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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赐宅 ...

  •   “陛下,在国公府可睡得安稳?”东方川迎云簪上车,接住她抛来的印鉴,翻过来一看,刻着“永庆楚国公”字样,又接了乱雪递来的木盒,打开后是一份国公府地契,下面压把油亮的蒲扇。
      近年夏天,她经常看到楚天机在府里把玩蒲扇,还以为是夏日驱蚊蝇,没想到与云簪有关。

      一手印鉴,一手蒲扇,知道云簪是为此动怒。
      她笑着摇头:“这小子还是想回东都得嘛。”

      云簪上了马车,回头问:“元帅从哪里看出来他想回来?”

      东方川驽嘴指向木盒里的蒲扇:“这是他一连数个夏日都不离身的蒲扇,南蜀蚊蝇更多,他连心爱的蒲扇都不带走,必然是要回来。”

      “不离身?”云簪喃喃念了句,噙着笑意坐下,双手拢进袖子,不踏实的心稍稍平静了些,“他一直用着这把蒲扇?”

      “自然。”东方川随马车摇着挪到云簪旁边,“这扇子与陛下有关?”

      云簪选择不回答,早晨起来寒意侵身,离入冬不远了。
      “天冷了,南边倒还暖和,乐不思归也是人之常情。”

      “臣去信催催,陛下就莫要生气了。”东方川哄道。

      “川姐姐还拿朕当孩子哄。”云簪睨她,“朕倒真生你的气。朕问大元帅,昨夜怎么跑了?”

      东方川见她有意揭过话题,顺着她的心思道:“臣有宅子,家有悍夫,当然得回府歇息。”

      云簪一个字都不信:“你哪来的悍夫,不会是青霄楼主说得那个……称心吧?”

      “嘿,他算什么称心。好起来喊你心肝宝贝,坏起来骂你负心薄幸。”东方川挪了屁股,靠得极近,“楚谦,昨夜来找臣。”

      “楚谦!?”云簪大吃一惊,“你……你是说楚让的弟弟?”

      马车外,楚让微微侧头,方才似听见弟弟的名字。

      东方川嘘了声,挪到车窗处,故意高声:“不错。正是东都大学府学生——楚谦。”

      楚让瞳孔骤缩,敛眉回瞥车厢:楚谦投靠了东方川?难道是因为……

      车里,云簪也极其惊讶,小声问:“你……半夜三更回去见他?你们……干什么呀?”

      “陛下何必这么吃惊?臣回去当然是睡他,难道还促膝长谈家国大政?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初出茅庐的穷书生,我一个才貌双全、身经百战的大元帅,睡他不是理所当然?”

      云簪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无语至极:“这……哪理所当然了?你这是以权谋私,若孙公、李柳絮知道此事,联合六部举告你,你……要朕怎么办?”

      东方川扬眉:“告就告呗。你情我愿的事,难道他们还敢管到臣家里来?陛下这样吃惊,莫不是看上楚谦,想收他入后宫?”

      云簪别过脸:“休要胡说!朕只是……是担心你。”

      “担心?呵呵,臣也担心陛下啊。”东方川见她瞠目凝来,摆手道,“好好好,臣只是观察他一番,是否可用!”

      云簪瞪她,嘀咕道:“说得好像睡他是为朕出头一样。”

      东方川嘻嘻:“陛下不觉得朝堂上的老脸太多吗?”

      这句话说到云簪心坎上了。不过,六部换人交接是长时间的事,不能一蹴而就,鲁莽换人会动摇国本。
      “朕可以等他考入国学,再培养几年,届时他就可以出现在朝堂。”

      “哈哈哈……臣是急陛下之所急。臣举荐他入礼部清吏司门下做个跑腿小吏。”

      云簪蹙眉:“你这是帮他还是害他?若他正常考入国学府,即使待职三年,期间也能外放做官,或破格提拔。若是提前入了礼部,清吏司往下郎中、主事、主簿尚且好说,若只是个书录吏使,连官品都没有,等他能上朝,不得十七八年啊。”

      东方川连连点头,等她说完。
      “陛下可与楚谦谈过话?”见她摇头,又道,“他是楚让的弟弟,从楚让看他弟弟,陛下觉得他该是何种男子?”

