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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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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越想越觉得,雁陵西他是真的崩人设了!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
难道他穿进了一本假书里?
程安心中思绪翻飞,面上却一阵平静,“我知道了,雁仙君。”
*
二人走后,程安恍惚的坐在柔软的小床上,过了好久才回神。
他的心里,仍旧有很多不安全感。
他经历过太多的背叛与陷害,不敢相信幸运的事真的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不敢真的忘记自己的奴仆身份。
生怕这是一场骗局。
他不再是奴仆,第二日也不必去宿雪澜院里干杂活。
可他仍旧不敢闲着。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去厨房做了一些糕点。
在原世界里,他向来自立,手艺不错。
他带着糕点,诚惶诚恐的先来到了雁陵西的院里。
他将糕点放在雁陵西院中的石桌上,谨慎又斟酌着说了些感谢的话。
雁陵西没有拒绝那些糕点,但也没有碰,只是又再次叮嘱了他一遍,让他尽量挤出时间,来他这里修习道法。
程安惶恐的不停点头,被他身上的威压吓得注意力分散,没有听懂他说什么。
他等雁陵西说完后,便告辞离去了。
他又捧着糕点,来到了原子歆院里。
原子歆很洒脱接受了他的糕点,还尝了一口。
见他们似乎没有不喜,程安才略微安心,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他丝毫不知,在他面前表情温和的原子歆,在他踏出院门后,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可真会算计,不过一盘微不足道的糕点,就想换得我的好感?可笑!”
要不是他实在思念阿澜,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卑贱的跳梁小丑,出入他的院子?
谁会吃这奴才送的甜腻恶心的糕点!
原子歆吐出口中的糕点,吩咐院中的奴仆:“拿去喂狗!”
*
送完糕点,程安心情放松了不少。
雁陵西与原子歆接受了他的糕点,就说明他们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冷漠孤傲、不近人情。
好好相处,应该是能拉近距离的吧?
程安正绞尽脑汁,想着下一步的讨好计划,神不思蜀的进了屋。
却见屋内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绿色衣袍的男子。
男子装扮典雅,脑袋上只插着一根漆黑色木簪,长发披肩,仿佛竹仙临世。
来人正是宿听霜。
程安有些惧怕他,轻快的脚步顿时止住,不敢再上前。
他谨记雁陵西的话,不能轻易跪拜。
但是不跪,宿听霜会不会不高兴?
宿听霜见程安站在门口不动,忍不住转过身来。
他长着一张脱俗的美脸,清冷寡淡,但绝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
见程安拘谨的望着自己,宿听霜冷淡的望着他,“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说着,他朝着程安挥了挥手,程安感觉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慢慢飘到了宿听霜的身边。
程安第一次与他距离这般近,吓得双腿发软。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听雁陵西的,真将自己当做主子,与他们这些强大的仙人平起平坐。
他正要偷偷给宿听霜跪一个。
谁知膝盖刚弯一点,宿听霜便抬起手,在他额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疼得他立即捂住额头,差点哭出来。
宿听霜斜睨着他,淡淡道,“雁陵西特意叮嘱我,不让你跪拜,你是奴性不改还是怎的,膝盖就这么软?”
程安:“……”
如今的他,对于这些大人物来说,连宠物都不如,随时能打杀。
宠物要是被宠得忘记了身份,上一秒真敢上桌吃饭,下一秒就会立刻变成桌上一盘菜。
他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奴仆身份,不敢逾矩,自认为没错。
可这些若是强迫他不跪,他也只能听从。
程安立刻挺直了脊梁,挤出一个狗腿的笑,语气恭顺,“既然少庄主您也这样说了,那我从今以后,不会再随意跪拜了。”
宿听霜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走到那架小古琴旁,伸出手指拨了两下琴弦,道,“你过来吧,雁陵西叫我教你弹琴。”
程安有些吃惊,有些心慌,“少庄主,你、你教我?这怎么可以?”
伴君如伴虎,宿听霜敢教,他也不敢学啊!
他前世便极热爱音乐,自学乐理知识,自己写曲谱,每发一首曲子到网上,都会引起网友们的强烈反响。
他没学过古琴,想试一试。
但宿听霜的压迫感太强,他本就惧怕宿听霜,光是站在他身侧,就感觉手脚无处安放,这副状态,他怎么学得进去?
宿听霜无视他的抗拒,“别废话,快过来。”
程安低着头,仍是不愿过去。
宿听霜抬起手,又在他额上弹了一下,“疼吗?”
程安捂着额头,疼得眼泪汪汪的,忍不住开口,“疼!少庄主,您能不能下手轻点儿?”
“疼就过来。”宿听霜寡淡着一张脸,看了一眼程安的额头。
他的眉皱起来了。
这个程安,脑袋怎的这般脆弱,像是面团捏的,额头真的被他弹肿了!
宿听霜不动声色的用左手,捏了捏刚才弹过程安脑袋的右手手指。
他真的太过分了?
见程安仍旧缩着不动,宿听霜走过去将程安整个人抱起来,强行摁到古琴的凳子上。
他从来不笑,却还是对着坐立不安的程安,露出了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语气也尽量温柔,“别害怕,我会当一个有耐心的好老师。即便你很笨,我也不会生气。”
程安坐在古琴前,如被针扎一般动来动去。
他在乐理方面一点就通,一点都不笨。
可他也是真的害怕宿听霜。
因为心怀抗拒,再加上宿听霜身上近距离的威压,所以直到宿听霜讲完,他的脑袋一直是懵着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宿听霜对自己的授课显然很满意。
他讲完后,姿态优雅的啜了一口清茶,问程安:“听懂了吗?”
