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赶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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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灿！你再这副鬼样子，你就给我滚出去！”房间里，一个男人正怒骂道。
那位叫许灿的少年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懒洋洋地靠在门边。
“随便你，我上学去了。”
说着，将书包一提，门被摔得哐哐作响。只留下男人污秽的骂声。
“都给老子滚！一个两个都这样！当初那个臭/娘们怎么没带着你一起滚！”
许灿塞着耳机，来到楼下买早餐。
“小许啊，别和你爸吵架，一家人还是要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嗷。”
“知道了沈姨。”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这条街的孩子都叛逆的很。沈姨的儿子初中辍学，跑去外地打工。前几年又因为盗窃进了局子。前阵子才刚被放出来。隔壁的读书好，可惜后来沉迷于网络，整天在家玩电脑，无所事事。倒是显得他是个好孩子。
许灿骑上自行车，来到了景城一中。
景城并不是什么大城市，师资力量也小。早自习也没老师管理。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许灿坐在位子上，低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听说了吗？今天要来一位城里的大学霸！”
“嗯嗯！不过我们这种小县城里的学校，为什么有人会来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人家是来体验生活的呢？”
“啊啊羡慕了。”
许灿在一旁听着。
妈妈也在城里生活吧。
那个在丈夫打骂下，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喻文书，终于在某一天离开了这个家。
可是她没想过，她和许昌国离婚，她自由了。可许灿没有。
那是很深的一个夜里，窗外小雨沥沥，划过玻璃。许灿感觉身边的人从床上坐了起来，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那是她在整理衣物。许灿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双手紧紧地捂住。
许灿对上了喻文书的眼睛。
那双充满着爱意的双眼，此时流淌着晶莹的泪珠。
“阿灿……是我太自私了……别怪妈妈……好吗？”
许灿不再出声。
他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那抹身影匆匆忙忙的离他而去，奔跑到另一个光明的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唯一一个能够温暖他的人，最后也选择了离去。
那天梦里，许灿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一个晾衣日。喻文书轻声唱着。
“从前从前，我有一颗小星星。”
“风雨来临，我便化作乌云守护你。”
“如果你开心，我便永远泛起涟漪。”
“我愿抚平你的心里，我愿永远陪伴你。”
“亲爱的小星星，请不要哭泣。”
“我会永远永远，爱着你。”
可是很久以后，小星星被抛弃了。
隔天起来，许灿被许昌国打了一顿。
“你告诉我，那个臭/娘们去哪了！还不说是吧？那我就打死你！一个两个的，都他/妈是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到头来跟别人跑了！说出去别人怎么看我？！”
许昌国拿着木棒用尽力气，狠狠地抽在许灿的背上。
一下，两下……无数条红痕蔓延开来，狰狞地布满躯体。
最后一下，直直地打在许灿的头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发丝流下。
有邻居在门外问：“许昌国，你家在干嘛呢？”
“没事没事，家里小孩不听话，正在教育呢。”
“哦哦，对小孩别太严格了，下手轻点。”
“好的好的。”
赶走了邻居，许昌国又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你看看你惹出来的事！早知道当初那个臭/娘们生你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了！”
许灿默不作声，身上的伤还在作痛。
从此以后，许灿就不经常回家了。毕竟许昌国酗酒得厉害，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自然是不想回的。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十几年听上去好像挺可怕的，但其实风一吹就散了。只是心里深处的创伤，结疤了又被撕破。早就渗入了血/肉里。没有释怀的只有他。
许灿想着，很佩服自己的联想，怎么从几句话想到这么多的。他低头看了眼表，马上就快上课了。
这节课是徐大嘴的数学课。他从桌洞中拿出数学书，摊在桌子上便开始发呆了。
铃声响起。徐大嘴领着一位少年走进教室。
“这是从平阳转学过来的新同学，请这样同学做下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我叫李芒。”
“好，李芒同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高二六班的同学了。你就坐最后一排……许灿的旁边吧。许灿！别欺负人家！还有，上课不许发呆和睡觉！”
李芒从讲台上下来，坐到了许灿的旁边。
“同学你好，我叫李芒，芒果的芒。”
“……你好，我叫许灿。”
许灿一个上午都在睡觉。原因是，他的这位新同桌上课不仅认真，而且还会提醒他老师来了。以至于许灿同学睡得安稳。
下午就几节副课，许灿依旧睡觉。
说起来，许灿到现在还没把全班同学的名字记住，李芒却很快打成了一片。
“所以说，李芒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读书啊？”
“嗯……我父母说看我在原来学校的压力太大了，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身体最重要。所以就让我来这里读书。”
“好开明的父母啊。”
“但我也觉得这里更好啊，同学都很热情，风景也很美。所以你爸妈才让你来吧？就像……那种身体不好的大小姐到乡下散心……”
“你这个比喻很不错哈哈哈……”
许灿望着窗外。云朵好像偷喝了酒，脸颊通红。
耳机里正放着歌。
“Pink and orange skies, feelin' super childish, no Donald Glover”
“”In your golden hour”
“ We were just two lovers”
许灿拿出本子，随手画下一页。
画面中，两个相爱的人在疯狂的奔跑着，穿过焦树林，跃过潮湿的泥土地，最后相拥在黄昏的日光下。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好像要把对方揉碎了，塞到心里。
许灿将本子往前翻。前一页是一个小孩和一位女人。女人的裙摆摇曳，白色颜料潦草地被抹在绿色的草坪上。淡淡的阳光洒在裙摆边缘。女人的脸模糊的看不清。大概他也忘了她长什么模样。
“放学啦，同桌。”李芒提醒道。
“嗯，谢谢。”
许灿收起本子。整理好东西后离开了校园。
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
许灿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奇怪的是，平时关着的门今天突然被打开了。
糟了。
许灿心想。
书桌下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许灿打开灯。
是许昌国。
“那啥……你妈不是每个月都会给你钱吗？爹最近没钱了，借你点啊。”
“你又要去赌/博。把钱还给我。”
许昌国拉下脸来。
“我让你给我。”
“操/，小兔崽子，我是你爹借你点钱不行啊？你别忘了你吃谁的住谁的！”
“别废话，把钱给我。”
许灿一拳在打许昌国头上。
许昌国把钱放下：“反了你了，为了点钱敢打我！妈/的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许！”
黑暗中，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许昌国两只手架着许灿，血肉撕裂的疼痛瞬间贯穿全身。他用头使劲往后砸，许昌国的鼻子流出了鼻血。
许灿趁机一脚踢开许昌国，抓了钱就往外跑。他在这个家没什么东西，只有这么些钱。手机和耳机还在书包里。
他数了数，喻文书打给他钱再加上这些，有五六千。
他在那个只有转账记录的聊天框中，终于输入了第一句话。
“妈，我被许昌国赶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被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