      云簪眸光微动,想起当年自己准备离宫,楚让却选择回隐卫营稳定大局……虽说隐卫营出了问题,确实需要人回去主持。
      但是,当时他选择的是权利,而非云簪。
      细思此事,云簪坠崖时有一瞬是怨他的,只是后来……岁月抚平伤痕。又因他找自己数年,就不再追究当年的事。
      只不过,她对楚让,永远不及对黍离那般放心。

      ——东方川不会无故提起楚谦。她是看出朕对楚谦另眼相看。而且,她用了“男子”这样的字眼。
      朝堂上,朝臣各司其职,惯来忽略男女性别,而私下里,入朝为官者,女子数量锐减,便是最好的答案。
      东方川想要平衡此中利害。

      云簪直击此事关键:“他做了什么,令你这般戒备,不惜提前毁他前程?”而且用得还是如此决绝残忍的手法。
      被大元帅盖上章的男子,没有家族会聘他为夫婿,或将女儿嫁给他。

      东方川轻松笑道:“他是根好椽子,可惜不太安分。”不等云簪细问,又道,“陛下日理万机,此等小事,臣为陛下分忧即可。
      陛下放心,好椽子终有出头之日。不过,它往哪个方向使力,却有讲究。”

      云簪会意:“你不仅睡他、毁他,还想将他利用殆尽?”瞥向车外,“楚让不会答应。”

      ——正因如此,臣才没有让他捅到陛下面前。
      东方川莞尔:“孩子长大了,父母尚且管不住,何况兄长?”

      云簪听了不舒服,虽能看懂东方川的手段,却不代表赞同她,而且,她不能推开东方川的好意。
      “你之前提的事,朕已思虑过了。若想朝堂增加女子数量,还得从大学府入手。大学府入考国学府的女子数量增加,入朝为官的女子数量也会相应增加。”

      东方川轻叹:“陛下可曾去过国学府?女子考入国学者有之,但是,待职三年,又有多少女子耗得起这光阴,离开者也不少啊。”

      “此乃各人意愿和选择。倘若国学府真存在偏私之举,朕绝不轻放。”云簪沉下脸,“朕会着人先到国学府暗访调查,等有了结果,再摆上台面。
      清儒一案,怎么说?”

      东方川冷笑:“呵,班均、居步秋之流不敢再查下去,僵持着呢。清儒扯上白莲教,又关联卧秋山决堤,他们还敢查吗?”

      “卧秋山决堤当真与他有关?”云簪见她点头,轻哼暗骂:为了让母皇、父亲沉舟洛川江,清儒当真心狠。
      “朕要清儒遗臭万年。东皇海葬墓,真便宜他。他们不敢查,你督人查下去。”

      “是。”

      云簪换了话题:“卧秋府梁氏税银一案,黍离去了多日未归,朕担忧她们。”

      东方川笑道:“再过两日,若卧秋府还没有结论,臣亲自下江南督办。”

      云簪瞬间绽笑:“有劳川姐姐。”

      “还像小时候呢。”东方川伸手抚她头,听得入宫的侍卫宣声又缩回来,“陛下长大了,臣可不能再拿您当孩子。”

      云簪拉起唇角:“在川姐姐眼里,朕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就有了楚谦先斩后奏之事。

      入宫时,楚让向云簪提了回家探亲的请求。

      云簪准了,又道:“你已经不是隐卫,按禁军侍卫班制,朕准你三日休沐。”

      楚让微微抬头望向云簪,生出股陛下不再需要他的苦涩。
      “属下午后便回。”

      云簪看着他离开,吩咐乱雪:“同淮南掌宫说一声,让户部为楚让在东都挑座府邸,赐些财帛安家。”

      “喏,陛下。”乱雪悄声道,“婢子听说,淮叶掌宫正为楚侍卫相看菽娇呢!”

      云簪抬眸:“哦!这倒是……桩美事。菽娇可是同意?”

