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决赛的号角已经吹响 ...
-
又过了一日,之前采访白也的记者江枳终于给韩书彦回了电:“韩总,我查清楚了。”江枳的声音在听筒里清晰可闻,“当时有关于白也那段敏感发言被恶意录音发布到互联网上的真相,我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原来,那段录音是当时跟着江枳一同参与访谈栏目组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在采访期间一直用藏在兜里的录音笔偷偷录下来,然后故意发布到了网上。
那个工作人员跟楼泽认识,而且,他还收了楼泽的一笔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钱。
闻言,韩书彦忍不住爆了一种植物:“楼泽?他有病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白也有仇?”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愿意花钱把与自己整日朝夕相处的队友拉下水,楼泽对白也就算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一定是讨厌他讨厌到了极致。
楼泽痛恨白也,是因为在青年队的时候,主教练葛大业就器重白也,一直到成年队,葛大业还是对白也万般宠爱。
自始至终,楼泽都觉得葛大业无比偏心,明明这些好待遇都应该是属于他楼泽的。
“你们队那个楼泽他还不光恨白也,更恨你们之前的主教练葛大业。”江枳叹了口气,“他觉得葛大业对他不公平,说到底,运动队发生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稀奇,不光你们帝江,别的队也有,我还有耳闻最近埔川也正闹着呢,乱七八糟的……只不过楼泽这种做法确实过分了,害得白也挨了一顿不小的网民轰炸。”
“呵,他觉得葛大业偏心?”韩书彦冷笑一声,旋即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上报编制的名册,“葛大业在卸任之前,早就给这兔崽子申报了正式的教练编制,我但凡在上边签了字,楼泽那小子现在就是正式的教练员了。”
或许楼泽此前一直认为葛大业不让自己上场比赛,甚至时不时把自己放在一个陪打的位置负责给队员们打防守、做后勤保障,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他觉得葛大业有了白也他们,就忽略了自己,准备对他进行边缘化处理,可实则他却完完全全的误会了葛大业。
葛大业这个人确实对老队员倪肃有点不地道,但他对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队员都关怀备至、爱护有加。
他器重白也,但也同样保护着打小就跟着自己摸爬滚打的楼泽,他早就知道楼泽的实力进了一线队肯定走不长远,所以在自己卸任之前,甚至提前为楼泽申报了教练员的编制,只为给自己昔日带过的队员铺好后路。
要说葛大业偏心,他确实偏心,可全部偏向的都是自己一手带到大的队员。
挂了江枳的电话,韩书彦就把楼泽叫到了办公室,楼泽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迈入,眼神中闪烁着的尽是不安和忐忑。
楼泽这个人其实挺聪明的,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韩书彦叫他进办公室的目的。
“进来吧。”韩书彦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楼泽缓缓走进办公室,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事之上,他的眼神在韩书彦和桌上的名册之间游移不定,仿佛想从这两者的交集中捕捉到一丝生还的余地。
“楼泽,你坐吧。”韩书彦鲜少的没有发火,而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反而让楼泽更害怕了,坐下后,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韩书彦看着楼泽,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开口:“楼泽,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楼泽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韩总,我……我知道我错了。”
“你错在哪了?”
楼泽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他不想说,他觉得难以启齿。
韩书彦也没逼他,只是拿起那张上报编制的名册:“你自己看看吧。”
“这是……”看着申报教练员编制那一栏竟然有着自己的名字,楼泽愣住了。
“是葛指导卸任之前上报的。”韩书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要我在这张报表上签了字,你就可以正式成为帝江排球队的教练员了。”
楼泽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比刚刚更加苍白,他仿佛能看到自己那即将到手的教练员职位在眼前烟消云散,想到后半生那踏实稳定的工作即将因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毁于一旦,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
“韩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楼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可以去跟白也道歉,也可以和葛指导道歉的!”
“这不是道不道歉的问题,你错已铸成,就算道了歉,又能有什么用?白也已经被网暴了,帝江男排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诽谤,你道歉,不过就是自己图个心安理得,你什么都挽回不了。”
“韩总……我……我……”楼泽哑口无言,他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境地,更没想到葛大业竟会为了自己争取到这么宝贵的教练员名额。
“楼泽,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先把事情做绝了,俱乐部也没办法留你了。”
“别开除我!韩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了!”
