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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只为见你 ...
楚天机赶到水师营外十里,正见将士在搬运铁蒺栅栏,吁了声,勒停马,高喝:“何人在此地掌军?”
关庭仰身看他,壮汉落了泪:“国公爷——!”
他急奔过来,不及行礼被下马的楚天机抬住双臂,“国公爷,元帅和楚督军不在营地,江尚书掌了水师大权。昨日酉时左右,狼骑夜袭营地,在营里乱冲乱咬,天没亮又直奔东都去了。”
楚天机脑袋里嗡了一声:“江天浪何在?”
“他重整军备,带将士追击狼骑,已出发半日。”关庭追在他后面,“我和几名副将是督军亲信,愿追随大元帅,皆被他以各种理由留下。”
他寻了马,追上楚天机,一起奔向营地。
江北大营人去帐空,泥地上乱乱纷纷,全是杂乱的脚印,现场一片狼藉。
留守将士正在整理战友尸骸,亦或照顾受伤士兵。他们看到楚天机过来,纷纷起身注目。
“国公爷……”
“公爷——”
楚天机虽没正式掌军,但在水师营训过一阵,与将士们结下情谊。
而且,大家都知道大元帅的接符人是楚国公,是以见他到来,瞬间有了主心骨。
楚天机朝众人点头,查看伤员伤势,有些是被狼爪所伤,有些是被同伴划伤……如此看来,大家都没做好被狼袭的准备。
关庭在旁道:“江尚书带人走后,我查看狼骑上岸踪迹,应是涉水渡江过来。先前,元帅只让我们在下山官道、各地出入口设栅,不成想……”
楚天机听着他的话,走了一圈,到了摆放累累骸骨处,越发静默无言。
关庭犹在急切道:“狼骑涉江上岸,根本没有翻山过坝。它们走了卧秋渡口。当时,大家都在担心元帅去向,派了传信通知楚督军。
狼骑在大家开饭时扑进营,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我因领兵在外,与些兄弟躲过此难,与传信碰头后回援大帐,营内已……血流成河。”
楚天机看向营口悬荡的绳索,七零八落人骨残骸,胸口狠狠压口气:“江天浪带走多少人?”
“三万余众。”关庭看他注视方向,听到大批人马赶来的声响。
楚真一正带二千骑狂奔入营。他飞跳下马,看到营里的惨烈景象,“啊”得大吼一声:“关庭,这是怎么回事”
“督军,属下无能,没有守住江面关口,让狼骑入了营。”
楚真一拎起他的衣襟又狠狠放开:“你他爹的不知道狼会浮水啊?”狠吸口气朝楚天机走去,“公爷,定是江天浪这厮,他私通外敌,又把水师将士带走,目标定是东都。”
“他们先后差一个时辰,江天浪是想要留下他尚书的遮羞布。”楚天机绕过几人,扯缰上马,鞭马道,“还能动的,寻了马随我北上。”
楚真一二话不说上马,关庭随后,铁心凉都不用下马,带余下将士奔赴东都。
-
东都郊外与海宁府间有一座小关,名唤小山关。关口不大,在周朝历史上也发生过几次战役。
江天浪的令牌为狼骑敲开小山关门户,狼骑长驱直入,杀了小山关一个措手不及。
江天浪随后带兵赶到,三万水师在他号召下与狼骑又斗杀一番。虚虚实实,狼骑去了不少皮毛,而水师更是死伤惨重。
伊兰海假作不敌,带狼骑和北宫焰等人质弃关北上。
祁药儿依旧穿着那袭布褂、背着药箱留下来帮伤员包扎,一直到江天浪找上门。两人在小山关城头正式碰面。
城关上,江天浪看着他这身大庆普通大夫的衣袍,板正的脸上露出淡笑:“王子殿下,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庆人。”
祁药儿提了提肩上的药带,转望关口下互相救助的水师营士兵:“江尚书不也忧君忧民,尽职做好兵部尚书的权责。”
江天浪轻嗤哼笑,大喇喇道:“本尚书还是大庆的官,自然要做好应尽之事。接下来的路,王子殿下就自己走了。
如你所说,我做了这么多年臣子,与同僚尚有些情谊,不能看着她们死在眼前。”
祁药儿绕过来路,面向北墙,从小山关望出去,似能从地平线上的炊烟,看到那东都的城墙古壁。
“那就拜托江尚书在这等着了,不管来人是谁,皆放他们入关。江尚书依然是大庆的好尚书。”
江天浪眯眸,豁然一笑:“自然。”
祁药儿忽生好奇,侧头看他:“当日西行宫外,我听江尚书与令公子因事争执,遂递上橄榄枝,江尚书毫不犹豫就接了。
我很好奇,江尚书就这么不想公子成为女帝的枕边人?”
