等她挑毛病,就见他蹙眉道:“不行,太瘦了。”

      后来找了一个又一个,宿星怎么都不满意。

      这个人长的不好,那人脾气太差,他?他更不行,瘦的像是竹竿一阵风就给吹跑了。

      黎臻唇角扬起,待宿星看过来时故意压平,叹口气道:“哎,一辈子的大事,确实不能含糊。”

      ……

      在夏日来临前,宿星正式成为一名镖师。月银涨了一番,每月二十两不说,只要押镖便会有额外银钱。现在普通人家一年才花三五两,他挣的确实不少。

      带着黎臻去当地最大酒楼吃饭,让她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今日钱管够。

      黎臻心疼他挣钱不易,只点了四道菜,宿星又加了两道,额外点了几盘甜点。

      不用担心吃不完,宿星饭量大,等黎臻吃完之后他将剩下的一扫而空。

      吃完饭他说要走一趟镖,来回两个月。黎臻让他照顾好自己,平安回来。

      “放心。”

      宿星不在,黎臻基本就不怎么下山了,整日在房里练功。黎氏其他人受黎照的嘱咐不来找她,黎臻也乐得自在,闲暇时间去藏书阁里翻书解闷。

      她记得十几年前的黎氏藏书阁很大,现在不比当年,规模小了一半不说,书籍都填不满书柜。

      几乎没人来这,灰尘飞舞,黎臻每次来都要捂住口鼻,取了想要的书后迅速离开。

      今日她来的早,晌午的日光透过窗棂照亮整间藏书阁,也将最末尾处的书架显现出来。黎臻还从未来过最里面,捂着口鼻往里走,发现好多书籍封面无字。

      随手打开一本,惊讶发现竟然是记录五大世家相关书籍。

      书里用金木水火土对应五大世家,这些黎臻都知道,但让她惊讶的是,书里竟然还记载着五大世家的秘法发动的契机。

      当然,在天云宫呆久了,黎臻甚至学会御火术,这些也不算是秘闻。可问题是,这里是黎氏,和五大世家相比,只是个小小世家罢了,完全不如他们枝叶繁茂,为何这些东西会记录在此书上,而书在黎家?

      黎臻将几本书全部带走,回房间仔细查看。

      与此同时,押镖的宿星打了个喷嚏,队伍里有人笑着逗他,说是不是想念心上人。

      “没有心上人。”

      “胡扯,我可看见你买了两颗珍珠,那东西既能做耳铛,又能做戒指,不是送给心仪姑娘的?”

      宿星沉默以对。

      路上碰到什么稀奇好玩的东西他都会买一份,带回去送给黎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当兄长该做的,并无其他含义。

      这次押镖的地方离小聋子所在比较近,宿星提前打过招呼,待安全送达后他先会朋友,然后再去追他们。

      只要货物安全送达,镖头自无不应。

      一路日夜兼程,还有两日便能进城,这天晚上众人便在荒郊野岭歇脚。

      一行八人,货物满满一个马车,箱子是用铁条钉死,里面应当是极为昂贵的东西。众人便在马车附近分散开来。点起火堆热饼子,一壶烈酒下去,浑身舒爽。

      “宿星,整一口。”有人扔过来一壶酒,宿星接过却没喝。

      “我不喝酒。”宿星坐在草地上,一口一口嚼着饼子。

      现在正是夏日,必须得带含水少的干粮,否则第二天就得馊。镖师们有经验,自己带了面,晚上休息时做第二天的吃食,如此也不怕坏。

      宿星把酒壶还回去,那边做饼子的镖师熬好一锅汤。就地取材弄了点野菜,又把带的鸡蛋打了几颗进去,搅散成蛋花,撒了点盐,一锅菜蛋汤就成了。

      在外走镖没那么多讲究,众人自己上前盛汤喝。

      宿星刚要上去盛,有个身材魁梧的镖师挤开他,自己先一步上前,把浮着的最后一点蛋花全捞走。

      那人一路上都针对宿星,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镖头总夸宿星,说什么年轻有为云云。二人年岁差不多,在宿星来到镖局之前,众人嘴里夸赞的对象一直都是邹师傅,现在有了落差,所以把账都算在宿星身上。

      “邹师傅,这是什么汤?”

      “眼睛不会看?”皱师傅没好气,说完便要走。

      宿星跨了一步挡在他身前,直接一把夺过对方的汤碗,在他反应过来前一饮而尽。

      “你干什么?!”好好的一碗汤被宿星喝完,那人恼的当即动手,有人过来劝架将他们分开,询问发生何事。

      “你问他! 他把我盛的汤全喝了!”