      乱雪点头,又道:“只等楚侍卫那边的回应。”

      东方川抱臂呵呵:“陛下当真残忍。”

      云簪睨她:“此次西行宫之行,朕明白一事。”绝不能把男人带回后宫!

      “哦?”东方川还没问出口,看到迎面走来的孙衍几,呃了声,“陛下,臣想起来兵部江天浪找臣有事,先行告退。”

      “喂!东方川!这不是去上朝吗?”云簪看她溜得比兔子还利索,只得噙着尴尬笑意走向孙公。

      孙衍几疾步近前,断没有让陛下迎人的道理。
      他躬身行礼:“陛下圣安。此乃东南三府加急奏报,称学海无涯阁已派人登岸。”

      云簪把那句“早”咽回去,见他没提昨夜出宫留宿的事,暗舒口气,接过奏报阅览。
      “儒门使者……可还有旁人陪同?”

      “奏报只写了一人,应无旁人。当衙判断,使者十日后抵达东都。”孙衍几对此极为重视,“自太上皇统一南北,儒门学士在江南绝迹。这是十八年来,无涯阁第一次派使者登岸。”

      “无涯阁!朕听闻阁内藏有自上古到周末以来数以万卷典籍。岛上皆是学子,专研学术。每逢天下大乱,他们会出岛入世。如今天下太平,此人前来东都,想做什么?”
      云簪心里猜测,莫非是母皇和父亲上岛后派来的信使,又或者他们被儒门扣押,等人相救。
      无论怎样,学海无涯阁的人都应该前往南蜀,救治五毒银花。算算时间,五毒银容再不去南蜀,就真来不及了。

      云簪发现孙衍几无话,怕他提起夜宿的事,就道:“无论此人是何目的,大庆立国已二十六载,谁来都无法动摇!
      他入京途中,严令各衙以礼相待,不得怠慢。”

      孙衍几欣然颔首:“臣正有此意。儒门人在学士心中皆若圣贤。家父若知使者前来,必到东都拜谒。”

      云簪想起孙老太公:“若孙太公亲临,朕当出城相迎。孙公可修书告知此事。”

      “是。谢陛下。”孙衍几陪她同行一程,目送云簪继续入宫。

      云簪忽然回头:“孙公……你……”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一点没提朕宫外留宿的事!!!

      “陛下,臣领百官上朝,静候圣驾。”孙衍几满目欣慰,面色和软,恭送云簪入深宫。

      云簪从他举止间恍然明白:在孙公眼里,朕真的长大了,可自行抉择去留,为所作所为负责。
      “多谢孙公,稍后见。”她像身处南蛮时,无数个清晨与黄昏,向石楠、白鹭等,挥手作别。
      孙公与他们,本无不同。

      孙衍几亦是笨拙地捋袖挥手,慈眉善目地看她含笑转身、大步入宫。

      回到勤政殿,云簪忽然觉得这地儿住得太压抑。以前,母皇把小朝殿当住处,轮到她,还是如此。
      这简直是把皇帝当牛马,要累死在勤政殿啊。

      ——不行!朕正好借着给母皇侍疾的理由搬出勤政殿。
      “麻姑!”

      “陛下!”麻姑带人进殿服侍,迎头两字砸脑门上。

      “迁宫。”

      “啊!?”麻姑以为听错,待菽娇复述一遍才理解,“陛下要……迁宫!?”

      “对。朕住腻了这勤政殿。”云簪一旦有此想法,看哪哪不顺眼。不过,勤政殿的格局不能改,毕竟这里是小朝殿,到处是母皇的痕迹。
      “不动此处格局。朕的寝宫迁往……”

      稷姜提醒道:“陛下,等早朝结束,再选吧!”