江天浪轻嗤。
此时,他不像在朝上般大大咧咧,极有城府:“王子可以帮我江家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这就够了。”
“替你杀了东方川。”祁药儿无声道,又想起在京中的调查,轻轻笑道,“我在京时日短,也知道江尚书的公子远山——位列东都四君子,极富才学名气。”
江天浪哈哈大笑,谈及儿子颇为自豪。
“是啊,想我江家祖坟冒烟,出个大才子。”脸皮抽动,唇角冷冽,“若陛下失了东方川,江家就是下一个大元帅。王子殿下入都,我儿已答应辅助于你,定能帮你开城门。”
祁药儿不置可否:“你真不想江远山做你们陛下的侍君?”
“堂堂七尺男儿,每日被关在一处小宫,等个女人不知何时临幸,这很光鲜吗?”
江天浪摆袖,望向来处官道,“我是武夫,绿莽出身,可以学那些衣着端正的大夫学子,每日点卯上朝,但绝做不来女人后宫的一抹春。
他楚家人可以,我江家儿郎——不行。”
——没有了东方川,楚天机一位注定待在后宫的凤君,又能为陛下守什么江山?
他要得是能左右陛下决定的地位——兵部之上,右宰大元帅之位。
祁药儿垂首轻笑,秋风萧瑟,挂在他唇角,宛若一抹凄清。
——江远山真得会为狼骑打开门户吗?不见得。
一路先后到此,与江天浪的交易已经结束。而他要保留得仍是大庆尚书之名,或许,更进一步,救国护驾的大功臣,位极人臣之上。
祁药儿眼里萦上笑意,这就是小仙不喜的朝堂。
他拱手道:“此地,拜托江尚书。”
“请王子把史芜先生留下。至于北宫焰,你带上东都,或有用处。”江天浪见他颔首,目送人下楼,忽而也生出个疑问,“王子殿下,你本可以从此处上英雄道,抢我令牌闯西行关,过寒雪谷出长墙。
一旦你和你的狼入了西六府,再无人可以拦你。
为何一定要此时入都?
这不明智!”
“我以为这是江尚书乐见其成的事。”祁药儿低笑,拍了拍腰侧的千机匣药箱,木质厚实,还颇重,但他去哪都背着它。
“曾经有个女子说我的名字不好听,我却觉得药儿这个名字,好听极了。”
他笑着下城关,一直走了很远。
江天浪凝在他的后背,召来左右:“吩咐下去,休整过后我们起兵回都,救援东都。”
“喏。”
_
祁药儿走出两三里地,大批狼骑正伏趴在草地上歇息。当中一头白狼踏着步伐走近,等到他面前,伏低高大的后背,任由祁药儿跨上去。
伊兰海一声令下,在场狼骑成列,尾随在白狼身后。
他抓着灰狼皮毛,靠近白狼,落后半个身位,高声问:“王子,为何我们一定要入京?
此时走英雄道,去关外,去狼王汇合,先把天阙山的守卫干掉,迎族人过山。从此,西六府仍是我们摩尔人的天下。
东暹王不在,大庆太上皇病重,无人能再阻止我们。”
祁药儿抚摸白狼的皮毛,虽温热,却手感粗糙,抓重了还掉毛。他由着秋风带走指尖的白毛,不紧不慢道:“阿海,你弟弟因我而死,你恨我吗?”