      宿星则没那么激动,声音冷淡道:“我当时站在那刚要盛,你过来先盛走,我还以为你是给我盛的,所以才喝了。”

      宿星不紧不慢:“一碗汤而已,皱师傅可以再去盛。”

      “是啊,汤水应有尽有,去吧,再去盛,别为了这点小事伤和气。”

      不少人劝,隔着人群邹师傅看见宿星挑衅的眉眼,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喊道:“盛什么盛!里面没鸡蛋了!”

      “哦?是吗?原来你也知道啊。”宿星反问,随后讽刺一笑。

      劝架的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邹师傅。

      在外走镖要互相照应,否则若是大事来临各自飞,还怎么安全送镖?这行最忌讳的便是不顾他人。

      “行了,没有下次,散了。”镖头发话,众人便什么不敢再说了。

      “一口鸡蛋的事儿,至于吗?”镖头过来训了邹师傅,同时也拉走宿星,让他不要太计较,若是看不惯躲远点便是。

      宿星颔首表示明白了,镖头拍着他肩膀。

      “我很看好你。”

      夜里要两两值守,现在太平盛世,连马匪都少了,不过镖头谨慎,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哨子,值守时候若有异动立刻吹哨。

      前半夜宿星睡着了,同行之人叫醒他,告诉该他轮值了。

      他和另外一个镖师照例绕着货物走一圈,自然没有异样,其他人七零八散的躺在地上睡觉,宿星脚步放轻,最后坐在货车旁边,抬头看星星。

      星辰闪烁,不免让宿星想到某人的眼睛。他立刻低头不再看,可脑海里已经控制不住浮现出黎臻的样子。宿星告诉自己不要想她,可不知怎么回事,黎臻的容貌反而越发清晰,在他脑海里宛然巧笑,明媚可爱。

      “哎,想什么呢?心仪的姑娘?”值守不能睡觉,但干坐着容易犯困,另外一个镖师拉开话匣子,想着和宿星聊聊天打发时间。

      “没有。”宿星立刻否则。

      还好对方没再追问,笑嘻嘻道:“我想媳妇了,只要出门我就想,你说也奇怪,在家的时候怎么不想?”

      在家时候不想吗?宿星回忆了一番,有些不确定。

      黎臻不是每天都来。

      有时候是隔一天,有时候是隔两天。她起来的晚,等收拾好骑马进城,基本是下午了。她手里有他家的钥匙,会在酒楼里买好饭菜,等他回去吃。

      每当瞧见大门上的锁消失时,宿星都是翘着唇角进门。黑夜里家中一盏昏黄光亮,犹如启明星,照亮他前行的路。

      宿星垂眸,半响之后认定自己应当是不想她。

      旁边的镖师是去岁时才成亲,宿星还去喝过喜酒,回来时候给黎臻带了一把喜糖。明明就是最普通的糖,远不如黎家给她的精致可口,但她像是揣着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笑眯眯说要沾喜气。

      “宿星已经弱冠了吧?”

      “二十又一。”

      “你现在没成亲可能不理解,等往后你成亲了便知道媳妇孩子热炕头是什么滋味了。”

      能是什么滋味?就是家里人等,吃饭有人陪。

      可不成亲也是一样的,宿星不认为有什么不同。

      那镖师朝他挤眉弄眼,低声说了点浑话,宿星难得涨红了脸,后退两步不肯再听了。

      夏日天亮的早,众人又都有早起的习惯,草草收拾一番便准备上路。派个人赶车,剩下的都是骑马守护在货车周围。

      今日赶车的是姓邹的,但他不见踪影。

      “人呢?到时辰了,得赶紧走,按照约定时辰将货送到啊!”

      “邹师傅昨天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早上起都拉三回了,我去喊人。”

      那人快步往林子深处跑去喊人,其他人原地等着着急,便先换人赶车,留下两匹马先走了。

      马蹄声踢踢踏踏,众人刚跑出没几步,便听得一阵尖锐的哨声。

      “出事了!”镖头大喝,来不及调转马头,直接跳下马朝着哨声出现的地方跑去。

      “留四个人,剩下的跟我去。”

      镖头还算理智,怕是调虎离山,将宿星和其他两个人留下。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宿星牵着马,感觉到马儿情绪不对,似乎很是暴躁,打着喷嚏,四条腿不安的挪动。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返回了,宿星扫了一圈,问:“邹师傅怎么没回来?”