      “对对!先上朝。”云簪赶忙奔赴朝会。

      大朝上,要事三桩,琐事不多。
      北延三府中的北燕府连下大雪十日,压塌房屋无数,需遣人前往拨款支援。

      云簪命户部、兵部、工部三部协同处理此事。
      再是刑部尚书的位置,仍悬而未决。
      群臣属意宁栾,且口风一致。但是,宁栾被云簪派出去。
      她就是要朝臣等着卧秋府的税银结果。若是宁栾能入麾下,再调任为刑部尚书不迟,若不行,那就提拔新人。

      此外,儒门使者上岸。
      云簪同孙衍几商量好得一样解决。

      *
      楚让回了家,入院便见楚谦脱了上裳在擦洗。雪肌薄背上道道红痕,而他的手像是在怀念什么,抚在臂上红痕……一切与这破屋烂院格格不入,却又让人心酸不已。
      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压着怒气上前,拎起水桶给他兜头浇下。

      “啊——谁?哥,你干什么?”楚谦抹把脸,抓起内衫披上,赤红的眼里挂着睫毛上落下的水,像是噙着泪,更有几分我见犹怜。

      楚让只觉得难看,一把拉住他的手,拖进屋:“你都做了什么?”

      楚谦甩开他的手:“哥,你说什么?”他扯了衣衫擦干净,捞起薄衫穿上。
      这年头,穷人的冬衣太厚,穿在身上肿得像只粽子。不过,他有件轻裘,轻薄保暖,适合深秋穿,又能显身段。

      楚让看着他披上貂裘,一番打扮宛若贵公子,而他却像是这家本该有的住民行色。
      “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每月奉薪,我都交给你!你就买这些?”

      楚谦整理袖子的动作微顿,脸上泛出阵讥嘲,仰面直视:“对啊。我买了书墨纸砚,买了裘衣米粮,余下用来和同窗结交应酬,再学些其它……不入流的本事。
      我没有浪费大哥拿命换来的钱。”

      他扯起薄红唇角,苦涩笑着,“怎么,哥是嫌弟弟累赘,拖累你了?你不是一向视陛下为天之娇女,住在宫里不回家?
      今日什么风把你吹回来?”

      楚让一时无言,弟弟向来懂事有成算,不该怀疑他。
      “今日,东方川对陛下提起你!”

      楚谦微愣,战战兢兢:“哦,是吗?陛下竟还记得我?”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

      楚谦凝目他的神色,忽而噗嗤一笑,目光游离:“我说什么?哥不是看到吗?大元帅看重我、提携我,让我去礼部任职。哥,弟弟马上就要发达了,也能赚钱养家了。”

      “发达?这就是你要的发达!?”楚让压抑问,“你和她……究竟……做了……什么?”

      楚谦被问烦了,心中也承受莫大的压力:“什么和什么?男人和女人,能做什么?你就别问了。”

      楚让一把拎起他的前襟,盯在他颈侧晕开的红印:“你还要不要脸?”

      “放开!”楚谦甩开他,呵呵讥笑,“到底谁不要脸?难道我该像哥哥一样,天天守着个看得到摸得到却不敢睡的女人做梦男才叫有脸?”

      “你……你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楚让忍无可忍大吼,“她是陛下!”

      “什么陛下?她不过是个厌恶荣华富贵、追着男人在外跑的蠢女人。若我是哥哥,在她身边,早让她俯首帖耳,听我话、做我要她做的事。”楚谦吼回去。

      楚让一阵无语,半响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且问你,陛下入宫那日,塔楼刺客,与你有没有关系?”

      楚谦背过身:“没有。”

      楚让扯起嘴角:“倘若没有,东方川为何会对我提起此事?是不是她逼迫于你?你说啊!”

      “没有!”楚谦又大声吼,“哥,我求求你,忘记那件事吧。”
      ——东方川已经把事情了结了。

      “你让我怎么忘记?”楚让拉开衣襟,露出透体而出的箭矢伤疤,“当时,你对我摇头,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我不敢躲,我怕刺客与你有关。我怕你被东方川杀了。”

      “不会的。”楚谦看着他身上的疤,眼里蕴满负疚,“哥,你要这样想,不管怎么说,你救了陛下一命,换来了她一个承诺。将来,无论我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对你怎样。”

      “呵,亲弟弟与逆贼合作,暗害陛下,这等事若被揭穿,你觉得陛下真得会放过我?”