伊兰海说了一大堆,却迎来此句,不解之下重重摇头:“我和阿弟,还有王子座下的小雪被国主送入关内,才躲过被庆军杀死的结局。
阿仇和阿海的命都是王子您的。
阿仇不听话,没有按王子要求困住女帝,反想要她诞下子嗣,是阿弟不懂事,毁了王子的计划。”
祁药儿微蹙长眉,又缓缓松开。在卧秋城墙上,他看到那几具白莲教徒的尸首,包括伊兰仇。
伊兰海占领府君府邸后,好好安葬了伊兰仇。
祁药儿又道:“你可曾想过,狼骑并不喜欢这片周土。”
“为何?周土富饶,口粮充足,远胜关外。”伊兰海不解,却又隐隐明白。狼骑是他一手带大,回望背后那些呼哧呼哧的大狼,默然低头,“它们怕热。”
祁药儿就知道他明白,只是被过往驱使着不得不向前走。
“当年,父王曾带狼骑打入关内,长驱直入大金宫,为何他后来走了?”
“当然是遇到周人反抗,听说护国将军楚甲子十分厉害。”
“不。”祁药儿怜悯地看着他,“你知道的,狼骑不喜欢这里的气候。当年,你和阿仇为了小雪走失,还出去寻了许久。小雪也不喜欢大周的气候。
此处,冬天不冷,夏天太热,狼骑的皮毛和身骨要得是严寒风雪。
西六府的冬天可以满足它们。但是,这里的冬天不够冷。
它们是北原荒漠上的寒狼,而此地一年四季花开花落,于狼而言,太过舒适了。它们反倒不喜欢。”
两人回头看向那些杂交出来的高大灰狼,铠甲铁蹄下的皮毛稀烂,肚腹底部还有不少赖皮赖毛,若非祁药儿的治疗,它们还被大庆湿热的虱子困扰,远没有周人记忆深处的摩尔狼可怖。
祁药儿:“它们真的不喜欢这里。”
——而我,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很喜欢这呢。
山野的风、入江的水、嘴碎的婆姨,热心的莽汉……还有可相依为命、寥慰孤寂的天真又能干的女人。
北宫焰在旁边的囚车里,忽然道:“王子真是好见识。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北上?直接解散狼骑,放它们自由不好吗?”
伊兰海一鞭子抽打在囚车上:“闭嘴。”
北宫焰龇牙,被元啼鸣拉住,又被劝下。
离东都二十里时,先遣的驯狼师从暗处走出来,旁边是早行一步的莲侍等人。
他们齐齐向祁药儿行礼。
驯狼师道:“王子殿下,那个女人被一群女骑兵救下,送入城。”
莲侍抵着喉结,闷声闷气道:“殿下,城郊三十里内的住户在两日内陆续进城,再没出来。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来了。属下觉得现在应该……”
祁药儿不等她说完,驱使小雪上了附近的山坡,从这望去,正好能见东都城墙,而周围的山地下农田稀松,并无耕种痕迹。
这个时节是无法种植稻谷,应该下得是豆种、青麦,暂未发芽。
他西眺英雄大道,如若此时入西六府,带回北原大批豆种,麦稷,可在高寒冷地种植,亦能养活许多人。
他想起带小仙南去荷卿府的路上,她哇哇叫着,可怜那贫瘠的耕地,好奇打听稀疏麦草……天真又善良。便是她背着木匣下崖,那认真做事、一定做成的干劲,也是极其鲜活生动。
“如今,我可能比你这女帝还要懂大庆的一草一木。”
伊兰海、莲侍上到山坡,看着小雪乖顺地趴伏在他面前,相视后上前:“殿下,探子来报,城东那边的民众也在陆续进城。东郊大营已经空了,都往城东方向去了。”
祁药儿回转身,看向伊兰海:“阿海,你想北原吗?”