      “他……他被林子里的野兽叼走了,我去的时候只在地上看见一滩血,然后我就吹哨子了。”

      镖头叹了口气,说带着人追了,但地上没有血迹,辨别不出方向。他要为此次押镖负责,于是决定留下两个人寻邹师傅,剩下的人继续押镖。

      “宿星,你和平安留下,寻上两天,能找到人最好,若是寻不到……”

      镖头从来都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但他如此言语,邹师傅怕是凶多吉少了。

      镖头他们离开了,叫平安的正是昨晚和宿星一起值守的年轻人,他道:“镖头不是不想救人,是大家伙都靠着走镖吃饭,宿星,你别多想。”

      他见宿星面色紧绷,赶忙解释。宿星摇头,说道:“我们快些去吧。”

      果然见到一滩血,顺着血迹往前走,然后就没有任何踪迹了。

      邹师傅不是普通人,身强力壮不说还会功夫,就算出现野兽也能和其一搏,而不是悄无声息的被叼走。

      镖头恐怕也知道凶多吉少,所以才留下他们两个来寻人。

      宿星低头看地上的踪迹,指着拖痕道:“应该是这。”

      他们二人顺着痕迹一路往前,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前方就没有任何痕迹了。

      如果是能叼人的野兽,不可能半点痕迹都没有。

      平安着急,说道:“我们兵分两路寻,有发现吹哨子。”

      可俩人走了一上午,在原地汇合时觑见对方脸色,便知道一无所获。

      “奇怪啊,”平安站在痕迹最后消失的地方,来回转悠琢磨,“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凭空?他这句话给宿星提醒,宿星立刻抬头,随后瞳孔紧缩。

      瞧见他的动作,平安也抬头,然而下一瞬他就尖叫起来,一张脸血色尽褪。

      “他……他……”

      一直寻找的邹师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吊在半空中,手脚向后,整个人像是个球。他还睁着眼睛张着嘴,平安正好和他对视上,吓的当即昏了过去。

      等平安醒来后,就见宿星已经把邹师傅的尸体放了下来。平安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野兽能把人吊起来?莫不是大蛇?”

      宿星也觉得奇怪,他有个不好的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

      “你看看他的尸体,是不是有点过于白了?”

      昔日同僚就这样惨死在面前,平安无法强装镇定,又怕又悲伤。“尸体好像都是发白,宿星,我们得给他报仇。”

      方才先放下尸体,随后就去叫醒平安,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这会儿宿星弯腰凑近,还伸手摸尸体。

      平安不敢看,他不让宿星碰,谁料宿星让他也摸摸。

      摸尸体干什么?太瘆人了。

      耐不住宿星一直让他摸,平安硬着头皮摸了尸体肚子,谁料竟然是瘪的。

      “咦?奇怪。”

      平安道:“在镖局里他算是长的壮实的,我们每日练武,身上早就练出了腱子肉,肚子上更是沟沟壑壑的肌肉,可现在怎么软趴趴的,就好像,好像……”

      “好像肚子里的东西都没了。”

      宿星接话的同时,将尸体衣服解开,只见从肚脐处有个血洞,肚子瘪了下去,只露出骨头的形状。

      邹师傅的内脏全部不翼而飞。

      平安打了个寒颤想到了什么,“宿星,走,我们快点离开这。”

      宿星一言不发的将尸体收拾好背在自己背上,随后出了林子,把尸体放在马背上,准备先去追捕头。

      一路无言,甚至他们都不曾休息,终于在天黑时追上镖局一行人,在看完尸体后,众人齐齐吸了口气。

      “不是说天下太平,再也不会有邪祟出现了吗?可这……”

      这伤痕和杀人方法,分明就是邪祟所为。

      宿星拧着眉头,坚定认为不是邪祟,因为出世的五个妖鬼以世家付出生命的惨烈代价全部镇压,其他依附于妖鬼的邪祟就像是没有土壤的植株,很快会枯萎死掉,怎么会害人?

      可现实又摆在眼前。

      看来,该给牧野去一封信了。

      待送镖结束后,宿星没急着去找小聋子,而是写了一封信,信中详细提及尸体死状。

      信寄出去之后,宿星才告别镖局人,独自去找小聋子了。

      ……

      另一边,黎臻的祖父出关了。

      家里有人管束,她便不可再随意出门,索性去藏书阁拿了各种各样的书回房间看。

      祖父很少找她,每次找都是告诫要努力练功。

      这天老管家匆匆而来,说是老祖宗叫她。

      黎臻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偏西,离天黑应当还有段时间,于是她匆忙收拾一番,扔下老管家,自己跑着去见祖父。

      到的时候,背对着门口站着个男人。看身形便知不是祖父,瞧着像是年轻人。黎臻不敢贸然进去,敲了敲门,那人便转过头。

      竟然戴了半边面具,左脸完全遮盖住,露出的右脸上从眉毛开始到嘴角处,有一条横贯的伤疤。他穿着一身玄色衣服,很是普通,但身板挺的笔直,瞧着像是习武之人。若是不看脸的话,堪称儒雅的中年男人。

      “吓到你了?”