      楚谦烦了,绕过他准备出门:“我再说一遍,塔楼刺客与我无关。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回京,太想你了,一路跟过去。
      东方川,她是大元帅,也是一个女人……她能逼我什么?
      与她睡觉?
      我是男人。
      周朝千年,男人统治六百年,天下终究是男子的天下。与她睡觉,我不觉得自己吃亏,我甚至觉得……赚了。”

      楚让深深闭眼,咽下喉口的苦涩。出门追他,正好宫侍带着礼部主簿过来,几人撞在一块。

      楚谦眸色微深,停下脚步。

      宫侍朝楚让行礼:“楚大人,菽娇姑娘说你定会在家,洒家来得正是时候。
      这位是楚二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洒家有礼。”

      楚谦拱拱手,看向几人身后捧着的赏赐,唇角露出讥诮。

      宫侍道:“洒家奉皇命,特来送赏。陛下一直感念楚大人的救命之恩、护驾之情,听说楚大人回家探亲,特意派了礼部主簿过来,赐楚大人锦衣归家。”

      楚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烧得痛:“我不需要。”
      当初入隐卫营本就是买断身契,所得一切都属于主家。只不过,他比较特别,保留名字,才有拿俸回家的先例。

      办事的主簿和宫侍面面相觑。

      楚谦上来接过主簿手里的木盒:“他不要,我要。我们都未娶妻,未曾分家。”迎着两人的尴尬笑声,他打开盒子,拿出一张南二街、三进宅的房契,盒子里还有五份工部下发的长工契书。
      “呵,陛下真是大方。这地段的宅子,一丈方就是千两,工部签发的工契更是实用。哥,你再看他们身后的锦衣、绫罗、绸缎,咱们也是东都有家宅的大户人家啦。”

      楚让只觉得弟弟可笑又可怜,反观自身,更是可笑至极。

      主簿看不懂他的情绪,按章程道:“楚大人,这房子确实极好,坐北朝南,又在最热闹的南街,旁边是大学府、书局、茶室,于你弟弟读书方便。
      陛下还赏了财帛,千两白银,一并送来。
      您若对房子不满意,咱们同回户部再挑。”

      宫侍上前,近身低声:“淮南掌宫领了菽娇姑娘,亲自往礼部为楚大人挑选的房子。菽娇姑娘的心意,楚大人当是明白。”

      楚让的沉默宛若大山,压得几人面色略变。

      楚谦冷眼笑看,掏了盘上银子塞进宫侍手上:“多谢几位大人了,我哥很满意。他就是个木讷性子,少言寡语,你们多担待。”

      宫侍和主簿向楚谦道谢,赶紧带人离去。

      楚谦看向沉默是金的大哥,望着院子里的财帛,轻嘲了声:“拿命挡了一箭,换了座价值万两的宅子,这就是咱们的陛下,哥哥敬奉的天女。运气好,说不定还要给你指婚……哈哈哈……”

      “住口,不准你用这种口气说陛下。”楚让压下心气,说回正题,“别去礼部任小职,回大学府读书,凭本事考入国学府。
      倘若东方川逼你,我去同她说!”

      他捞起放置房契的匣子,准备出门。

      “站住。”楚谦敛眉,“你一个一品侍卫,连陛下心腹都不是,拿什么同东方元帅说?”
      他松了神色,决意先稳住大哥。
      “哥,你回头看看这家。自母亲去后,拿你卖身的钱买下这破屋,一直到现在……咱们好不容易拿你的命换了座宅子,你这就要还回去?”

      楚让停下脚步,只觉得手里的匣子千斤重。
      倘若收下了,与陛下之间,是不是两清?

      “哥,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敢带同窗回家。我怕他们拿另类的眼神看我!”楚谦捏了捏鼻子,按下酸涩。

      楚让拳紧手,三步到他面前,将盒子塞入他手上。
      “你好自为之!”

      “哥!”楚谦疾步抱住他,“哥,我不是故意这样,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咱们也许久没一起吃饭。
      如今,陛下赐你自由身,赏了宅,是你拿命熬出头,这是你应得的。
      我们一起去宅子,将母亲、父亲的牌位好好供起来,也算真正有个像样的家!”