伊兰海垂首,比起弟弟伊兰仇,他或许更像北原人。伊兰仇创立白莲教,利用祁庚的蛊术优势,蒙骗庆人,玩弄女人,贪婪搂取钱财,早已失了北原摩尔人的骨气。
而他这个哥哥,依旧穿着狼裘,系着童骨腰带,持着驯狼鞭和大砍刀,与这庆都大地格格不入。
“这是江天浪的令牌,有了它你可以趁庆朝兵马、包括江天浪,还没来前,沿英雄道直出长墙。不要去雪草城,带着人悄悄去城外五十里的莫荒客栈,那地下有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种子,带着它们翻过天阙山,送回北原。”
“殿下,你在说什么?阿海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殿下。”
祁药儿摇头,重重拍在伊兰海肩头:“你知道,我的身体是无法在北原活下去,回去只有冻死一途。与其这样,我不如多给你争取些时间。”
“殿下!我们可以留在西六府。”
祁药儿轻笑,看着他天真模样:“与虎谋皮,终究是害人害己。雪草城蔓草周鹰,控制雪狼王,让我们交上银钱、人牲,不过是想以北原为刀,试探大庆朝堂。
他们与大庆并无不同。”
“殿下……”
“我意已决。你把小雪也带走吧,它该回家了。至于这些灰狼骑,留在此处牧野,就当是我赠给水师营的礼物。”祁药儿说完拍了拍小雪,与它狼头四目相对,额抵额,说了几句话。最后,他揉了揉它的皮毛,背着药箱,径直往另一个方向下山。
伊兰海要跟随他,却被小雪叼住裤腿。他回头看向伏低头颅的小雪,咬了咬牙,无力又气愤:“我就知道那女人不简单。王子与她相处三年,早就能杀了她,偏偏还要放她自由。”
驯狼师追上来问:“海大人,我们怎么办?”
伊兰海咬碎牙:“我们送王子一程,然后回卧秋山,那里还留有狼种,一并带回北原。”
说完,召唤小雪和灰狼骑集合,直奔东郊营地。
莲侍跌跌撞撞下山,一路跟在祁药儿后面。两人穿过回防的女骑营和东郊巡防,转入东城方向,随入城避难的百姓人流,一并入了城。
-
东都庆宫,云簪看常医正摇头,上前坐在黍离床头:“黍离,朕陪着你。”
“……陛下,”黍离满脸伤痕,唇白眼深,最严重是后背一道锐利爪痕,深可见骨。
她已奄奄一息,“属下使命已了,只怨自己不能再陪陛下游历江湖。陛下——”眼泪滑落,很是不舍地闭上眼睛,断了最后一口气。
云簪侧眸,落了泪,紧紧握着黍离发凉的手。
乱雪的眼泪刷地冲出来:“师父……呜呜,陛下,救救师父吧。”
麻姑一把拉住乱雪,将她抱在怀。
稷姜、麦芒、菽娇几人围在榻前齐齐恸哭。她们与黍离虽不是一个地方出来,却早已情同姐妹。
云簪仰首吞下眼泪,将黍离越发冰冷的手摆放好,为她掖上被角,穿过众宫女走出宫。
她身后传来她们的哭声、喊声。
淮南掌宫向云簪行礼:“陛下,在宫里哭,是忌讳。”
云簪头也不回道:“她们与黍离姊妹情深,随她们吧。你帮朕好生安葬黍离。”压下哽咽,疾步走了。
现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解决。
勤政殿里,孙衍几等人已等候在侧。
云簪:“城外情况如何?”
孙衍几:“南城门外三十里的百姓已经平安入城,余下东城门那边还在陆续放百姓进城。西城有山势避险,东郊守卫已前去安顿。北城有东都护卫,暂时未动。”
禁军副统领:“陛下,城中商人已有异动,城内在传狼骑翻越天阙山,打入关内,大庆要重蹈周末惨况,隐有民变之象。
许多人拖家带口往北城涌去。”
“报——”
铁三鼎领了报信者进殿:“陛下,东郊巡防营已出现灰狼。”
云簪倏然起身:“情况如何?”
报信者跪地道:“陛下,好多狼,穿着铠甲和铁蹄,见人就冲,我们的铁蒺拦下它们,但它们力量极大,直接撞毁栅栏。”
李柳絮厉声问:“怎么有这么多?黍离姑娘不是说追在她后面才三匹狼吗?”
报信者吞咽后大胆道:“不是三匹,是三百多匹。”
这个数量让在场人都大吃一惊,除了云簪。
李江海忽然道:“三百多匹,穿过小山关入都还是走的英雄道?”