      那人微笑着开口,黎臻怕他觉得冒犯,于是低垂下眼帘,说并没有。

      那人不说话了,黎臻跨过门口进去站着等。好在等了一会祖父就出现了,没让黎臻太尴尬。

      “都坐下,站着做什么,来人,看茶。”

      这间厅堂祖父从不对外见客人用,此人什么来头?未等她细想,祖父便已经开始介绍了。

      “黎臻,这位是你……”老爷子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该怎么介绍。

      “你就是黎臻?我与你父亲是挚友,叫我封叔便好。”

      “封叔父好。”听说对方与自己父亲是挚友,她当即激动,站起来给对方行了个大礼。

      “封荣,这就是家里小孙,唤作黎臻,现在是家中小少主。”

      黎臻见对面的封荣朝她笑,原本可怖的疤痕瞧着也顺眼不少。

      聊了没几句,祖父便让黎臻退下了,似乎有事与封荣聊。

      待过了一个多时辰,封荣从老爷子房里出来,意外瞧见不远处站着个单薄人影。

      “封叔父。”黎臻笑着走过来,规规矩矩的行礼,“想着您人生地不熟,侄儿给您带路。”

      封荣笑道:“那就多谢贤侄了。”

      俩人往客房方向走,期间黎臻尽了地主之谊,给封荣介绍黎氏园景,等送人到客房前,黎臻抿了下唇。

      “叔父,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您说和我父亲要好,那您能给我讲讲父亲的事情吗?”

      天边只剩下一丝光亮,明知道再继续停留有暴露的风险,可黎臻太想知道关于父亲的一切了。

      “贤侄,坐下说吧。”

      客房小院里面有桌椅板凳,大抵是因为客人来了,因此仆从提前收拾过,很是干净。

      黎臻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双眼睛闪亮惊人,牢牢盯着封荣。他又笑了笑,说道:“你长的更像你娘。”

      原本放松的黎臻突然身体紧绷起来,她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她刚出生娘就死了,大家都说是她克死了她娘,所以爹爹才抛弃她离开。

      似察觉到黎臻的情绪,封荣转了话题,道:“你还记得你爹长什么样子吗?”

      黎臻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之后又摇头。

      她压根就不记得爹爹长相,但她见过疑似她父亲的黑袍人,记得对方身形,是个高大的男子。

      封荣感叹道:“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封荣说了一些关于黎臻父亲的事情,但都是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他说他们也很久没见了,黎臻追问他是否知道爹爹的下落,封荣说他也不知道。

      眼看着天色晚了,黎臻匆忙告辞,当她走出客房院落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远处仆从才点好灯笼,黎臻一时脚下不察,差点摔倒,幸好她反应过来才不至于在封荣面前出丑。

      封荣似乎有事与黎臻祖父商量,因为他每天都回去求见,黎臻偶尔碰上了便笑着行礼喊句封叔父,封荣笑眯眯的点头,告诉她多吃一些,她太瘦了。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不必如此辛苦练功。”他说。

      在黎家,所有人都知道祖父让黎臻勤加苦练,必须好好练功,这还是黎臻第一次在黎氏听见有人劝她,让她好好休息。

      心里发暖,对这位叔父越发亲厚,可能因为他和自己父亲年龄相仿,黎臻对于父亲的寄托转在封荣身上,她总想去找封荣说话。

      封荣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大多时候是黎臻问他答,有时候黎臻不说话,气氛也不会变得尴尬,他会给黎臻倒茶,像是天底下所有长辈那样关心她,偶尔她还有功法上不足之处问他,封荣沉思之后竟然也能指点一二。

      封荣再次告诉她不要太累,黎臻笑眯眯道:“放心吧叔父,我不累。”

      说罢,哼着小曲心情愉快的走了。

      封荣注视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月牙拱门。许久之后,老管家拎着灯笼过来在封荣前面带路,直接去了祖父房里,二人不知道谈些什么,半夜时候传出争执声音。

      老管家守在外面焦急如焚,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封荣怒气冲冲从房间里出来。老管家忙上前想问问怎么回事,封荣只觑了他一眼,那半张脸在夜色下显得可怖,老管家竟然一时没敢上前。

      待封荣走远了之后,回过神的老管家才慌忙进房。“老祖宗,您没事吧?”

