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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通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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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事吗?”
禾晚看着他这幅样子,有些迟疑。
谢江知双手掐着她的腰,硬生生的把人从怀里提出去,一把捞过散落的被子盖在身上,欲盖弥彰的曲着腿。
“我真的没事,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禾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在床尾,看着男人对她避如蛇蝎的样子,嘴角往下压了压,语气也有些生硬。
“要不是看你快死的样子,我才懒得管你。”
她在心底暗暗想,谢江知的态度可真恶劣,明明她都来照顾他了,竟然还敢这么对她?
谢江知抓着被子尴尬的往后挪了挪,头上束着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下来,将他通红的耳朵遮住。俊脸也被掩盖在青丝之下,只有露出的那双眼睛,带着主人暗沉沉的情绪。
他咳了咳,看着坐在床尾的禾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酝酿了半天,最后只能道歉,“对不起。”
禾晚现在听见对不起这两个字就火大。
眼看着她就要生气,谢江知连忙道,“对不起,我不该逞能的,我就是还没好全,但是不想你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的。”
说着他弯腰咳了咳,一扭头,才发现旁边站得有一个时雨。
谢江知:“……”
也就是说,他醒来那会和禾晚搂搂抱抱的样子都被这狐狸看了去?
时雨对上谢江知忽然变沉重的眼神,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谢江知:“……”
他微颤颤伸出手,“劳驾,帮我倒杯水。”
他跪了这么久,又睡了这么久,一口水都没喝,讲话的声音跟破锣嗓子一样,公鸭听了都得摇头。
时雨不情不愿的给他倒了杯水。
谢江知一杯水喝下肚,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拿着水杯跟禾晚卖惨。
“我的伤是小,仙君生气才是事大,如果能让仙君把气消了,让我去跪三天三夜我也愿意。”
时雨拿着水壶微微震惊,有些不确定的掀开壶盖看了一眼。
没错,就是白开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泡了一壶茶。
可禾晚不懂啊,单纯的小猫怎么会懂人类的弯弯绕绕呢。
听见谢江知这么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人家都伤成这样了,最担心事的竟然是她不原谅他。
其实在谢江知晕倒的时候,禾晚把生气的事都忘得差不多。
她拢了拢衣袍,站在谢江知面前,朝他矜持的微微抬起下巴。
“这件事我就先不和你计较了,但是要是有下一次,我肯定饶不了你。”
饶不饶另说,但狠话肯定是要说的。
谢江知摩挲着杯壁笑了,“多谢仙君,肯定没有下一次了。”
长发在他身后披散,如同光滑的绸缎,阳光越过厚厚的雾气,从右侧的窗边斜斜照进来。谢江知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就连脸,都带上一层柔软的光泽。
禾晚无端的想到那个猝不及防的怀抱。
温暖的,像馅在三月的春光里。
她被烫到一般收回目光,“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时雨,“你照顾他。”
“凭什么呀!”
时雨不满的嘀咕,可没人回他的话。
禾晚一走,房间里就恢复了安静,男人在阳光里瞌着眼。
可雾气一厚,连阳光也吝啬的收了回去。
“喂!”时雨道。
谢江知睁开眼,“第一,我不叫喂。第二,我不需要你照顾,你回去吧。”
时雨才不想照顾他呢,但他实在好奇,“你究竟做什么惹仙君生气了?”