李柳絮见报信者张口无声,气道:“作何吞吞吐吐,问你话呢。”
“小山关。英雄道那边听陛下旨意,早派人守着了,一直没有动静。”
江城子都忍不住发话:“江天浪可是领兵在外,即使元帅出事,他可还好好的呀。”
堂内一时沉默,气氛压抑且惶恐。
不同云簪的年轻,他们都是见过、听过、甚至参与过西六府战役的上一辈,记忆里还残留着狼骑的凶猛。
云簪环顾沉默的众人,既不惊讶,也不畏惧。她见过史芜的信后,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派出江天浪,是以江天浪为饵,为狼骑做引路人。她要在小山关和江北水师营这间的山地夹击狼骑。
只是,谋士想法究竟是纸上谈兵,实际战场上瞬息万变。她是想不到小山关这样容易就被破了,为了防止小山关出问题,在英雄道那边也安排五千人马设栅镇守,可远近呼应,或者截断狼骑西逃意图。
显然,两边都没派上用场!
她缓缓道:“孙公,非常时期非常办法。烦请你——”
铁三鼎又进来道:“陛下,西行宫,青虞公子、东方公子、公子卿、李尚书家两位公子求见,押着江远山公子,说是有要事禀报圣上。”
李柳絮蹙眉要动,被儿子李江海拉了一把。
云簪朝孙衍几道:“孙公,非常时期请你多担待,安抚城中之人就拜托你。副统领衡山听命,巡防驻守各处城门安稳,以守为主,护孙公平安。”
孙衍几、衡山领命,先行而去。
云簪又让李柳絮、江城子一起清点城中物资,逐户逐地安排妥当。
待她能把想到的地方都安顿,又问了李江海可还有疏漏的地方,得了没有的回复,才召见这些公子。
几大公子汇聚一堂,初见云簪坐在案首,或眼前一亮或肃容正色或仰慕凝望,反应各不相同,尤其跪着的江远山更是不服气地重重哼了声。
云簪不解道:“你们这是何意?”目光落在李黎明处,惊得旁听的李江海垂了头。
不及李黎明说话,东方陶醉先开口:“陛下,事情是这样……”
“你闭嘴!”云簪烦他没眼力劲,直言道,“李黎明,你来说。”
李黎明并不胆怯,行礼道:“回陛下,今日,城中生乱,波及到了西行宫。学生担心几位大哥,带家弟前去馆内看望。”
云簪耐着性子听他一点点从头讲到尾,话语平铺直叙,一如李家人的性子。
“你的意思是——江远山撺掇幽兰偲出宫,被公子卿发现后阻止。江远山要杀公子卿,又被路过的青虞公子看到后拦下。
幽兰偲见事情败露,直接告发江远山:‘江远山要出南城。’
你们觉得他是去为狼骑开城门?”
幽兰偲摆手:“陛下,不是这样。臣侍没答应江远山!给狼骑开门是……他亲口所说。”
“呸,不是你诱我说出目的!不对,我没这个意思,是……”话到嘴边及时住口,江远山转言道,“你还亲口说,不愿给陛下做侍君。你答应和我一起离开西行宫。你根本就不想做女帝侍君。
在场诸人,除公子卿,有谁是真正想做女帝侍君?”
东方陶醉不甘示弱道:“我——”
公子卿热切地看向云簪,端方行礼。
青虞摸了摸鼻子,撇开脸。
云簪揉了揉眉心:“近日城中涌入大量南城民众,确实有点乱,但诸位父母身居高位,皆在为国分忧。如今,朕需要人去东郊探查狼骑动向,你们谁愿前往?”
在场公子一下子蒙圈,不是在讨论叛徒之事,怎么突然变成要做事?