程安点头,含糊道,“我、我懂了……”
宿听霜:“那你给我按顺序弹一遍,慢点没关系。”
“弹、弹什么?”
程安茫然了一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的盯着宿听霜看。
宿听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腕上衣袖下滑,露出他那清瘦白皙的腕骨。
只听他“啪”得一声,将手中的碧翠玉笛敲在桌上。
第一次好为人师,就遇上了个又蠢又笨的学生。
气得他根本无法再保持心如止水、不理俗事的仙男人设。
他眼中凝着火焰,似笑非笑的瞪着程安,快语连珠:“弹什么?弹脑瓜崩!我弹你一下,你弹我一下,你什么时候把我弹死,你就出师了,行么?”
程安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道:“这样的话,先被弹死的可能是我,我能不学这个吗?”
宿听霜冷笑一声,将程安一把薅起,强行摁在自己腿上。
语气里带着威吓,“你给我认真听课!”
程安整张脸都红了。
他二十岁,又是两岁,这个姿势坐在宿听霜大腿上,也太羞耻了吧。
尤其是这古代的衣衫,大多轻薄得像纱,他的臀部能明显感受到,宿听霜大腿是灼热的温度,以及紧致的肌肉纹理。
他心理承受能力本就差。
一整天下来,学习进度几乎为零。
手放在古琴上时,总会因为太过紧张,五指像钢筋一样生硬,将琴弦扯得“邦邦”作响,连一丝古琴的韵味都没弹出来。
宿听霜见自己心爱的古琴,竟然被程安这么虐待,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心疼琴,更气程安不开窍。
他那双向来清冷淡然的眼睛,竟渐渐红了,含泪冷笑着瞪向程安:“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要教你了!雁陵西那狗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要我教你!你是榆木脑袋吗?”
他宿听霜,虽不如哥哥那般优秀,但是随便吹一首曲子,也是能绞杀一大群妖魔的。
走到哪儿都是座上宾,受人敬仰。
即便眼下他哥哥不省人事,也没人敢动入寒山庄,因为有他的震慑。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程安听到宿听霜的话,仓皇失措的缩了缩脖子。
他也想让自己表现得优秀一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受得打压多了,自卑心理一直处于上风,便很难表现出落落大方的姿态。
硬演也演不出来。
程安见自己竟把宿听霜气哭了,心里过意不去,将自己做的糕点拿了一些,讨好的放到了宿听霜的面前。
“少庄主,您别气了,这些糕点是我亲手做的,算是给你赔罪,可以吗?”
宿听霜看见糕点,脸色更难看了。
他冷着眉眼,淡雅颀长的后背对着程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好了糕点,先给雁陵西、原子歆送过去了。第一时间没想到我,现在再给我,我也不要!”
程安被这样一说,顿时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算起来,宿听霜才算是他真正的主子。
程安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抓起糕点,塞到宿听霜嘴巴里,希望他能原谅自己。
他诚恳的保证道:“少宗主,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忘了给你送糕点的。”
宿听霜被粗鲁的塞了满嘴东西,刚想发怒,舌尖感受到那甜美的味道,忍不住轻轻咀嚼起来。
他冷着寡淡的仙人脸,优雅的拿出帕子擦掉了唇边的油渍。
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灵囊,抛在桌上:
“还有多少,全都给我装上。”
程安:“……”
他默默的拿起灵囊,将剩余的一堆糕点,全都塞到了这巴掌大的灵囊里,恭敬的递给宿听霜。
宿听霜接过灵囊,脸色好上不少:
“今日暂且原谅你了。我明日不会来了,你想学琴,就去我院子找我吧。”
说罢,便身形一散,消失在了屋中。
见人走了,程安重新坐会古琴旁,缓慢的弹奏了起来。
他一点都不笨,早就听明白了宿听霜教的知识。
但因为坐在宿听霜怀里,这种亲密度让他倍感不适,才会弹得手忙脚乱。
他如醉如痴的闭上眼,拨动着琴弦,一直弹到深夜,累得睁不开眼,才恋恋不舍离开古琴。
他新学了一样乐器,心情激动极了。
他的世界很小,除了正常吃喝,便全被音乐相关的东西占据了。
学习新乐器,是他在这个世界里不可多得的,热衷做的事。
第二一早,程安早早醒来了。
他想要去找宿听霜,继续学古琴,但是他又不敢踏足他的院子。
宿听霜那等天之骄子,昨晚说的那些话,可能只是在客套,他怎么会真的允许他一个奴仆,跑去他院子里请教呢?
还有原子歆和雁陵西的话,他也没当真。
原剧情里,除了宿雪澜外,其他人在原子歆和雁陵西眼里,全都是蝼蚁。
程安不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会是蝼蚁中的例外。
这个世界里,几个关键角色情商都挺高。
他们和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程安不知道要做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知不觉来到了宿雪澜的院子。
他只敢站在门口往里看,发现宿雪澜的院内,已经有其他仆人在打扫了。
他的位置被取代了。
他的心底生出了不安全感。
他一个奴仆,不做活还哪有其他价值呢?
他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走进院中,拍了拍那名仆人的肩,“我来帮你吧。”
仆人骤然一百八十度转向程安,表情僵硬,眼神空洞无神,直勾勾的盯着程安,双手仍在机械的擦拭着地上的石板。
程安被下了一跳。
他这才发现,这名仆人似乎只是一个尸傀,死后被活生生炼制成毫无意识的傀儡。
他脸色发白,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见识过修士飞天遁地,见识过移形换影,见识过灵剑飞来飞去,但是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的东西。
他一个凡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
他仓皇的跑出宿雪澜的院子,却不慎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