楼泽哭出了声,就差给韩书彦跪下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凭他这个实力,在球队是永远打不上球的,离开了帝江,也不会有别的球队要他,如果因为这种劣迹被俱乐部开除,他楼泽这辈子的职业生涯都会沾上污点。
“不开除你,但这个名额你不够资格。”韩书彦将名册上楼泽的名字划掉,“看在葛指导的面子上,我可以让你自己上交退役申请。”
这样,至少可以维护住一个职业运动员职业生涯尾声的最后体面。
很残酷,但这是必须接受的现实。
“退役吗……”楼泽顿了片刻,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狼狈的眼泪:“我明白了,韩总。”
韩书彦点了点头:“好自为之吧,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楼泽只是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当然想要那个编制,也不甘心就这么毫无所得的草草退役,可他深知这些都已经变成了白日梦,他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也必须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但韩书彦的心中却多了一丝沉重。
作为教练,不仅要关注队员们的技艺和成绩,更要关注他们的心理和品德、队伍的团结和建设,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培养出优秀的排球队员,才能真正让自己的团队走向辉煌。
还是那句话,要打球,先做人。
对于众多队员来说,葛大业并不是完美的教练,但对于楼泽来说,葛大业理应是毋庸置疑的完美恩师。
不仅仅是楼泽,队伍中的每一名队员都不可能打一辈子排球,最终他们要走向各自的人生轨迹,对于白也来说,楼泽也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这段时间的历程也是一段小小的插曲,但每一段插曲累积起来,兴许在不久的将来,会促成他的成长,成为攀爬向上的基垫,白也确实稚嫩,需要多加磨炼。
而楼泽,兴许也会在这件事中汲取教训,痛定思痛,重新找回自己的方向和动力,毕竟经历就是由一次又一次的犯错、后悔、懊恼、重来所堆砌起来。
锦标赛的决赛日期已经越来越近,这段日子队伍的变故也多之又多,作为领导的韩书彦,虽然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累得都想骂街,但他始终相信,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去发展。
帝江不会没落,打不倒的,只会变得更加强大。
-
下午的训练课打了好几局对抗,跳量很足,课业结束后倪肃感觉腿上的旧伤隐隐肿痛,就准备去水房打一兜冰块,好好敷敷他的陈年老膝盖,结果刚走出去就看见一个估摸着也就和叶星海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一直在球馆门口探着脑袋往排球场地里张望,瞧着似乎像是哪位球员的家属——
“你找谁啊?”倪肃直接问道。
男孩原本全神贯注的用眼睛扫视着球场,就连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听见倪肃的声音,他吓了一跳,猛地缩回脖子,结果后脑勺"咚"地撞在门框上,疼得直抽气。
这孩子长得倒是真可爱,可怎么憨了吧唧的?倪肃有点想笑,不由得打趣道:“慢着点儿,别紧张。”
"倪、倪肃?"男孩这才看清楚倪肃,瞬间本就又圆又亮的黑眼珠瞪得更大了,他捂住嘴,耳尖瞬间涨得通红,不可思议道:"真的是倪肃!国家队的倪肃!活的倪肃?!"
啧啧,瞧你哥这魅力?
男孩虽然反应有点猛烈,但着实令倪肃在心底暗爽了一把,毕竟谁会反感一个把自己当偶像的人?除了冯凯。
“你还见过不活的?”倪肃觉得这男孩可爱,就逗他道。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第一次看到电视上的明星突然站在眼前,我我我……我有点激动……嘿嘿……”
“谬赞谬赞昂,我不是明星,我就是个打球的。”倪肃可不敢自封明星,虽然都是别人这么叫他。
“你在我心里就是大明星,我特别喜欢看你打球!”男孩开心的说。
“好吧,谢谢嗷。”倪肃回归正题,“你在这儿等谁呢?”
“哦对!”男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排球明星有点兴奋过度,都忘了今天是周末,可以回家住,他是来接人的,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在等梁群。”
“你是梁群的弟弟吗?”倪肃好奇道。
闻言,男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算是吧。”
这一句“算是吧”让倪肃加纳闷了,但他也没再多问,太八卦显得不礼貌,也有失他在小迷弟心目中那排球明星的男神形象。
正当倪肃准备开口说要帮男孩进去叫梁群出来的时候,当事人倒是自觉的自己从球馆里走了出来——
“倪哥?”梁群看到男孩的突然出现先是怔了怔,旋即走过去一把搂过他,淡笑着给倪肃介绍道:“他叫梁霂。”
梁群?梁霂?
倪肃在心里嘀咕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果然是兄弟,虽然样貌和体格子完全不像。
“你弟弟真可爱。”倪肃调侃梁群。
梁群却摇了摇头:“他不是我弟。”
一听这话,梁霂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胳膊肘轻轻怼了怼梁群,小声埋怨:“哎呀哥……”
好家伙,信息量有点大啊……
倪肃懵逼了三秒,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尼玛!想不到梁群你丫看着一本正经惜字如金的,原来也tm是这种人!
思及此,倪肃不由得觉得原本初来乍到和队友们都不太熟悉的梁群,瞬间变得亲切多了,他拍了拍梁群的肩膀:“明白了,那你们聊吧,我可不当电灯泡了。”
“倪肃哥哥!”倪肃刚要开溜,梁霂赶紧叫住他,有点害羞的说:“你能跟我拍个合影吗?我真的真的特别崇拜你!”