公子卿第一个反应过来:“回陛下,臣侍愿前往。”
青虞站他面前:“卿公子的身子骨还不够狼塞牙缝。陛下,臣愿前往。”
东方陶醉道:“陛下怕你出了城,不仅没探查到消息,还头也不回逃往西六府。陛下,不如我去吧。”
几人又在堂上争执起来。李江海及时拉住李黎明,不让儿子逞能。
云簪睨向铁三鼎。
铁三鼎大喝一声:“肃静。”
云簪看着他们,真觉得男人特别烦:“青虞,你问衡山要一支十人小队做斥候,从东门出去绕到南城,旦有情况,汇报给镇守南城门的巡防将军。”
“喏。”青虞气势瞬间起来,拍胸脯,坦言,“陛下,您放心,臣的父亲教过,臣这辈子可以不忠君,但决不能不爱国。”
众人听了纷纷侧目。青虞依旧道:“父亲还说了,倘若我造反,他就是死了也要从坟墓里爬起来掐死我这毁他一生忠勇名声的不孝子。所以,臣不仅爱国,也忠君。”
云簪看着他行礼后径直离去,豁然一笑,写了诏令递给铁三鼎,让他追出去给青虞。
过后,她看向其余沉默的公子,尤其是东方陶醉:“元帅府有护卫军百人,你若有心,可以带领这百人安抚城中民众,让他们有序住下,不给城中巡防添乱。”
东方陶醉顿了顿,明白云簪的意思,行礼道:“是,陛下。臣这就去元帅府,召集她们。”
等东方陶醉走了,李江海行礼道:“陛下,臣这两不孝子还小,先带他们回去。”
李黎明咬牙:“父亲,此时正值陛下用人之际,儿子想留下帮忙。父亲不是一直说儿子将来是做大事、为国为民之人吗?”
云簪莞尔,看着李江海微红、羞愧的脸,颔首笑道:“李大人,你生了个好儿子。黎明公子来做朕后宫之人,确实屈才了。”
李黎明突然脸红,看着云簪大气婉约的脸,竟也觉得又美又飒。
云簪与他目光相较,毫不避讳地笑了。
李黎明赶紧低头,耳畔想起当年祖母那句话:
“陛下亲自点名要你参选,这可怎么办啊?”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祖母,陛下喜欢我,不是我的荣幸吗?”
当时,祖母可是气歪了嘴,大骂他不懂事,自毁前程。
云簪不知他想什么,只道:“这样吧,你祖母和江尚书正亲自在为百姓计算分拨衣食,他们事务颇多,你可去户部帮忙。”
“……谢陛下。”李黎明压下思绪,欢喜行礼,带弟弟急奔出去。
李江海也行礼退去。
余下幽兰偲、公子卿和江远山,神情各不相同。幽兰偲若有所思,公子卿忽而觉得做这样女子的夫君,也是三生有幸,极好极好的。
江远山敛着眉,垂着头,一觉得父亲错了,二觉得若自己能再等等,不被幽兰偲利用或套话,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他想离开西行宫是真,抗击狼骑是真,却从未想过给狼骑开城门。
只是,当时他的话被幽兰偲赶到那份上,就气得说出了父亲曾经的提议,可他真正想做是护城为国啊。
云簪看着三人,脑子里却在想东郊地形。
起身转入后堂,忽然道:“公子卿,带他们进来。”
幽兰偲提着江远山,公子卿一起入云簪在的宫殿。这处殿里摆放一座东都四门木模,动手雕刻得是工部尚书菅鸣山的亲传弟子——鲁经子。
云簪走到城南的木模区,问鲁经子:“南郊外的山地还没完工?”
鲁经子呐呐:“回陛下。这几日南城门闭户,臣未能出去,先完成北城门了。”
云簪抱臂睨他:“你不会从东门出去?朕要查看南城地形,好指挥前线。”
“呃,臣没想到绕东门走!而且,陛下你这样想太草率了,打战之人必身先士卒,早早摸清地形,哪有等狼到家门口,才开始找刀子的道理。”
鲁经子嘴巴碎碎,眼睛眨巴,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云簪气得哑口,转向呆住的三人,笑道:“以前,朕喜欢亲自动手,自外回来后,发觉皇权的好处之一,那就是可以令旁人动手,如这位菅鸣山的亲传弟子。即使菅鸣山都不一定喊得动他,但朕可以。”
鲁经子听到这话,抬头睨向宫殿更深处。那屋子里是绿风郡城的木模……木模不稀奇,稀奇得是藏在木模里的千机关,藏着好东西。若非陛下手底有绝技,可切磋,谁干这活啊。
睨眼三位公子哥:“陛下的手艺更好,值得我学习借鉴。不然,我不来。”
说完,他继续低头雕刻。
云簪抽着嘴角,真想上去踢他一脚。
三位公子都眨巴眼:咱们这位陛下确实不同寻常。本是邀功讨说法,却被分开去做事。本是女帝,却喜欢做木模,手艺还更好?