谢江知不说话,手一动,放在桌子上的水壶顿时落在他手里。
他抬手,足足喝了三大杯水才缓过来,不咸不淡道,“小事而已,不然我早就死了。”
“也是……”时雨顺势坐在桌子边,“就你这样的,都挨不过仙君一掌。”
大好的清晨,谢江知不想听他在这里说些煞风景的话。
他直接躺下,把被子一拉,盖住整个人,声音闷闷的,“我要歇息了,慢走 ,不送。”
时雨:“…… ”
经此一役,倒是让谢江知明白了一件事,短暂的沉溺于情爱不可取,他图的永远都是长久。
辛迟不久就要从尧山出来,宗门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有些事得提上日程了。
从谢江知房间出去的禾晚去了后山。
无患和黑曜也在。
后山的场景和当日发现时相比并没有多大改动,深坑依旧在,而祝兀的尸体依旧死不瞑目的躺在坑底。
黑曜盘腿坐在旁边,无患在给他护法。
禾晚到的时候刚好进行到尾声,祝兀溢散在空气中的魂魄在尸体上方渐渐成型。
新成型的魂魄茫然的在尸体上方飘荡着,被黑曜伸手一勾,瞬间吞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消化体内的魂魄,再睁开眼时,黑色瞳孔变成金色的竖瞳。直视那双眼睛时,不由得产生被野兽盯上的阴冷感。
他缓缓吐了口气,朝禾晚和无患伸出手,“回魂只有一次,还好祝兀够强大,这么多年来已经产生意识,不然哪怕是我,也不敢给一个凶兽回魂。”
禾晚不说话,默默把手搭在黑曜手上。
在搭上去的瞬间,她感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朝她识海涌进来。
禾晚忍着不适感,让灵力进来。
她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骤然发生变化。
她感受到自己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大火将身后的树木点燃,皮肤被烈火灼烧,鲜血混合着皮毛炙烤过的味道涌进鼻腔。
忽然,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惧意笼罩着她。
在火光里,浑身黑袍的人缓缓走到她跟前,妖异的、黑色的纹路爬满他的脸,纹路仿佛活着一样,在他脸上游走,黑色雾气从纹路上升腾,模糊他的五官,叫人看不真切。
他拿着剑,在他面前弯下腰,声音粗粝沙哑。
“它在哪里?”
……
禾晚猛地睁开眼睛。
另一边的无患也睁开了双眼,“这是?”
黑曜缓缓收回手,“祝兀生前见到的画面。”
禾晚闭了闭眼,将心底那股让人心惊的惊恐之意敛下去。
“那人是谁?”
无患摇头,“老夫也没见过。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他这修为一看就不低,没道理我不知道这号人的存在。”
黑曜道,“水云宗离得远,估计还不知道,我几月前刚从北边回来,在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魔修地界那边的天已经变了,上一代的魔尊已经没了。”
“没了!”
无患惊讶道,“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了,新的魔尊继位,上一代的自然就没了。”
魔修比人修残忍多了,要想取代上一代的魔尊,就必须得把他杀了,然后再吸取他的修为。
所以,魔尊只会一代更比一代强。
“杀了祝兀的人很有可能是新的魔尊?”
无患忧心忡忡的看了眼禾晚,“那他这次来……”
禾晚没说话,看着祝兀的尸体,慢慢的皱起眉头。
黑曜也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不要太过担心,后日就是西北荒漠之地长达三个月的月夜,如果真的是新上任的魔尊,他肯定要回去主持大局,至少这三个月之内都不会再来。”
无患站起来,朝黑曜拱手,“这次多谢了,如果没有你,我们估计都不知道是谁杀的祝兀。”
黑曜抬手,一缕灵力萦绕在他指尖。他转了一下手指,灵力像一束烟花在他指尖炸开,碎成星星点点,飘散在空中,最后如同尘埃,融进整片林子的草木当中。
他手里拿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将它抛到无患怀里,“这片林子的草木已经被我通灵了,只要有外人进来,你手里的石头就会发光发热,但只能维持一个月。”
说完后,他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禾晚,祈求得到她的夸奖。
可等了又等,只看见她抱着剑靠在树干上快要睡过去,也没等到禾晚开口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无患咳了咳,开口道,“这次是老夫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黑曜对无患人情不感兴趣,他站起来,靠近禾晚,“禾晚,我知道有一家的鱼特别好吃,明日我带你去好不好?”
禾晚道,“既然弄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我还…… ”
黑曜话还没说完,就被甩了一屁股的剑气。
字面意义上的。
他将头上的叶子拿下来,看着御剑消失的禾晚,郁闷得不行。
“你说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无患道,“可能她不喜欢皮肤黑的?”
天生黑皮黑曜:“……”
“我们黑猫天生就是黑的啊?”
说着他忧愁得不行,“她小时候最喜欢跟在我后面了,那时候我的确不懂事,拒绝了她。可这么久过去了,她还在生气吗?”
无患心想能不气吗,人家禾晚好不容易忘记了,他非得在她跟前提黑历史。
来一次说一次,禾晚不杀了他都是看在同为妖修的份上。
他委婉提醒黑曜,“都这么久过去了,那时候的禾晚还是一只不懂事的小猫,说的话都做不得数的。”
黑曜微微瞪大眼睛,“可是我都记得呢。”
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