      黎老爷子坐在那捂着胸口,像是被气的不轻。

      “造孽,造孽!”老爷子连连捶胸痛喊。

      ……

      宿星回来的时候,封荣正好刚走。

      黎臻将关于封荣的事情告诉他,宿星眉头紧皱,黎臻心下不安,问道:“怎么了哥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你的事,”原本宿星该再晚上十日才返回,但他提前回来是因为没找到小聋子。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当地买了宅院吗?”

      黎臻吃惊:“当地还有不少平安镇的百姓,他们知道小聋子哥哥去哪了吧?”

      宿星道:“他确实买房子了,我还去看了小花,她成亲了夫妻恩爱,可她也说好几日没瞧见小聋子了,对了,我打探一番,说有人看见小聋子带着妞妞和老幺走了。”

      “走哪去了?”

      “不知。”

      黎臻:“我有点不安。”

      “对了,路上还碰上一件怪事。”宿星将同行镖师死亡过程和惨状详细描述一番,黎臻脸色难看。

      “这不就是邪祟杀人吗?有时候它们喝血,有的则是既喝血又吃肉。”

      “可不对啊,五只妖鬼被镇压,邪祟退散才是。哥哥,确定没看错吗?”

      “我确定。”宿星叹了口气,“已经给牧野去消息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能收到回信。”

      果然,第二天就收到消息了,看完信后宿星蹙眉。

      “情况不容乐观,牧野说钟老这些日子噩梦连连,隐有祸事发生,所以打算带一批精英去五鬼镇守之地。”

      “他们被镇在哪?”

      “牧野说他也要去,底下写了详细地址,是……”

      竟然是当年的平安镇附近。

      黎臻惊讶:“五鬼竟镇在那里吗?为什么我们不曾听说过?”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黎臻看出来宿星心神不宁,于是她道:“要不,我们也回去看看吧?快马加鞭一旬就到了。”

      宿星看似冷漠,其实很在意亲朋好友,也在乎天下太平。若真出了岔子,他们兴许能帮上忙。

      “你留在这,我自己过去看看。”他说完,瞧见黎臻倔强的脸。他们相互了解,黎臻知道他会怎么做,他也知道如果不带着黎臻,她有无数种办法跟上。

      “关键是你祖父肯让你离开吗?”

      “他若是让最好,若是不让我就想办法呗。”

      当然不能直接和祖父提这件事,黎臻认为该找个恰当时机,谁料不等她提,老爷子先开口说要带她远游,而远游的目的地,竟然是曾经的老宅,也就是平安镇附近。

      这是巧合吗?

      黎臻问祖父为何突然想起来回去了,老爷子看着她,语重心长道:“落叶归根。”

      黎臻怔愣,老爷子却是挥挥手,让她即刻回去收拾,不日启程。

      正合了他们的意,老爷子年岁已高,自然得坐马车,黎臻作为少主,可以自己一辆马车,剩下的二房等人则是几个人乘坐一辆,后面还拉着不少东西,仆从也带了不少,瞧着倒像是搬家。

      黎臻摸不准老爷子的意思,就让宿星跟在他们队伍里。他曾上过几次门,有不少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小少主的朋友,因此对他客客气气。

      唯独黎照。

      黎照和黎臻有结怨,之前宿星又替黎臻出过头,黎照照就看宿星不顺眼了,有事没事的找茬。宿星自然不会吃亏,倒是黎照有苦往肚子里咽下。

      这些事黎臻都不知道,到了夜里她总会邀请宿星来马车里住。

      “你觉得合适吗?”宿星反问她。

      “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最合适不过了。而且天黑后我五感尽失,难道你放心我独自在车里吗?若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说起这些头头是道,宿星竟一时无法反驳。

      “你在车里睡,我在外面。”他说。

      “也可。”

      只要宿星在身边她就觉得安心,夜里也睡的好。

      期间老爷子叫黎臻过去问她功法练的如何了。

      黎家功法很简单,黎臻一时不知道作用是什么,难道是“看见”未来?

      如果是以前,黎臻绝对不会和祖父说这些,但她着实忍不住了,便问黎氏是不是可以未卜先知。

      “是。”

      黎老爷子坦荡承认,他表情严肃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练成,只有少主才可以研习功法,最后才能练成。你现在只能算小有成就,待日后功法大成时……”

      黎老爷子没继续说下去,黎臻虽然好奇,可也不敢追问。功法大成时会怎么样?

      老爷子让黎臻卜卦,最简单的测吉凶。

      然而测出来的却是大凶之兆,黎臻抿着唇,半响之后才抬头看老爷子。

      “祖父……”

      “不管吉凶,都要归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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