“哦,没问题啊。”倪肃打心眼里觉得梁霂长得可爱极了,性格也软萌软萌的,招人喜欢,不仅答应了跟他拍自拍,还给他签了名。
“倪肃哥哥,你真好!你是天下第一帅!”梁霂抱着刚合过影的手机开心的不得了。
“哈哈,不敢当。”倪肃瞟了梁群一眼,“在你这儿,我当天下第二就行。”
-
又过了一个月,转眼间,全国锦标赛决赛的号角已经吹响。
进入赛区之前,为了展现出一个良好的、崭新的精神面貌,韩书渊还特意去理了个新发型,是最近特别流行的那种韩式奶狗黄毛小卷,结果遭到了他亲哥韩老板的巨大吐槽——
“韩书渊!这tm谁给你剪的头发?跟狗啃的似的,不会剪就剃秃了,在运动队臭美个屁,娘们儿唧唧的。”
然而韩书渊可不care他亲哥怎么想的,只是转头一味的看向面无表情的主教练:“沈指导,您看我这发型帅吗?”
沈让:“……”
八进四的第一场是主场比赛,在帝江开打,因帝江的小组排名是第二,所以对阵的队伍是对面组的第三名,一支名为「天广俱乐部」的男排。这支队伍并不算强,但沈让对于队员们的要求是:不论对手强弱,都必须视为强队去做困难准备。
有了沈让的严格要求,再加上作为队长的倪肃带动着大家的中心思想,无人懈怠。
主客场打天广俱乐部的两场球,皆是三比零大获全胜,帝江男排顺利进入了半决赛,与另一组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胜出的琦玉队争夺总决赛的入场券。
琦玉的硬实力远不及帝江,但他们的下三路技术细腻,因此在第一场三比零胜出的情况下,第二场客场帝江似乎有点想当然,被琦玉拿了第一局,沈让在比赛中叫了暂停——
“请你们认清楚现在的情势,这是半决赛,是重中之重!对面埔川已经轻轻松松的赢下了河南,你们的目标不是要一雪前耻吗?赛前一个个都信誓旦旦,可你们现在呢?都在做什么?你们以为琦玉输了第一场,第二场也会轻轻松松的把决赛的资格交给你们吗?别做梦了!”这是沈让鲜少的在队员们面前发怒,“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重视琦玉,你们今天就赢不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技术发挥的问题了,是你们的思想有问题,你们松懈了,轻视了!”
说着,沈让忽然话锋一转:“倪肃!换白也。”
“明白。”
倪肃坚决听从指挥,暂停结束后,沈让用倪肃换下了白也,重新稳住了场上刚刚被琦玉打乱的节奏。
琦玉的防守好,在硬实力上拼不过,就开始另辟蹊径和帝江磨小球、打来回球。帝江男排场上的年轻球员多,经验不够丰富,缺乏耐心,在几板重扣被琦玉用防守顶起来之后就更加着急,再加上琦玉这场球身在主场,有着观众、裁判等主场优势,使得帝江险些被琦玉翻盘。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老队员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
倪肃上场后,慢慢的带领帝江找回了自己的战术节奏,原本今天下球率不高的韩书渊被倪肃推了几个四号位之后,也打出了手感,这场球赢得艰难,所以更值得认真总结。
“妈的,韩书渊!我早就跟你说过吧?你这头发就该剃了!今天打的什么玩意儿?”赢下这场球,韩书彦立马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上来就对着自己的亲弟一顿疯狂输出。
“我头发怎么了?打比赛跟我头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用头发打比赛。”韩书渊据理力争。
“你心思都不在打球上,光知道在那瞎捯饬!这么重要的比赛,你看看你前两局打的,你下了几个球?还有那个一传,都尼玛能从琦玉飞回帝江了!要不是后来倪肃上了,今儿你们就被琦玉给翻了,草!关键时候还得有倪肃,我tm早就说了那白也太嫩了,不能上来就打主力,一个个的就不听就不听,非得用!我真服了%¥#@*%……”
“不儿……韩书彦,你怎么跟那群键盘侠似的啊?这球都赢了你还不依不饶的干鸡毛!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烦人!”
叛逆老弟韩书渊直接挂了超雄老哥的电话。
虽然比赛赢了,也拿到了决赛的资格,但当天晚上,在客场琦玉的酒店里,沈让还是带着全队复盘录像、开会总结这场比赛直到深夜。
“你们以为埔川没有了莫烬,实力就会削弱吗?”沈让拿出了埔川男排这两场球的技术统计,“大错特错,他们不仅没有变弱,反而更强了,数据更好了,因为他们走了一个莫烬,但是临时调来了一个新的外援,这名外援是个古巴人,有着黑人标准的身体素质,弹跳高、力量足,体能好,他的进攻成功率可以高达百分之60甚至70。”观察着队员们瞠目结舌的反应,沈让继续道,“如果你们觉得一个团队少了一名主要队员,就能轻松拿下,那你们的运动生涯也就这样了,不会再往上走了,就像今天打琦玉这场球一样,在你们的理念里,琦玉不如你们,以前总输给你们,可今天正是因为这种不端正的理念,让你们差点翻车。”
“今天这场球你们虽然赢了,但不值得赞扬,你们每个人都应该反省自己在场上的表现,好好总结,从我带你们打第一场比赛的时候开始,我就说过,对手从没有什么强弱之分,你们强悍,对方自然就弱,你们赢不了,那么对方就是强队,强弱永远都是自己打出来的,不是用眼睛看、更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
“在最后一分结束之前,谁都不是输家,谁也不是胜者。”
-