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被捡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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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显示对方一直在输入中。
许灿等来了喻文书的电话。他接起来，手机那头传来女人的呜咽。
“许灿…算妈求求你了，别来打扰我的新生活……我知道你肯定恨我当年为什么没有带你一起走……我那也是迫不得已啊！如果带着你，没人愿意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啊……为什么你们都要捉弄我啊！你爸好不容易才肯松口，妈好不容易才嫁了一个老实人……而且……而且你叔叔还有一个儿子……你让妈怎么办啊！求求你别发了……”
喻文书崩溃得大哭了起来。
许灿听着熟悉的啜泣声，开口道。
“知道了妈，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许灿挂了电话。
这下他什么也不剩了。
许灿不是孤儿。他的父母双全。
却好像没有似的。
活了这么多年，终究活成了个孤家寡人。
许灿看了眼表。现在是晚上九点。
他从包里取出耳机，带了上去。
盛夏的夜晚燥热的很。许灿的耳机里放着大海的潮汐声。
没了家以后，他应该做什么。
先打工，毕竟学还是要上的。
在租套离这远一点的房子。
毛胚房也行。至少他可以放心的住在里面。不用怕被挨打。
这一生的最后，他攒够钱，就去很远的地方流浪。反正别/死/在这。
许灿听着歌想。
“从前从前，我有一颗小星星。”
“风雨来临，我便化作乌云守护你。”
…………
这是喻文书唱给他的歌。每次被许昌国打后，她抹掉眼泪，随后唱起这首歌。
许灿其实并不恨她。甚至……替她感到开心。
这首歌，喻文书只唱了几句。
剩下的，就让许灿来填。
只是，许灿一直没有想到怎么填上空洞。
现在，他好像知道如何去写了。
许灿蹲在路灯下，慢慢地在备忘录里打着。
“从前从前，我有一颗小星星。”
“风雨来临，我便化作乌云守护你。”
从前从前，我有一颗小星星。
风雨来临，我便化作乌云守护你。
如果你开心，我便永远泛起涟漪。
亲爱的小星星，请不要哭泣。
我会永远永远，爱着你。
直到某天，我即将离去。
亲爱的小星星，请不要伤心。
你已经见过了我最后一面。
许灿停下手。
就这样吧。其他的，就留给以后吧。
好累。许灿想。
已经十点半了。明天还要上学。
可他去哪睡。
“诶，同桌！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是李芒的声音。
“你呢？”许灿问。
“哦，我饿了，想去吃点夜宵。”
许灿点点头。
“嗯……你好像没吃饭，要吃点吗？”
李芒打开袋子。
“……你管龙虾鲍鱼叫夜宵？”许灿盯着袋子里的家伙。
得了。他同桌是真的有钱。
“谢了同桌。我还是吃泡面吧。”
说着，许灿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盒泡面。
“话说，你为什么不回家啊？”李芒戴着手套，剥开龙虾的头。
“没家，还能回哪里？”许灿扒拉了一口面道。
“那你睡哪啊？明天还要上课。”
“不知道。”
“要不去我家吧？我爸出差去了，我妈……是他再娶的，很温柔的。”
“同桌，你怎么这么乐于助人啊。”
许灿想不通。李芒才转过来一天，连老师都没见全。可他身边的人遇到问题时，他却总是不记回报的帮助他们。
“嗯……也许是因为我小时候的一位友人。我很后悔。如果当时我帮助了他，如果我耐心听完他的话，他或许就不会离开。”
“人各有命，又不是你的错。”许灿道。
“话是这么讲，但我……还是很自责。曾经那么快乐的人，那么鲜活的生命，突然逝去……是你也会很伤心的。对吗。”李芒低头剥着龙虾，坚硬地壳却怎么也打不破。许灿示意李芒给他，随后一拳打在壳上。
“喏，好了。”
“谢谢。十一点多了，你还是去我家吧。”
“你妈……不说吗？”
“不会的，她对我很好的。而且她也说希望我多交点朋友，带……带回家也没关系的。”
“行啊，那麻烦你了。”
许灿正愁没住处。
有同桌也好，从前他旁边没人敢坐，在外面过夜也是常有的事。可现在，终于有人肯把他捡回家。
李芒的家离这里不远。李芒换好鞋后，侧身让许灿进来换鞋了。
“阿姨，我回来了。”
“小芒回来了啊，吃得好吗？下次叫妈就……许灿？！”一个女人匆匆忙忙地出来。
正是喻文书。
“阿姨，这是我朋友许灿。”
“许灿，为什么你一定要来找我啊！”喻文书吼道。
“你们……认识？”李芒一脸茫然。
许灿摊摊手。
“我只是交个朋友。你以为我会一直记着你这个不辞而别的人吗？”
喻文书太怕了。太怕如今的丈夫李阳帆会嫌弃她有过孩子，和她离婚。
“那我暂且相信你。你最好是这样。”
在李芒面前，喻文书不敢多说。
“阿姨，他只是过个夜。”
喻文书赶紧说道：“好的好的，妈相信小芒不会说谎的。”
李芒回到房间收拾出闲置的被子，客厅里只剩下许灿和喻文书。
“……这些年，许昌国打过你吗？”
喻文书问了句很蠢的话。
“你刚走那会，他天天打我。用皮带抽，木棒打。后来渐渐就不打了。偶尔他喝酒了，会打我。只是他经常被我反打。”
许灿说得风轻云淡，可这几年的伤痛却在隐隐作痛。
喻文书刚想说什么，被许灿打断。
“我先去睡了。”
“等……等等。这些年，我明明给过许昌国钱，让他不要去打你。可他……”
许灿突然笑了一下。
“人各有命。你不用自责就行了。”
许灿说罢，走向了李芒的房间。
喻文书呆呆地站在客厅里。
“同桌，我来理吧。”
许灿伸出手。
“哦好，谢谢。”李芒站了起来。蹲了许久的腰酸得有点站不起来。
“今晚麻烦你了。”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许灿突然停下。转过头来。
他们的目光对在一起。
“同桌，下次给你做个‘活雷锋’的锦旗吧。”
“妈呀吓死我了，真没开玩笑。下次记得给个预告。”
两个人相视一笑。
半夜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许灿向窗外望去，远处的街道灯火阑珊。
他觉得有些睡不着。
许灿睡觉时有个习惯。从前他和许昌国天天打架，于是他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枕头边上。他拿出耳机。耳机里正放着他小时候写的，那首曾经被朋友嫌弃不好听的歌。
“如果某天我即将离去，你是否会拥我入怀。”
“如果某天我变成你最恨的人，你是否会亲手刺/死我的心脏。”
“可是，亲爱的。”
“你曾经称呼我如此亲密。”
“我要躺在雨水里，枯叶趴在我身上。”
“我要你跪/着将我抱起。”
“亲爱的，因为你忘了。”
“你说过我是你的星星。”
那时候，许灿的童年是灰色的。父亲的打骂，母亲的不闻不问，身边人的嘲笑。
活着，好累。
许灿在黑暗中，缓缓地悬溺在记忆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被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