云簪尬扯个笑,走到江远山面前,观他面容宽厚,但目光桀骜,比东方陶醉藏得好,却还不够好。
“你觉得朕一定会选你侍寝?”
江远山撇脸:“不管陛下召不召见,臣这辈子都离不开西行宫。”
云簪反问:“当初遴选,李尚书家能操作,你父亲为何不为你除名?”
江远山微顿,一时愣在那。
幽兰偲轻笑,迎到云簪看来的眼神,正经行礼:“回陛下,家父是盼龙成凤。咱们幽兰地处偏远,也不富饶,若能出一位得陛下青睐的侍君,多少能为幽兰府带去些好处。”
睨眼江远山,目光落在云簪肚腹——
雅风呵斥:“幽公子放肆!”
云簪低头看肚子,还大方地摸了摸,回宫后腰腹没圆,多亏朝里事情多,愁的。
她还记得幽兰偲碰瓷的一撞:“你倒实在。只可惜,你的眼睛不像你说的话那样实在。”
目光偏移,与公子卿对上。
公子卿已经明白云簪问题的真正含义,直言道:“陛下能给卿——身为人的尊贵。”
“人之尊贵,不在于身份、地位,在于你的心、见识以及认知。”云簪解答道,再见公子卿,他的形貌举止依然是让人震惊的程度。但是,反过来看着这一屋子木模,还有木讷不愿意还是只能干活的鲁经子,恰好说明:朕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真正的问题在于,朕想不想要!
“卿之心浅薄,见于世俗、囚于世间,唯陛下能给卿之所求。”公子卿行礼道。
——长得这般好看,竟是个认死理的,与楚天机是差不多的性子。
云簪摇了摇头,轻吁口气:“雅风。”
雅风行礼。
云簪道:“送公子卿和幽兰偲回行宫。”
幽兰偲和公子卿行礼后退下。余下江远山丧气垂头地跪着。
云簪召来淮叶,让她看着江远山。
又令铁三鼎传信江天浪:“他若不回关阻止狼骑,江远山就不必再留。”
江远山听着女帝连问都不问就说出这话,挣扎地要起来解释。
而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女帝的权威。
“陛下,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江家忠君爱国,绝没有做对不起朝廷之事。”
云簪听着他的叫唤,待出了殿,声音就戛然而止。她并不需要江家的解释,要得是江天浪带兵回防,一如她原先设想那样。
逐月进来禀道:“陛下,淮南姑姑已经把黍离姑娘的后事安排下去。”
云簪颔首:“明花回来吗?”
逐月摇头。
云簪颇有些担心,自从收到东方川传信,调查祁药儿在京接触什么人,明花去了许久都未回来。
-
东都一处宅子,祁药儿把背了许久的药箱挂在明花肩头:“告诉她,我来了。”
明花被蒙了眼带出去,至大街上被人松开。她一把扯下黑布,看着嘈杂人流,追出几步,还是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巷子出来。
她拿下肩头药箱,左右翻看都打不开,跺了跺脚,带着它直奔入宫。
云簪:你们看不上我,朕还嫌弃你们!
楚天机:[摸头]
————
江天浪只有东方川不在了,才有可能上位做大元帅,至少是能左右朝堂局势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让儿子入兵部,接替他。
与祁药儿合作是暂时的,杀了东方川、帮狼骑消耗江北水师。交易结束后,狼骑选择北上,他就会挥师北上救驾,再立下大功。[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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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一本:《穿书美业在古代养夫日常》求收藏:傲娇宰辅和他会换脸的娇妻日常。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