      楚让昂首压下酸楚,回身注视他,从弟弟赤红的眼里看到哀求,再及他那些行径……长兄如父,要怪还是怪哥哥没教好他。
      挨过心里那道坎,他垂目点头,“好。我们去新家。哥来搬东西。”

      “呵,”楚谦瞬间破笑,适才那般深情得好像不是他,“搬什么呀,走了。”

      “你的书、衣裳……”

      “我的东西都在好妹妹那,不在这……走啦走啦。”

      “你什么时候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霓裳楼的花魁娘子,那日啊……”

      适夜,两兄弟在新家新院子里吹着寒风对酒看月,旁有长工丫鬟、小厮小心翼翼候着。

      楚谦没喝醉,不成想楚让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扶着哥哥回房,帮他退了衣裳。

      他看着哥哥的醉相,想起儿时母子三人相依为命的场面,喃喃:“哥,兄弟这么多年,弟弟知道你辛苦。我真没有浪费你给我的钱,我把它们都拿来学习、交有用的人。我只买了这一件裘衣,你没发现这衣裳过大?本是买来送你。可是,去年一整年,你都没有回家。我又太冷,就穿上了。
      哥,在东都越久,我越发觉得……”

      他仰头憋了下,终是滚落两道辛酸热泪,“太难了。
      你可知大学府那些人,男人讥讽我是小白脸,女人笑话我家穷酸。将来我即便考入国学府,没有家世扶持,也难谋个好职位好去处。
      与其继续磋磨光阴,不如借东方川这棵树往上爬。”

      “当然,曾经我以为可以借你攀上女帝,可是,你救了她一命,都不能让她对你另眼相看,我还是算了吧。
      何况,你喜欢她,我怎么能对哥哥喜欢的女人下手?”

      他顿了好久,又喃喃道:“倘若东方川谋反,我也是有功之臣,说不定来日是她后宫之人。我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但是我已经上了她的船。”
      深吸口气,他给楚让掖好被角,蹒跚出屋子,吩咐丫鬟:“小心伺候大爷,若是他夜里渴了,给他倒水。”

      “是,二老爷。”丫鬟行礼。

      楚谦噗嗤一声:“二老爷?呵呵呵……行了,你们是长工,不是家奴,往后称呼我为楚二公子吧,里面那个才是你们大老爷,将来这家还有主母。”
      ——而我终究与大哥不同路。

      丫鬟喏喏应是,目送他回西宅。

      屋子里,楚让睁开眼,喃喃道:“东方川……要谋反吗?”
      ——必须把此事告知陛下。
      连夜返回宫中。

      翌日,楚谦起身寻大哥,在他房里看到凌乱的被子和准备收拾的丫鬟:“大哥呢?”

      “大老爷说宫里还有差事,三更不到就离家。”

      楚谦环顾屋子,气得发笑:“死心眼里只有陛下。”路过斗柜,看到半开的柜子,放得是一叠卷纸。纸张的浅粉色泽吸引他。
      大哥是一定不会用这么娘气的色纸,而这颜色似乎是南蜀进贡的七香纸。

      丫鬟见了道:“这是大老爷落在床上,奴婢想着他会回来取,先收进斗柜。”

      楚谦嗅了嗅纸张:“果然是南蜀七香纸。楚国公是南蜀人,尤爱七香纸。他在京都几年,南蜀进来的七香纸被炒得极高。”
      一边嘀咕一边抽开绳子,入目是:“血引生克蛊,以生死蛊为基,轩辕氏药血为引……”
      双目圆睁,急切看下去,待看到完整的虫体图案,赶紧收起来。

      “我出去一会。若大哥回来问起此物,你就说没看到,记住了。”

      “这……是。”丫鬟诺诺应道。

      楚谦犹不放心,回了房间拿笔墨抄了一份,再卷起后放回抽屉,又嘱咐丫鬟几句。
      紧接着,他怀揣这份蛊案去了旋舞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赐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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